伴隨著逐漸嚴厲的聲音,警棍再次打在他的背上。織田作連顫抖都沒有,適應黑暗環境的藍色的眼眸側向一邊,雖然不能像太宰那樣辨析人心,但他已經分辨出現在的情況了:這兩個拿著瓦斯手榴彈和警棍的假警察,不,或許應該稱他們為假警察。按照他們審訊的行舉習慣,他們確實曾經是警察,隻是因為犯錯被開除的警察,而這些假警察想要那幅價值不菲的畫。也就是說,他們目標從始至終都是他自己。糟糕呐,他明明跟前輩說過他能看好太宰的,但是現在太宰在哪裏他都不知道。看來,為了瞞住畫的事情,得在前輩迴來之前把事情解決。……艱難地熬過一整天的課程,真白在拎著麻繩的社團社長的注視下,背著書包挪到社團教室。大門拉開,迎麵一張大大的歌手海報,年輕的女孩高舉著麥克風,在閃閃發光的舞台上比了個wink,巨大的寫著‘聖邊琉璃の應援團’的橫幅掛在教室的牆麵上,圍在一起的四張桌子裏還有兩個經典高中宅男,正舉著應援熒光棒大聲地唿喊著歡迎之類的詞,真白徹底沉默了。四個人的社團三個人都在狂歡,被迫滯留的真白拎著書包,在社團教室裏聽了半個少女歌手演唱會。至於為什麽是半個,因為在聽到一半的時候,教室的桌子扶手都被麵無表情的真白掰爛了這可是轉學第一天就徒手接販賣機的存在。早上提著麻繩一幅不來就死給你看的社長當場慫了。他畢恭畢敬地把真白送出門,還順便批複了真白接下來兩個月的社團假期。真白很滿意,真白拎著書包迴家了。因為池袋離橫濱不算遠,真白下電車的時候,恰好是黃昏將至,如血的光輝映照街道,看著熟悉的街道,不知為何,早晨那股隱隱約約的感覺又浮了上來,所以,他沒轉道去超市,而是直接迴到織田作之助的家。在織田作之助的家裏,他沒能見到任何一個人,狹小但舒適的小家被翻得亂七八糟,角落中甚至還有瓦斯手榴彈留下的痕跡。真白麵無表情的掃過室內,沒有放過任何一寸細節,目光落到桌邊,那碗沒喝完的粥以不同尋常的奇異角度翻倒著。三分鍾後,真白轉頭出門,一邊拿出手機,一邊朝著門外大步走去。“喂,是香取小姐嗎?”市警警局裏,剛入職的新人香取裏奈才準備下班,抓電話聽清聲音的瞬間,虎軀一震板直立正,“是,這裏是香取裏奈,請問有什麽事嗎?”“也不算什麽大事啊,不是入侵港口黑手黨大樓,別緊張,保持唿吸,”真白的臉上並沒有多少緊張的情緒,太宰是和織田作之助一起被抓的,但按照織田作之助四年前入職測試的身手,安全返迴不是問題,隻不過基於一個市民的義務,他還是報警了,真白繼續道“隻是我的兩個朋友失蹤了,好像是被你們警察抓走了。”香取裏奈:“……”香取裏奈:“???”等一下,這還不算大事嗎!!想到了對方提刀殺進港口黑手黨的樣子,香取裏奈聲音一下就顫抖起來,“我立刻查證……等,等一下,今天局裏並沒有出警!”真白的腳步瞬間頓住了。“啊,是這樣啊,”真白想了想,“那麽,你們有什麽因故被辭退的同事嗎?你知道他們都在那裏落腳嗎?”和風吹拂,黃昏的微光一點點沒入地平線。橫濱郊外,某個廢棄的避難所內,打著手電的香取裏奈沿著寬廣的過道往內走,一邊走一邊猶豫是不是不該打手電筒。這麽晃眼的光,一定會引起對方注意的吧!如果注意到了,會不會直接開槍,又或者直接絞殺人質……看著憂心忡忡的市警小姐,真白解釋道:“不用擔心,殺人滅口是不可能的。”香取警官沉默了一下:“但還是可能會受傷的吧。”真白思索了片刻:“應該不會吧,幾個警察不是他們的對手。放鬆點,我們隻是去收尾而已。”話落音,拐進轉角,細微的呻-吟聲響起,香取裏奈立刻掏出了別在腰後的配槍,然而手電晃過,出現在她麵前的並不是站在的兇神惡煞的匪徒,而是倒在地上的。血液的氣息漂浮在空中,香取裏奈先是看到了牆體四周密密麻麻的彈孔,然後才注意到這些曾經是警察的匪徒每一個都身中子彈,但奇怪的是,沒有一顆子彈都打要害上。這就像是,是對方故意避開的一樣。在這樣的地方,麵對這麽多的人,居然還能做到這樣的程度。香取裏奈忽然覺得毛骨悚然。直到這時,她終於相信了真白的話,那些假警察真的不是他的朋友的對手。她循著手電光看向真白,發現真白拐進一旁的審訊室,目光散落在地上的椅子和警棍,多看了一眼,又退了出來,然後徑直朝著離開的道路走去。“就,就這樣嗎?我們不管他們了嗎?”真白扭頭看了一眼跟在身後有些呆滯的市警小姐,有些不解:“為什麽要跟著我,你不是應該聯係你的長官準備逮捕這些不法分子嗎?唔,對了,如果不過不想被搶走功勞的話,動作記得快一點,因為港口黑手黨的收尾成員應該也快到了。”香取裏奈:“……???”什麽叫應該也快到了!不,應該說,為什麽港口黑手黨的人會過來收尾啊!所以,您老被抓走的兩個朋友到底都是什麽人啊?!香取裏奈還準備說點什麽,但真白已經走遠了。夜色一點點彌漫,整個橫濱都籠罩在霓虹的燈光中,某個街道拐角的狹窄巷子裏,一個下沉式的酒館內,古老的爵士樂音符流淌著。兩個衣著狼狽的青年圍坐在吧台上,舉著酒杯閑談著。“……也就是說,那些假警察完全是為了錢才製造這起綁架案,他們想從你手裏得到[畫]的信息,啊,這麽說來,我完全是被拖累的嘛!”