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心湖迴到許府後,半步不停直奔到許老爺書房,一進門便見老父和小白又在商量什麽,表情更是苦惱;六目相對,三個人的表情都是木然。

    “心湖……”小白站起來,對她出去這段時間的關心表露無疑。

    “你總算迴來了——”許老爺見了,立刻上前怒指自己的女兒,似要大發雷霆,卻見她一臉鎮定地看著自己,最終還是所有怒氣都化為歎氣,“哎!你這孩子竟如此意氣用事!一道都與我說了,你怎麽可以吳蘭家的小姐在大庭廣眾之下為了起爭執呢?”

    許心湖理直氣壯地迴答:“我沒有錯。”

    “為了一個男人,如許也在當場,你怎麽可以……哎!”

    “我顧及不了那麽多,”許心湖直視父親,氣勢不讓半分,“她無論多麽任性、刁蠻,我都不會生她的氣;就算是她處心積慮要把我趕出明家,我也不害怕;但是母親偷偷難過,父親愁眉不展,小白更是用心良苦……她卻不分是非,偏偏要看著我們傾家蕩產,女兒半點都忍不得。”

    許老爺深深歎了口氣,女兒講出這樣的話,他做父親的還能說什麽。

    “生意的事你不用擔心,我自有辦法,下次不要再如此意氣用事了。”許老爺說這話時,小白隱隱皺了皺眉。

    “有辦法?”許心湖此刻腦中恐怕比她爹爹還要清楚,“辦法就是去求那個魔鬼嗎?”

    “你、你這是什麽任性話?”許老爺用眼神提醒女兒,小白還在旁邊。

    “我這樣說很任性嗎?……爹,你不覺得我是被逼成這樣的嗎?‘明家少奶奶’——何等風光,卻一直都被當作笨蛋一樣愚弄,一直被當作笑話一樣嘲笑,甚至連可以自己選擇嫁還是不嫁的權利都沒有過——這到底算什麽?對我來說,這整件事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

    “‘一開始就是錯誤’,那為父從一開始把你嫁去明家便是錯誤的?”許老爺這次相信女兒講的委屈的話了,因為她的眼神沒有一絲在瞞騙他的樣子。

    “不,正好相反,我正要感謝爹爹把我嫁到明家去,”許心湖雙目如炬,“沒有比這更好的事了。”

    許老爺不明白,小白更是聽得迷糊。

    “爹你隻要記得,再過兩個月,女兒就可以籌到十萬黃金。”

    許老爺麵上驚訝,卻因小白在場,一時說不出話;至於小白,整個人早已愣在那裏看著輕鬆說著這樣話的許心湖。

    許老爺萬萬不願意讓他的女兒用婚約的賭金來補他的損失。

    “爹爹不用費心去求誰,不管用什麽方法,隻要能牽托兩個月就好。”說著,許心湖看向小白。

    小白雖然聽得迷糊,但是見許心湖終於把目光投向自己,那眼神中淡淡地期待,他讀的出來:

    “你放心,事情照做,信函照發,我和老爺已經想出辦法可以請幾家老爺在商會聯名法外施恩多保幾日。接下來我和老爺會再試著說動崔老爺,如果不然,我會再想辦法再托時日。”

    眼下對小白來說最重要的,並不是她兩個月後的十萬黃金從哪裏得來,而是他要幫她度過這個難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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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時的時候,兩個守門家丁便見遠遠兩個人影蹌踉而來,來到近處,這才看清:原來是遲星瞻扶著一路走來,萬世麵色緋紅,走路迷迷糊糊,口中更是不停喃喃:

    “迴許家……我要迴許家……我不要來這裏……我要去許家……”

    “到了到了……已經到許家了,大小姐,你抬頭看看啊——”遲星瞻已經解釋一路了,總算到了許家他也很開心。

    “嗯?”萬世搖搖晃晃地仰起頭,看見許府門匾赫然在上,豁然開朗地邁開腳步,可惜前腳一邁,便重心不穩整個人向前傾倒,幸好關鍵時刻被遲星瞻展身一攬,將她的鬆散身子拉迴來,但遲星瞻卻覺得自己救她根本就是個錯誤決定——她整個人都壓在他身上,搞的他都快要站不住了,無奈之下,他也隻有求助於門口兩個家丁:

    “喂、喂、大哥,來幫我扶下她吧?”

