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煙寒看著那蹩腳的蝴蝶結,一臉嫌棄:手藝真差。


    別人還求不來。席慕遠高昂著頭,這還是他第一次給別人包紮。


    顧煙寒撇撇嘴,繼續往前走去。偶爾瞥見山崖上的一株盈月草,她的眼中劃過一道疑慮。慢慢停下了腳步,她迴過頭來審視著跟在身後的席慕遠:王爺,你的毒與唿延無雙有關吧


    席慕遠略一遲疑:他告訴你了


    沒有。顧煙寒的眼神慢慢冰冷,我自己猜出來的。我在他的身上,聞到了與你毒血相似的味道。


    西域毒藥大多以毒蟲為引子,而來自草原的毒藥大多以毒草配置。兩者雖然都是毒,但製毒原理卻是千差萬別,導致兩者的毒素與解藥也是謬以千裏。


    虧她還沒日沒夜的為他配解藥。沒想到一開始方向就錯了!這個男人不信任她,從來都隻是當她一顆棋子!她可以理解席慕遠對她有戒心,但不能容忍席慕遠辜負她的心血。


    眼底那瓦解的冰霜一層層凍起,將他們之間的距離再次劃出一道不可逾越的山與海。


    她望著席慕遠,一字一頓道:王爺,我會為你配出解藥。然後各不相欠。


    顧煙寒再一次轉身往前走去,席慕遠伸手想要拉住她,卻抓了空。他追上去,背後卻傳來了煮酒欣喜的聲音:王爺!王爺真的是您!


    他帶著侍衛們來到席慕遠麵前,擋住了席慕遠前進的路:王爺,您怎麽穿著突厥人的服飾?王爺您受傷了沒?我帶了藥來!他霹靂巴拉說了一大圈,瞧著席慕遠越來越黑的臉,更加擔憂,王爺,怎麽了他又瞥見顧煙寒。愕然,顧小姐王爺的衣服頓時,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眼中立刻笑的就很曖昧。


    退下。席慕遠向來覺得煮酒比掃雪要聰明些,但這會兒恨不得把這小子發配與漠北永遠不要迴來。


    顧煙寒已經停下了腳步,正看著煮酒孩子氣的言語在笑。陽光落在她身上灑下一片金輝,整個山穀都暖洋洋的,席慕遠卻覺得心從未這般的冷過。明明與她隻有幾步的距離,卻仿佛怎麽也邁不過去。


    席慕遠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顧煙寒先一步出聲:帶水了嗎她問的是煮酒,始終沒有看過席慕遠。


    煮酒點點頭,解下了腰間的水囊:王爺,這是為您特地準備的。他想要遞給席慕遠,被顧煙寒半道劫走。拔掉塞子便喝,這才覺得幹的要冒煙的嗓子沒那麽難受。


    煮酒無奈的又跟侍衛要了另一個水囊,遞給了席慕遠。


    顧煙寒擦掉唇邊的水漬,示意煮酒去將上麵那顆盈月草採下來,又吃了些侍衛們帶過來熱包子,覺得以後能不去漠北吃胡餅還是不去的好。


    期間,煮酒陸續跟席慕遠報告了他們落崖後的事。


    掃雪看著席慕遠落崖也跟著跳了下來,但因為方位不對,昏迷在山壁的一棵青鬆上掛了一晚上。他也被突厥人傷的不輕,好半天才放出了信號彈。此刻,他已經先一步被送迴去養傷。


    洛北王府雖有折損,但唿延無雙大敗而逃更是狼狽。


    煮酒說的時候,幾次示意席慕遠要避著顧煙寒,席慕遠隻當沒聽到。


    歇了好半天,他們才上山去。煮酒等人是用手臂粗細的麻繩一邊吊著一邊借著山壁與藤蔓的凸起才慢慢下來的。要上去也隻能是同樣的方法。


    顧煙寒犯了難。別說她現在手指手上使不出力。就是手指完好,這副身子也不一定能堅持到崖頂。


    算了,總要試試的!


