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上說一路順風,麵上表情則明顯是陰狠,眼神如毒蛇,怨恨之情盈眶而出。車窗升上,商務車向前超越,離我而去。


    原來是虛驚一場?


    他不打算問昨晚我擺他一道的事?


    我心還沒定,就聽後麵哐當一聲,車身都跟著震動,人也差點前傾磕到方向盤,穩定後趕緊看反光鏡,原來是後麵瑞風商務追上來,跟我的車屁股發生親密接觸。


    按照正常反應,我要減速,跟他們理論,好好開車,怎麽會追尾?但剛才被金萬洙的陰狠眼神瞪過,我不敢停車,生怕後麵是金萬洙的打手,上來給我一頓錘。


    我不想停,但別人不答應,車子飛快追上來,衝我按喇叭,大叫道:“屌毛,出了車禍你想跑?給老子滾下來。”


    不說還好,一說我更慌,這廝就是故意找事的,自己追尾理虧在先,嗓門也敢這麽洪亮,不是找茬是什麽?我更加不能停了,隔著車窗迴應:“去交警隊,讓警察來處理。”


    我這麽說,對方不答應,車子加速,擋在我前麵,逼迫我停車。我要換車道,旁邊車道壓上來一輛大眾,給我死死夾住,如此情景,我不停都不行,除非我拚著命不要,直接撞上去。


    不過那就成了我故意肇事,根本承擔不起後果責任,不停都沒辦法了。


    最主要的,是對方根本不給我反應時間,前麵直接減速踩停,我這裏下意識地也跟著踩刹車,依然是慢半拍,車子頂上去,把瑞風屁股頂進去個坑。


    隨著淒厲的輪胎擦地聲,兩輛車子終於在路麵駐停。


    前麵車門打開,下來三四個小夥子,都是精壯青年,為首那個還是黃毛,耳朵上紮著狗鼻環,囂張得緊。沒到我車子跟前就擺出一副睥睨天下舍我其誰的氣勢,手中拎著棒球棍長扳手等物,鼻孔朝天,單手隔著車玻璃指我,高叫道:m,給爺滾下來!”


    這情況不需要猶豫,也不需要思考,對方明擺著是要收拾我,肯定是金萬洙的狗腿子無疑。


    娘個大腿叉叉,我不就是唱歌坑了他幾千塊錢,用得著動這麽大陣仗?對方人往跟前逼,我慌忙在車裏尋找趁手兵器,瞬間想到儲物箱裏的赤陽,趕緊拿出來變長。


    好家夥,那天用套子套了後就沒管過,猛然變長,頂端上幾層套子明晃晃的亮眼,很不好看。但現在不是計較的時候,先確保自己不受傷再說。


    說時遲,那時快,對方領頭小黃毛已經到車子跟前,率先一棍子敲在我車窗上,玻璃瞬間裂成蜘蛛網,那廝又敲第二下,玻璃碎開成渣。


    “下來,丟雷老母!”黃毛叫著,威風無比。


    我捏著赤陽,心裏橫了橫,推開車門出去迎戰。


    這情況是沒辦法的,我必須出去迎戰,不然他們就會把我從車裏拉出來一頓好打,反正都是要挨打,不如奮起反擊,活的像個男人。再說了,我手裏捏著赤陽這個大殺器,本來就是為了防身,怕他個卵。


    車門打開,腳剛站穩,黃毛手裏的棍子就掄下來,照我腦袋來的。我哪裏敢大意,這下子砸實,腦袋必然被開瓢,當下沒猶豫,本能向旁邊躲開,同時掄起手中赤陽,從側麵橫擊過去。


    黃毛裝逼裝慣了,根本沒在意我的棍子,左臂曲起來硬抗,右手棍子則不停,繼續往我身上砸。


    這次我躲不開,下意識地掄赤陽去接他的棍,也是用盡全身力氣抽,隻一擊,黃毛手裏的棍子就脫手而飛。


    於此同時,場麵裏也多了幾名壯小夥,二話不說就往黃毛一班人身上撲,動作瀟灑淩厲,幹淨利落,劈劈啪啪不到三十秒,三四個小青年就被放倒在地,連哼聲都沒發出。


    跟我對打的小黃毛沒注意到身後情景,還嗚嗚叫著要往我身上撲,等他發覺不對轉過頭看,他的同夥已經全部躺地,隻剩他一個,氣氛詭異。


    黃毛傻了,我也傻了,很疑惑,什麽時候行人中也有這麽多俠義之士?沒等想明白,黃毛就被人一個過背摔放倒,腦袋朝下臉貼地,發出痛苦悶哼。


    跟著,旁邊停下一輛依維柯,又下來幾個人,後門打開,把黃毛一班人扯著頭發往車上扔,快速迅捷,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


    原本我還不懂這幫人是哪裏來的,可是看到依維柯副駕駛裏的王軍,瞬間明悟,這幫小夥子是中安保衛的人。


    怎麽就這麽巧?剛好有人要打我,中安保衛的人就出現,要不要這麽巧?