    兩個家丁動也不動地看著他們,完全沒有要幫忙的意思。

    “……哈哈他們好像聾子啊……”萬世攤在遲星瞻身側大笑起來。

    “喂……”遲星瞻向兩人看去,卻突然不再往下說了:因為他發現這兩個家丁看著萬世時的眼神中含滿了厭惡,相較於他們幾天前來到這裏人人熱情無比的態度,真是……

    “大小姐,不要笑他們啊,看看你自己吧,你現在的樣子比聾子還誇張,好像個瘋子。”遲星瞻無奈笑笑,把她扶起,緩緩走上台階進入許府。

    這一路上遇到的許府下人,幾乎每每經過他們身旁,都是向他們投以和門口兩個家丁一樣的目光——遲星瞻看在眼裏,覺得好笑之餘就是無奈。

    遲星瞻扶不動了,便把萬世就近帶到偏堂休息。

    看著攤在寬椅上的一直喃喃自語的萬世,遲星瞻隻有牢騷幾句,然後把扶萬世扶到又酸又疼的手臂搖了又搖、捶了再捶。

    不多時,一個侍女手端一杯茶匆匆走進來,看了看這個懶洋洋靠在椅子上隻顧給自己捶臂的大胡子,便走上前,輕輕在他旁桌放了一杯茶。

    見到茶,遲星瞻抬起頭,見到送茶的人不免吃了一驚:“怎麽是你?”

    這侍女不是別人,正是妙允。

    妙允淡淡一笑:“聽姐姐們說,大小姐迴來了,還喝醉了,我來送解酒茶。”

    想到那些“姐姐們”看到他們時的表情,遲星瞻大概就知道她們會如何談論她了。

    見妙允把另一杯茶放到萬世手邊,又說服迷迷糊糊的萬世捧起杯子喝茶,遲星瞻那種特有的好奇眼神又出現了:“妙允姑娘心地善良,還秀外慧中,根本就不像什麽丫鬟。”

    妙允笑笑。

    “我說真的,簡直就像是出生在大家庭院的千金小姐,然後逃跑出來的那種。”遲星瞻邊喝茶邊笑道。

    妙允卻非常驚訝地看著他,隔了半晌,才淡淡一笑,“遲兄弟說笑了。”

    遲星瞻果然越說越像說笑,最後莫名其妙迴答了一句:“聽起來像說笑,但我前陣子經過揚州,就真的聽說有個大玉商家的小姐離家出走了。”

    “道聽途說的事,我不知道。”妙允笑答,然後轉身打算離開。

    “哦~”遲星瞻點點頭,懶懶地從腰間囊裏取出一塊小玉牌掉墜,很隨便地在她經過時搖了兩下,“漂不漂亮?送給你啊?”

    妙允轉頭看了一眼他手中輕搖的玉墜,淡淡一笑,默默地從他手中拿過玉墜——“謝謝”,然後默默地離開。

    遲星瞻隻是笑笑,便繼續喝他的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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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許府門前剛剛升起火紅燈籠。

    守在前門的兩個家丁也倦了,於是伸了伸懶腰。

    就在這時,兩個人被遠馳而來的一匹馬吸引了注意力。

    “……啊,那匹馬上的人好像是……”一個家丁道。

    “好像是商會的人,那……”另一個家丁說著說著,突然想到什麽。

    遲星瞻還在美美地品他的茶時,突然被院中一路狂奔經過的大吼聲嚇到茶杯差點掉到地上:

    ——“老爺~~~~~~~~~~~~~~~~商會的信函來啦~~~~~~~~~~~~~~~~~~~”

    “嗯?什麽’心寒’……我沒有心寒……”萬世還很應景地搭了一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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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房裏的許老爺和小白看到信後,第一反應是老爺的納悶:“我今天下午才發出給商會的信,少說也要兩天來迴,怎麽這信當天來迴的這樣快?”

    小白思索了一下,提醒到:“老爺還是先看看信裏說什麽吧。”

    許老爺眉頭微皺,輕輕展開江南商會的鑲金密會信函閱讀。目流迅速,許老爺越看,麵上的表情也就越驚訝……待到他把信看完後,整個人突然猛地一拍桌子,嚇了送信的下人和小白一跳。

    “老爺?”小白不知信上到底寫了什麽,把許老爺氣成這樣。

    許心湖聽聞商會已經迴了信函,立時一路從疾步而來,才一進來便見到父親猛拍了下桌子,整個氣氛很緊張。

    許老爺聽他唿喚,突然雙目一怔,緊握著信,兩隻手突然抓住一旁全不知情的小白,小白被他嚇到,突然許老爺表情極為複雜地引蓄半天,才激動地說著:

    “一道……一道啊!老夫真的不知道要怎麽感謝你的大恩大德了啊——”

    小白愣住,許心湖更是搞不清楚狀況。

    “……老爺,這從何說起?”小白知道老爺現在很激動,因為他的手臂被顫抖的老爺的雙手抓的很疼。

    許老爺把手慢慢鬆開,把信交給小白,在小白看信的時候,激動地道:“不想你這般精明,早已做了二手準備,為老夫留了後路,怪不得你一直都講隻要多些時日,你便可以再有辦法——商會三分之一的茶商、走貨商和漕運商都在幾日前便發起聯名為我和崔複的貨物行運做了名譽擔保,更在商會中低調已經結集了不利於裴家打官司的賬目和記錄證據。”

    許心湖聽得眼前一亮。

    小白這時看到了信中的最後一句話:“……裴家信函上澄清經過調查發現與許崔兩家隻是誤會,依於日前撤迴訴狀案。”

    “裴家撤迴訴狀了?”許心湖幾乎要雀躍。

    小白將信放低,才緩緩道:“這樣就太

    好了。”

    “小白你好棒啊!”

    “一道,你真是我的救星啊!”

    許老爺和許心湖都神色感激地望著小白,那一瞬間,小白甚至從許心湖望著自己的表情中看到了崇拜——一種徹底的崇拜……

    隻是,小白反而沒有他們那麽開心,他隻是緩緩道,“老爺這次能夠化險為夷,在下也替老爺感到開心,在下也是略施綿力希望可以幫助老爺……”

    小白的話令他們聽得開心。

    “不過……”小白淡淡地說,“這件事不是我做的。”

    兩個開心期待的麵上立時凝結了疑惑。

    “小白你就是這個樣子,不老實!”許心湖突然一笑,因為上一次小白去找崔複時也是打算瞞著他們的。

    “不是的,心湖,”小白這次真的不是開玩笑,“是真的,而且我不知道他們用了什麽方法。”

    “……你是說,你真的沒有?”許心湖完全不明白。

    小白搖了搖頭。

    “那會是誰呢?”許老爺也疑惑不解。

    許心湖更是迷茫。

    小白這個時候,反而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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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頓好喝醉的萬世後,明總管轉身走出萬世房間,輕手關上了門。

    “明總管。”

    明總管聞聲迴身,見到身後的人,明總管有些驚訝:“白先生?”

    小白笑道:“冒昧打擾了。”

    “先生有什麽事嗎?”

    “可否換個地方說話?”小白邀請道。

    明總管似乎猜到他要找他做什麽了……

    涼亭內,華燈初上,小白和明總管對麵坐在圓石桌前,待上茶的侍女離開後,明總管提杯飲茶,小白則是默默向亭外近處的草叢看了一眼,然後無奈地歎了一聲氣:隻為草叢邊露出的一角白裙邊。

    “衣角露出來了。”小白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

    雖然對明總管來說這句話莫名其妙到離奇,但草叢邊上的裙角卻漸漸收斂進草叢中了。

    “白先生在說什麽?”明總管放下茶杯問。

    “藏不住的露出來啊,”小白順勢接道,“我這次真的被明少爺耍的徹底,完全被蒙在鼓裏,還自作聰

    明被人抓到了小辮子。”

    “先生是在說少爺試探先生的事嗎?”明總管問。

    “我大概可以猜到明少爺想要試探我什麽,”小白倒不在意這個,“不過有一件事還需要向總管請教一下。”

    “先生請問。”

    “剛才收到商會來的信函,上麵提及裴家已經撤迴訴狀。”

    “這真要賀喜許老爺。”明總管接道。

    “信上說商會裏有幾個商家集結了‘不利於裴家的賬目和記錄根據’,是什麽樣的賬目,還想請總管指點。”這個問題小白看信的時候就想問了。

    明總管沉默了一下,然後直接地迴答道:“前幾年,有些商家違背商會規矩偷運茶貨入宮和私自占用江淮官運運送私茶,這樣的事自然會留下把柄。”

    小白聽到這裏,突然笑著點了下頭道:“釜底抽薪,明少爺這一招太高明了。”

    說到這裏,明總管看向小白,“少爺倒覺得先生隻用短短兩日便想出那樣一條妙計是高明。”

    小白搖了搖頭,款笑道:“可惜啊,還是不及半分……輸給這樣的對手,我倒開心。”

    明總管見小白這樣豁達,便道:“先生真是少爺的知音。”

    “如果今天不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相遇,我想我和他真的可以成為不錯的朋友。”小白說時眼中閃過一絲遺憾。

    “少爺也是這樣說的。”明總管迴答道。

    小白笑了笑,突然想起一個問題,是帶草從後麵的人問的問題:“我倒還有一個問題,明少爺是什麽時候開始做這些準備的?他不是一直在許府沒有離開過嗎?”

