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醫院,尚德男的車子卻沒有往家的方向開去,而是開向了外環。

    “阿男,你這是要去哪?為什麽不迴家?”斤斤驚愕的望著身邊一直沉默不語的尚德男。

    “去青龍泉。”尚德男沒有看斤斤,仍然在兀自開車。

    尚德男的沉默讓斤斤不敢再去問太多,她知道他有話要跟自己說,所以她便不再問,而是默默的閉上眼睛任自己的思緒在黑暗裏行走。

    到了青龍泉,尚德男習慣性的牽起了斤斤的手,徑自向前走。今天青龍泉的人很少,少的隻有三兩個以釣魚為樂的老人還獨自守在河邊獨享那份垂釣的悠閑,挑了一個河岸邊的理石台階,尚德男直接坐了下去,

    “阿男,台階涼。”斤斤著急的說道,

    尚德男沒有理會,而是默默的注視著水麵,眼神裏的淡定讓斤斤覺得既陌生又可怕,尚德男,你是不是做好了打算?其實不用你說我自己也會離開的,你連讓我保留最後一點尊嚴的機會都不給?你又怎會這樣的絕情,在我剛做完手術,剛知道我的“醫學宣判”結果的時候就用這種方式來傷害我的自尊,尚德男,你的心好狠啊,想到這裏,斤斤的心突然的抽搐了一下。

    “斤斤,你知道我為什麽帶你來這裏嗎?”尚德男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水麵。

    “知道,你有話要跟我說。”斤斤的話裏帶著一絲笑意,這絲笑意告訴尚德男,我不傻,什麽都能猜到,在我手術沒有做成功的情況下,來到這裏不就是要和我提出分手嗎?

    “那你知道我要跟你說什麽?”尚德男的目光離開了水麵,嚴肅的盯著斤斤,這種嚴肅讓斤斤最後一點自尊都消失的蕩然無存,但,她不示弱,她要尚德男明白,我可以坦然接受你的分手。於是她抬起頭,大膽的注視著尚德男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你——要——和——我——分——手!”

    尚德男的眼角掠過一絲苦笑,接著轉化為憤怒,“野斤斤!不要以為隻有你有感情,你懂愛情,別人就是一塊不為情所動的硬石頭!我在你眼裏真的就有那麽絕情,那麽現實,那麽沒有人性嗎?我也是人,我也是有感情懂愛情的人,否則我又怎會為了你而離婚呢?現在的婚外情遍地都是,又有多少的男人能夠放棄家庭於不顧而離婚呢?如果我不愛你,我又怎會,我又怎會為了你而離婚呢?”

    斤斤被尚德男的陣陣言辭所震驚了,這是他第一次這麽嚴肅這麽認真的說出對自己的愛,斤斤一下子感覺到尚德男高大了,而自己卻變得矮小了。“阿男,那你來這裏,想跟我說什麽啊?”斤斤垂下了頭,怯怯的問道。

    “跟你講一個故事,一個關於我爸爸、媽媽和另—一個—女—人的故事。”尚德男無力的把‘另一個女人’的聲音拉的很長很長。

    “在我爸媽結婚的第二年,一個懷有四個月身孕的女人找上門來,說肚子裏的孩子是我爸爸的,還向媽媽哭訴了她和爸爸的愛情:她是爸爸經常出差的那座城市的人,就跟我們一樣,在對的時間裏遇見了錯的人,然後又情不自禁的愛上了對方。爸爸沒有給她任何承諾,跟她說他是永遠不會離婚的,他對妻子是有責任的。陷入愛戀中的她就這麽無形中的做了爸爸的情人。

    在知道懷上了爸爸的孩子之後,她沒有讓他知道,因為在她心裏已經下定了決心要生下這個孩子,生下這個能見證他們愛情結晶的孩子。所以,等到孩子已經四個月的時候才將這個秘密說出來。媽媽說她當時跪在了地上,求媽媽讓她把這個孩子生下來,她不要我爸爸離婚,隻要求把這個孩子生下來留給他們,她永遠都不會再來見爸爸和孩子的,當時她還是一個未婚的女人。”說到這尚德男再也說不下去了,先是哽咽,接著變成嚎啕的哭聲,“當時她還是一個未婚的女人啊!為了爸爸,為了愛情,她竟然可以做到這一步!”