太宰舉著手中的教父雞尾酒,昏黃的燈光因酒杯被折射四散開。“抱歉。”織田作之助很利落的承認了。盡管在明白假警察是衝他而來的時候,他就很努力的在解決問題了,但太宰太聰明,僅僅靠著幾句話就猜出所有的事情,瞞不下去,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那幅畫是我替別人保管的,所以……”織田作之助看向太宰。太宰露出思索般惡作劇的表情:“,居然是想要我幫你隱瞞秘密嗎?”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秘密?什麽秘密?”兩人循聲看去,看到還穿著校服的真白帶著笑意,悠然地走進酒館內。“是我不能知道的秘密嗎?能猜猜嗎,和那些假警察有關?”太宰對著織田作之助攤開手:“這可跟我沒有關係。”織田作之助:“……”冰塊融化在酒液中,微不可聞的發出哢嚓的一聲。悠揚的爵士樂在空氣中傳遞。在太宰旁邊落了座,真白轉向酒保點單。“一杯蘇格蘭蘇打。”空氣沉寂了兩秒,酒保沒有動。三人奇怪地看向他,然後就順著他的欲言又止的目光看向真白穿著的校服,和一旁的牆上貼著的僅招待成年人的標誌。真白:“……”織田作之助:“……”樂不可支的太宰悶聲笑起來,笑到整個人趴在桌子上,不停地抽動肩膀。真白沉默了,他指著太宰:“我和他一樣大。”酒保小聲辯解:“他沒有穿校服。”真白:“但你給了他一杯教父。”酒保:“但他沒有穿校服。”“……好吧,”真白塌下肩膀,“一杯橙汁。”酒保應了一聲,愉快地去倒橙汁,悶笑的太宰徹底忍不住了,靠著織田作之助哈哈哈大笑起來。真白單手支在吧台上,無比鬱悶:“好過分。”織田作之助:“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所以,”真白帶迴話題,“你們剛剛在聊什麽?我從市警那兒查到了那幾個假警察的信息,他們確實曾經是警察,但都是一些犯了不可原諒的錯兒被革職的警察相關人員,這些警察在離職後糾集到一起,形成一個極其隱蔽的犯罪組織,你們對這個組織有印象嗎?”“之前聽過一些傳聞,是一個為了錢財不計手段的組織,不過還是第一次見到呢,”太宰擺擺手,勉強直起身,“隻是沒想到會以那樣的方式見麵。”“抱歉,連累了你。”織田作之助看向太宰和真白,雖然他不知道真白為什麽能這麽快趕到,不過反正也瞞不下去了,太宰的腦子靈活,僅僅是蛛絲馬跡就能推斷出整件事,而真白本就是值得信任的前輩,所以也不打算再隱瞞了。“我的上一份工作是殺手,最後的目標是一位富商。那位富商曾以高價拍下一幅畫,想要將其當做成年禮物送給他的養子。富商死後,他的畫落到我的手裏,我想把畫還給那位幸存的少年,但他當時還沒有成年,所以委托我暫時收藏畫。那些假警察應當是利用一些手段得知畫的下落,然後又找了過來。”“原來是這樣啊,”真白恍然大悟,“難怪你入職的時候,有阪大叔常跟我抱怨找不到你了。”織田作之助又平靜地道了一聲歉,才端起手邊的螺絲起子。“不過雖然是這樣,但確實是很厲害裏,就像看到的那樣,”趴在桌麵上的太宰戳著酒杯中的冰塊,“織田作空著手一個人就打敗了十多個配槍的假警察呢。”“就像看到的那樣?”奇怪的話語,真白不解地轉頭看向太宰。這一刻,昏黃的燈光下,太宰鳶色的眼眸裏凝聚出了一些和平常決然不同的東西,那是一種仿佛像是幻夢一樣的,卻又足夠凝重的東西。織田作之助也看向了太宰。“沒什麽,”旋轉了一下坐著的椅子,太宰將酒聚到了燈下,絢麗的光散開,又映入他的眼底,“隻是到目前為止得出了兩個顯而易見的結論而已,一個和真白有關,一個和織田作有關。”織田作配合道:“雖然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但是……織田作?”“沒錯哦!織田作,”淤積眼底的深意消散,太宰重新雀躍起來,“這個名字你不覺得更適合你嗎!”“,織田作……”真白重複念了一下這個名字,“確實比光喊姓氏順口,我也這麽叫吧,那麽,你剛剛說的兩個結論又是什麽呢?”太宰側目看了看隻配喝橙汁的真白,笑意勾了起來。“唔,這個要怎麽說呢,你們相信人類的記憶嗎?要我說的話,人的記憶是一種可以被篡改修飾的,很奇怪的東西;比如一個普通的人,他可以輕而易舉地迴憶起昨天發生的每一件事,記憶力好一點的甚至可以迴憶起一周內的每件事,但是半年呢?一年呢?很多很多年呢?”當他在書架中抽出‘書’的那一刻,平行世界的記憶向他湧來;巨大的哀默就像颶風登陸,但當他熬過第一波致命的情緒浪潮,他首先應該做的是什麽呢?是印證。就算是平行世界的自己也不見得完全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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