    她接過席慕遠遞來的麻繩係好,驀然看見席慕遠站在了她的身前:我背你。


    若是沒有昨晚的事,顧煙寒鐵定欣喜萬分的跳上他的背。可如今,她隻覺得這男人的心思是那樣的深不可測,是那樣的危險。


    不用。她掠過席慕遠,伸手便攀在了一旁的藤蔓之上,踩著山壁上凸起的石塊忍著痛一步步向上而去。


    那小巧的身影在陽光下異常的耀眼,席慕遠的眼中卻是一片陰霾。


    顧煙寒爬了許久,幾次她都以為要支撐不住。可咬著牙又一步步上來了。掌心與額前都是細密的汗,包紮過的手指也慢慢滲出血來。


    十指連心,顧煙寒疼的意識都要模糊了,卻還是咬牙堅持著。她在心裏不斷的告訴自己不能後退,一後退就是萬丈懸崖,會摔得粉身碎骨!


    忽然,她抓著的那石塊支撐不了她全部的重量,竟然從山崖之上脫落!顧煙寒整個身子失去平衡不斷下落,竟是生生將背上的麻繩扯斷了!


    驀然,即將摔成肉餅的她被人一拉,肩膀都差點脫臼。席慕遠單手將她拉起,使得她與自己能夠平視。


    抱著我。他的聲音略有幾分嘶啞,顯然自己也傷勢不輕的情況下做出這樣的動作,快達到他的極限了。


    顧煙寒聽話的照做,又聽得隨行上來的煮酒等人在驚唿:王爺!不能解!她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席慕遠單手將自己身上是安全繩綁在了她的身上。


    顧煙寒的心情再一次有些複雜。這綁在身上的安全繩就相當於是第二條命,席慕遠居然給了她。


    瞧著他專注繫繩的神情,顧煙寒道:王爺,我不會感激你的。


    席慕遠的動作不曾有片刻的停下:本王沒指望你會感激。說話間他已經將繩子係好,去本王背上。


    你背上有傷。顧煙寒提醒道。


    讓你去就去。別廢話。


    這樣在他懷裏的確不是上去的辦法,顧煙寒隻能從席慕遠的手臂下繞了過去,穩穩趴在了他的背上。


    煮酒想要解掉自己的安全繩遞給席慕遠,被席慕遠喝止:不許解。跟本王上去。


    顧煙寒緊緊抓住了席慕遠的肩膀,若是他真的不慎掉下去,她也好抓住他。然而,出乎意料的,席慕遠忍著背上的劇痛一步步攀岩而上。


    瞧著他額前、臉上、脖頸邊細密的汗,顧煙寒驀然出聲:駕!


    席慕遠攀岩的動作一頓,顧煙寒又道:駕!駕!


    女人,不要得寸進尺。居然敢拿他當馬!


    顧煙寒一臉的無所謂:那你就快上去呀。不行的話,我換一匹馬。她的眼神說著落在了煮酒身上,你背我上去


    煮酒想起掃雪的罰俸,堅決的搖了搖頭。


    席慕遠惱怒的繼續攀岩,顧煙寒時不時就蹦出來一句駕,讓他恨不得把這個女人丟下去!


    背上的疼痛被顧煙寒氣的拋諸腦後,這樣的玩鬧間,不知不覺他已經穩穩噹噹爬上了崖頂。


    顧煙寒被接應的侍衛拉上去,席慕遠瞧著她安全落地,原本如鉗子一般撐在山壁上的手驀然沒了力,整個人就要摔下去。


    然而,顧煙寒拉住了他。


    她白皙的手臂被席慕遠下墜的身子一帶,在地麵上摩擦了一大段距離,撕扯出好大一條鮮血淋漓的口子。


    侍衛們忙不迭將席慕遠拉上來,顧煙寒轉身上了一旁的馬車。


    馬車裏有著幹淨的衣服與藥箱,夏至頂著兩個核桃般的紅眼睛哽咽著道:侍衛大哥們說,這是王爺剛剛在山崖下吩咐的。大小姐,您快把傷口處理了,把衣服換上吧。


    顧煙寒覺得她與席慕遠就像是兩隻刺蝟,靠的太近了就隻剩下了互相傷害。她處理好了自己,見車還沒有動,挑起簾子,見席慕遠也換了一身新衣服,昂首坐在馬背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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