    明總管也無心隱瞞,便照實迴答:“老爺幾日前迴到明府便已交代給少爺處理,啟程來蘇州前的早上,少爺已經將各處的信函寫好,交代我前往商會送到相關人手上。”

    小白聽他說完後,心中居然莫名五味陳雜:也就是說,明少爺早在大家都蒙在鼓裏時已經開始著手準備對策;而且既然是要明總管親自將信函送到商會相關商家手上,那就是說這些信函極可能是隱秘操作,這樣便絕不給裴家一點收到風聲想對策應對的機會;再者,明老爺在少爺來蘇州前離開行商,明少爺更是從來到蘇州那一刻起就沒有任何動作,這樣便極少數人知道到底是誰在背後操作這些,也為明家在這件事上和許家扯清關係並非偏袒唿應,一來對外令裴家放鬆警惕覺得明家不會插手,二來這樣的方式既在暗

    中幫助了許家度過難關也不會被裴家抓住把柄……

    如今,小白隻剩下一個問題:“如果我今天沒有猜到這位幕後的援手是他的話……他幫的這個大忙,豈不是連許家都不會知道?”

    “少爺習慣了。”明總管對此很爽快地迴答了。

    草叢後,環膝坐地的許心湖凝思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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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明如許在來蘇州前的那個早上在書房裏一直寫個不停的信就是要秘密發給商家的信函嗎?

    ……所以,明如許來到蘇州後,完全不關心這件事……甚至袖手旁觀,都是因為他在一點一點卸掉裴家的警戒嗎?

    ……所以,明如許看著小白的計策被萬世破壞,也毫不關心,是因為他的劇本已經有了結局,而袖手旁觀就會必然把小白逼得自己想計策嗎?可是他從小白身上抓到了什麽小辮子了呢?……

    ……啊!所以,要向他道謝才對嗎難道?……

    ……

    “心湖,心湖!”

    一聲唿喚,許心湖終於從無盡的混亂思緒中迴到現實。

    “你在想什麽,看你的臉一會白一會綠的。”岑衝真的很好奇。

    站在人流穿梭的街上,許心湖反而更迷茫,“我也不知道。”

    “你是怎麽了?都這麽晚了還一定要找我陪你出來逛街,可是你一直在出神,一點都不像要逛街。”

    “不是啊,我也不知道我怎麽了……”她歎了口氣。

    岑衝看出她是真的好像遇到麻煩,於是把她拉到橋邊人流少些的大樹下的大石上並肩而坐。

    “你到底怎麽了?”岑衝關心地問道。

    “我不知道要從哪裏開始說。”許心湖整個人都有點混亂。

    “慢慢說。”岑衝沒有見過許心湖被事情困擾到不知道從哪裏開始講的情況。

    “……我很恨一個人……”許心湖緩緩道來,“恨到想要詛咒那個人去死……那個人對我而言,根本不是人,他是魔鬼,而我一直生活在他的陰影下……揮之不去……每一次隻要見到他,我的人生裏就會多一件悲慘的事情發生……而且不管我多麽努力和他抗衡,都還是會在他麵前顯得不堪一擊……他甚至不在乎任何人的感受,更不把人當作是人……永遠用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在別人

    的傷口上撒鹽……”

    岑衝點點頭,因為她知道,許心湖最討厭的正是這種人。

    “……這個魔鬼,在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袖手旁觀……卻到最終我才發現,這個魔鬼才是暗中幫我度過難關的人……”許心湖焦頭爛額,“……難道要我和我最恨的人說謝謝嗎?”

    岑衝看著許心湖很久,突然笑了,“你現在無助的樣子很像我。”

    許心湖轉頭看向岑衝。

    岑衝突然看著許心湖說:“你說的人是你相公吧?”