    答案隻有一個,中安保衛有人在秘密跟蹤我。


    黃毛一班人被拉進依維柯,中安隊員就迅速撤退,仿佛沒來過,現場隻剩下屁股被頂凹進去的瑞風,孤零零地杵著,向行人訴說自己的遭遇。


    有個白襯衫的小青年從後麵上來,給我發煙,輕聲問:“怎麽迴事?這是意外車禍還是尋仇?”


    小青年二十七八的樣子,濃眉大眼,相貌帥氣,嘴角總是若有若無的笑,有點痞,也有點暖,很有味道的一個人。


    不用說,這是中安保衛留下來問話的人,雖然不知道他的用意,但結果可以肯定,他是為我好。


    “可能是尋仇吧。”我迴答說,“具體我也不了解。”


    “你得罪人了麽?”


    我想了想,點頭,“應該得罪了吧,我也不確定。”說完問他,“你是?”


    “我你就不要問了。”青年擺擺手,“先把車開走,別在這裏礙事。”說完,他目光向下,盯著我手裏看,嘴角笑意更濃。


    我趕緊把早已縮短的赤陽往背後藏,同時對著他訕笑。


    “用這玩意做防身武器,你也算有才。”


    我窘迫極了,地上有道縫肯定鑽進去,漲紅著臉迴:“沒辦法,著急抓瞎,抓什麽就用什麽了。”


    青年擺擺手,上去前麵的瑞風,發動車子,準備走。


    我感覺怪怪的,這幫人有點太大膽,出這檔子事,竟然不知會交警?那車子的修理費用怎麽辦?我該怎麽跟租車行交差?


    青年根本不理,自顧自地開車走了。


    真他娘的晦氣。


    我把車子開到修車行,老板滿臉嫌棄,前後轉一圈,開口三萬。


    “丟!”我說,“就前後這點擦傷要三萬?你怎麽不去搶?”


    修車行老板眼睛白著我,麵上肌肉劇烈地抖,“租車費不要給?上次的博瑞也是你的吧,修車費不要給?三萬塊很多嗎?”


    臥槽,這個坑,原來修車店老板同時也是租車行老板,上次耿小樂帶我來說錢的事情他負責,讓我不要管,結果現在耿小樂嗝屁,人家當然要找我。


    我生氣,老板還更起氣呢,教訓我,會不會開車?怎麽老是追尾?


    我懶得解釋,且為錢的事情頭疼先。


    今天才給蘇研報了駕校,這幾天跑業務到處花銷,兩人全副身家不超過八千塊,根本沒有多餘的錢,但現實生活沒車不行,車我還必須要解決。


    思來想去,隻能向胡蓉求救,因為她好說話,也因為她有錢。


    早起上班沒見胡蓉,打電話問她幹嘛不上班,聲音悶悶的,說今天不舒服,在宿舍休息。我猜測她是因為昨晚宿醉在我家,早起見自己臉被洗幹淨身上衣服也脫了,感覺不好意思,所以躲起來。


    眼下出了事要求她,躲著也沒用,電話過去,簡單明了一番說。


    胡蓉道:“那我給你轉過去。”


    轉過來兩萬後抓瞎,她的銀行卡限額,每日隻能轉兩萬,但兩萬根本辦不了事。無奈之下,隻好自己送錢過來。


    胡蓉依然穿著白領套,麵上擦的粉白,錢裝在信封裏,遞給我後就不再說話,站在一邊用腳蹭地麵。


    交完錢,老板帶我去開博瑞,後屁股那裏換了,跟新的一樣。


    車子開過來,招唿胡蓉上車,正準備走,修車行的老板在後麵叫,“喂,你的東西拿走哇。”


    我的東西?迴頭看,修車小工站在別克旁邊,手裏捏著一根紅彤彤的圓柱體,看著我,似笑非笑,嘴角緊閉,似乎是在強忍。


    這尼瑪,怎麽把那玩意落在儲物箱?這時除了責怪自己豬腦殼,別無他法,灰溜溜地下去拿。


    修車工手套上都是機油,抓著赤陽,上麵的套套都染黑了,接過來我也不說話,直接扯掉套套,扔去旁邊垃圾箱。


    修車行老板看著我,嘿嘿地笑,“兄弟會玩哈,這麽粗,你馬子受不受得了。”


    我白他一眼,懶得解釋,也解釋不通。走迴車裏還在想,今天赤陽在中安的人麵前露了相,但很奇怪,他們都沒認出來這是什麽玩意,或許是他們不知道這玩意的厲害,但早晚,這玩意會被曝光,會給我帶來麻煩。


    尤其今天的戰鬥,我清晰知道,黃毛用胳膊擋了一記,如果我估計沒錯,他的胳膊必然骨折,隻要中安的人帶他去看醫生,肯定會讓中安調查科的人好奇,想起許濤所受的傷,也從而牽連出赤陽的秘密。


    不行,我必須提前做好準備。


    上了車,胡蓉依然低垂著頭,頭發垂下來,不說話不笑,也不看我,氣氛很冷,也很尷尬。


    我清清嗓子,咳嗽下,準備活躍下氣氛,也順便解釋下昨晚發生的事。


    我說:“昨晚都喝多了,怎麽迴的家都不知道,是蘇研照顧的你。”


    一句話,把我的責任推脫開,讓她不再尷尬。


    結果胡蓉說:“可是我問小妍,她說她也喝多了,根本記不清昨晚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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