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研氣的不輕,一路疾走,到樓下氣還不順,想著不對勁,扯著我耳朵問:“你是成心的吧?非要當著那麽多人麵要我難堪?”


    而後搖頭,“也不對,這不是難堪的問題,你是對胡蓉有意思吧?”


    我隻能說,誤會,誤會。


    胡蓉氣不順,氣的牙癢癢。我拉著她,走去車上,慢慢解釋。


    十二點半,業務部的同事向後從樓上下來,各自上車,送別。潘子扶著李良玉,眼看著代駕過來,給代駕交代清楚,護送李良玉上車。


    李良玉的車子離開很遠,潘子還在招手。


    潘子上自己車時,我的車子滑出,遠遠綴著李良玉的路虎,看他的行進路線。


    六分鍾後,一輛別克商務從後麵上來,綴著路虎,我則轉向,離開主幹道,走輔道,漸漸拉開距離。


    李良玉被人打了,打的很慘。


    車子在小區拐角處被人攔下,七八個東北口音的大漢上來就是一頓錘,車都給砸爛,人更是被錘的昏迷不醒,醫生傷情鑒定報告,屬於重度腦震蕩,胳膊也斷了一條,更有內傷無數。


    這對友華而言屬於特別嚴重的惡性傷害事故,崔龍海氣的爆炸,直接掛電話給中安領導,調查事件,給李良玉一個交代。


    事情用不了兩個小時就弄清了來龍去脈,李良玉用非常手段要挾競爭對手,被對手打擊報複,這在友華的業務史上很常見,處理方式也很簡單,動用中安社會關係網,鋪天蓋地地尋找謀後主使,抓住人再說怎麽辦。


    對於後續處理中安自有一套應對機製,但前提是必須抓住人,在此之前,公司該進行的正常業務還得進行。李良玉在醫院躺著,無法再跟美達的單子,這事隻能讓總經理仲裁。


    總經理很忙,業務這一塊以前是副總在管,他根本不用操心,現在好了,業務部老大都被人幹了,業務部一下子群龍無首。


    關於美達業務繼續問題,總經理聽從財務總監建議,還是讓原先的美達業務代理去負責,畢竟熟悉。


    這項決定下來,業務部眾人再看我的目光,就摻雜了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尤其是業務部的老資格職工潘子,看著我的目光很狐疑,“昨天晚上你不是早都走了,怎麽一直在樓下等?”


    我打著哈哈,“是啊,走的早是真的,但是沒迴家,在車上被老婆一頓修理。”


    公司同仁怎麽看我先不管,現在李良玉倒下,訂單由我重新掌握,那就趕緊跟進,一方麵讓胡蓉盯著公司樣品設備,一方麵趕緊和樸理事建立深厚感情。


    生意場上的深厚感情,無非是吃吃喝喝,所謂吃人嘴短,一頓飯下來,樸理事對我的態度就改觀許多,談到具體業務內容,樸理事表示不解,“三韓的機械為什麽總是軟件出現問題?周經理你對這方麵了解嗎?”


    “了解,當然了解。”我侃侃而談,“三韓的係統應用軟件是建立在微軟係統基礎上,全球通用,當然容易被人破解。準確來說,他們的係統是外包給印度一家軟件公司製作,印度人的風格你也知道,玩雜技他們在行,搞軟件工程就嗬嗬了。”


    又道:“這方麵友華不同,我們是自己獨立開發的祖龍智能應用係統,區別於當今世界上任何智能係統,隻有友華設備才能接入,其他設備無法連接。”


    樸理事又問了幾個問題,都是些稀鬆平常的,最後一個問題聲音很輕,“你們的設備利潤能有多少?”


    我迴複:“設備利潤要看具體施工設計,單純用樣品設備來說,那是不賺錢的,給你們的都是成本價。整個無塵車間工程要等到具體施工方案出來才能確定。不過樸理事放心,我們公司給客戶的提成不是按利潤算,而是按照工程總價算,工程總價越高,返利也就越多。”


    樸理事微笑,“最多給多少?”


    我伸出一根指頭,“一般是工程總造價一成比例,具體多少還可以再協商。”