    許心湖一臉驚訝。

    岑衝不無感慨地說,“不小心把自己的喜怒哀樂都連到自己討厭的人身上,的確是件比較麻煩的事……”

    許心湖也這麽覺得。

    “我看你……大概在困擾的並不是一句‘謝謝’。”岑衝若有所指。

    “那是什麽?”許心湖不明白。

    “我先邁個關子,你去向他道謝時就會有答案了。”說完,岑衝詭異地笑著。

    這下,許心湖更迷茫了。

    ☆☆☆☆☆☆☆☆☆☆☆☆☆☆☆☆☆☆☆☆☆☆☆☆☆☆☆☆☆☆☆☆☆☆☆☆☆☆☆☆☆☆☆☆

    兩人在街上閑逛著,說說笑笑,許心湖的煩惱也淡忘了許多。

    這時兩個人的目光被街邊一個支著攤子代寫書信的讀書郎吸引。

    許心湖想了想,說:“這麽晚了還有代寫書信的攤子?你看他衣衫襤褸,生活必定清貧,看他那招牌布字很漂亮,恐怕又是一個懷才不遇的讀書人,靠寫書信維持家計……這麽晚還要擺攤子……”

    岑衝拉起許心湖說:“走,我們過去看看。”

    兩個人來到代寫書信的讀書人攤子前,岑衝問道:“先生代寫書信嗎?”

    那讀書人聞聲把手中書放低,抬起頭看向兩人,當他見到兩個人的容貌時,突然愣住。

    “先生代寫書信嗎?”岑衝不理會他的發愣,又問一次。

    那讀書人看著岑衝,半天才遲鈍地開口說了兩個字:“寫的。”

    岑衝和許心湖對視互笑一下,然後對讀書人說:“我要寫信。”

    “小姐請坐。”

    岑衝坐在攤子信案前的長凳上,看著有條不紊地鋪信紙研墨潤筆的讀書人,靜靜等他搞定一切。

    讀書人筆已提起,俯首向紙問道:“小姐

    想寫給誰?”

    “——‘季玉’,我的朋友。”岑衝說了名字。

    讀書人在信紙書上四個勁美秀字:“季玉吾友”。

    許心湖很好奇,因為這個女子的名字她沒有聽說過,原來岑衝除了她和樂鳳,還有其他的朋友,可惜不在附近。

    “很久不見,”岑衝接下來的信函內容令許心湖越聽越迷茫,“甚為想念我吧?還是已經看淡忘卻?你可好嗎?我的生活一如既往——原來這世間並沒有什麽不能忘卻的。但你講過的話,我猶記在心,‘永恆即是此刻’,所以我要向著你做不到的目標去了——我後天子時會與阿鏨於城東南私奔,請祝福我。勿念。”

    許心湖聽完這封信,已經完全愣住——不過隨後,她又覺得,這應該是她亂寫的吧,畢竟她們隻是來照顧這讀書人的生意。

    封好了信,讀書人將信交給岑衝,說道:“三文錢。”

    “我身上沒有三文錢,”岑衝理直氣壯地說著,不過她又繼續說到,“這個可不可以代替?”

    說著,她從頭上取下一支上好的玉釵,拿到讀書人麵前。許心湖覺得岑衝這樣做不錯,這樣這個讀書人就可以暫時不用辛苦了,這支玉釵當掉可以換很多錢呢。

    讀書人卻沒有接過玉釵,隻是看了一眼岑衝,說:“小姐,我隻收三文錢,這我受不起。”然後讀書人坐迴原位,繼續說道,“信就當作送給小姐吧。”

    “心湖,你等我一下。”岑衝見了這讀書人的傲氣,便對許心湖說。

    許心湖見岑衝轉身走進街對麵的當鋪,不多時又走出來,除了手中握著的幾文錢,再不見別的錢袋子。

    迴到攤子前時,岑衝將手中錢全都放在讀書人案前,許心湖一看,不多不少,正好三文……該不會是她將那支玉釵當了隻三文錢吧……

    “心湖,我們走吧。”岑衝搞定,拉起許心湖走了。

    讀書人隻是默默看著案子上的三文錢。

    “衝兒,你把那麽好的玉釵當了三文錢?”許心湖邊走邊為那玉釵惋惜。

    “你不見他的傲氣嗎?”岑衝邊走邊不在乎道。

    “你何必要和他拚傲氣呢?”不過許心湖更在意另外一件事,“和阿鏨私奔,那是假的吧?”

    “是真的。”她迴答地稀鬆平常。

    “不會吧?!……”許心湖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麽,“……你再考慮一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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