    這意思很明白,返利最少兩千萬,還嫌不夠,那可以再商量,前提是合作得達成。


    樸理事笑著舉杯,喝酒,喝酒。


    訂單的事有所好轉,但個人生活有水深火熱的跡象,蘇研開始有意識地提防胡蓉,胡蓉也覺得不好意思,不敢再明目張膽地和我靠近。


    這些都是預料之中,撒旦喜聞樂見的情形。


    我把撒旦對我的行為全部列表,仔細研究分析,得出結論,我越壞,越沒道德,撒旦越喜歡。


    他就是有意識地把我塑造成一枚人渣,一個惡棍。


    或許是我骨子裏有惡俗基因,但這些基因被後天形成的道德壓製,隻能隱藏於內心,可以想,但不能付諸於行動。


    撒旦的出現,在於解放我的惡俗基因,讓我覺得,做個惡人或許不錯,我生來就是做惡人的料。


    盡管我各種不承認,不服從,但從過往曆史看,反抗是徒勞的,我最終還是被逼著走向撒旦給我安排的道路。


    林靜曾暗示我,撒旦無所不知,他不怕夏小青,隻是故意示弱。還說,派遣林靜去大嶺山花圃,目的是拜訪何老太爺,也就是說,夏小青的事,我的事,都在撒旦掌控中,我們雖然擁有獨立意識,卻在不知不覺中按照撒旦製定的路線行事,最終,我們都會成為撒旦的信徒。


    如果反抗無用,不如享受。我深切知道,這樣下去,撒旦必將毀了我,這是我不願意看到的,所以,我要製定自己的反抗路線。


    撒旦要我變成什麽人,我就按照他的意思做,讓他放心,讓他放鬆。


    另外,我還需要夥伴。


    夥伴的能力強,對付撒旦的力量也會強。


    林靜是不可靠的,她是撒旦的鐵杆,現在能依靠的就是李紈。


    李紈想當副總,我應該幫她實現這個願望。


    我先向林靜提出請求,能不能幫李紈實現這個願望?


    林靜反問:你知道林靜為什麽迫切地想要上位?


    我不知道。


    林靜說:李紈用公司的錢在她老家開礦,本以為會一發不可收拾,結果礦坑炸了一個又一個,都是假礦,所以她越陷越深,為了彌補自己的過失,她隻能再次從公司拿錢,鋌而走險,累積到現在,公司賬戶上有了四億的漏洞。


    想要掩蓋這個漏洞,隻能是總經理級別的人員在年報上動手腳,雖然高總對她一往情深,但在大是大非麵前,高總還是知趣的,這天大的漏子,高總根本掩蓋不了。


    李紈想要自救,隻能通過升職,獲取更大的權力,更改公司政策,把這些錢擠出來。


    簡單說,公司每個月的報銷款費用在40萬左右,這是賬麵上的數字,但實際報銷內容呢?不超過十萬。也就是說,有三十萬被李紈拿去填補空缺。


    還有公司職員的福利,以前的發薪方式是工資獎金分開發,這樣避免個人所得稅過高,但是現在統一改成混合發放,每個人需要多交百分之三左右的稅,別看這小小的改動,公司七八百號人,一個月扣稅下來多出十萬左右。


    再有就是公司福利,各項食品副食采購,凡是能刮出油的,李紈都要上手,已經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


    作為一名會計從業人員,李紈把能用到的財務知識全部發揮,盡可能地貪,目的隻有一個,要把虧空的窟窿堵上。


    怎麽堵?集團每個月都有專門的審核團隊進行資金審理,其他時間賬麵上可以虧,審理這天賬麵數字必須要表現的差不多些,就算是有些未入賬資金,也不能太多。


    李紈從七八家銀行以公司名義借用現金,使得賬戶上的數字漂亮,等過了審理,又迅速把錢還迴去,讓別人查不出破綻。


    盡管隻是借用兩三天,但這期間產生的巨大利息也讓李紈吃不消,所以她才會想法設法從公司其他方麵摳錢。


    李紈表麵高冷,易怒易躁,這不是她的本性,她也是被殘酷的現實逼的,她一個弱女子,哪裏能扛得起這麽重的壓力,可以說,精神隨時都是緊繃的,每天處在崩潰邊緣。


    這些事撒旦一早都知道,並且,多次暗中幫助她度過難關,隻是李紈自己沒感覺罷了。說句不好聽的,如果不是撒旦暗中幫忙,李紈早就被財務審核給逼死了。


    知道這些,又讓我大吃一驚,李紈能有今天,也是撒旦暗中監控,一步步看過來的。


    撒旦觀察這麽多人,究竟想做什麽?


    林靜說:李紈要做副總,不是難事,隻是她脾氣太倔,不肯按照撒旦命令行事,又容易走極端,情緒極不穩定,所以,撒旦需要磨練她,把她的野性全部馴化,才會給她委以重任。


    李紈是什麽性格,她六親不認,逼急了,真敢一死了之,反正混到她現在這地步,已經沒有退路,死了反倒還輕鬆。


    所以,她在辦公室裝屏蔽器,在家裝幹擾,撒旦隻能是看在眼裏,氣在心裏,拿她素手無策。


    用李紈自己的話說:該享受的已經享受過了,對這個世界,沒有什麽好留戀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魔鬼遊戲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南柯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南柯並收藏魔鬼遊戲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