    聽著這個感人的故事,看看身邊痛哭的尚德男,斤斤也跟著哭了起來,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她沒有安慰尚德男,隻是一個勁的哭,她感覺那個女人就是自己,在愛情的漩渦裏欲拔不能,想到這,她的哭聲更大了。

    青龍泉的湖麵已經完全的沉寂了,沉寂的沒有一點波瀾,似乎在認真的傾聽一個世間的感人故事。岸邊楊柳的倒影在湖麵上平靜的躺著,像是一副畫,一副定格在湖麵的畫。沒有風聲,沒有人聲,整個青龍泉安靜的仿佛隻有兩個人,兩個悲傷的人,兩個為情而悲的人。

    尚德男漸漸的平靜了,“媽媽和爸爸分居了一個禮拜,然後,她答應了,答應照顧那個女人和爸爸的孩子。”

    “你的媽媽也很偉大。”斤斤眼角的淚水還沒有退去,淚水依舊那麽的晶瑩。

    “是的,她們都很偉大。”

    “那個女人在生完孩子一個月後就離開了雲澤市,從此再也沒有出現過,媽媽也再沒有生過孩子。”

    斤斤的眼睛睜得更大了,驚愕的眼神在期待著尚德男接下來的話。

    “是的,那個孩子就是我。”尚德男的嘴角略過了一絲淺淺的微笑,仿佛是很自豪,很榮幸成為這兩個偉大女人共同的孩子。”

    “我媽媽一直都非常的愛我,甚至超越了一個親生母親的愛。在我20歲知道了這件事情後我更加的愛她,發誓以後一定要好好孝順媽媽。我對媽媽的這種愛在某些人眼裏可能被看做了懦弱,對嗎?”尚德男的眼睛逼近了斤斤,斤斤低頭不語了,她沒有勇氣去和那雙眼神對視。

    “今天跟你說這些,隻是想讓你理解我媽媽排斥你的真正原因,因為她也是一個被第三者傷害過的人。”

    “阿男,我明白了,我能理解,我不恨她,我敬佩她。”斤斤抬起了頭,微笑著望著尚德男。

    “斤,我愛你,今生也要定你,但是我不能為了我們的愛情而傷害了我媽媽,她很可憐,也很偉大。給我一段時間,讓我找一種更理智,更合適的辦法來解決你和我媽媽之間的事情,好嗎?”

    “嗯,阿男,我聽你的,什麽都聽你,一輩子都聽你的。”說完斤斤將頭靠在了尚德男的懷裏,兩個人十指相扣,默默的享受著這份暴風雨過後的彩虹時光。

    從聽了尚德男的那個故事後,斤斤的心裏忽然就變得舒暢了,開始理解尚德男的苦衷,理解他的“懦弱”和“無情”。於是,在尚德男積極的給母親做思想工作的同時,斤斤也開始關注起了自己的身體,關注那個能給他們的愛情帶來轉機的小生命。

    女性的身體分布著左右兩個卵巢,每個月兩個卵巢交替排卵,一般情況下每個月隻有一側卵巢排卵。正常的女性,不論是左卵巢排卵還是右卵巢排,每月都有受孕的幾率。但斤斤的左側輸卵管不通,右側通暢,所以隻有等到右卵巢排卵的時候,她才有受孕的機會。

    這幾天按照推算的日子是排卵期了,她決定去醫院做檢查確定自己是哪個卵巢排卵,這樣就能知道這個月有沒有受孕的可能性。

    斤斤沒有去市婦產科醫院,因為紀大夫和醫院的一切都會給她帶來不好的迴憶,於是她來到了另一家醫院。

    “恭喜你,小姐,你現在是排卵期,卵子發育的非常好,而且馬上就要排卵了,有很大的受孕幾率啊。”一位年輕的大夫高興的說道。

    “哦,是嗎?大夫,可是我的左側輸卵管不通,請問,我這個月是左側排卵還是右側排卵?”

    大夫臉上的笑容頓時散去了,都說醫者父母心,這個大夫真的很稱職。

    “左側輸卵管不通?不好意思,野小姐,如果你確定你的左側輸卵管不通的話,那很抱歉,本月懷孕的幾率是零。因為你的結果顯示,本月是左側卵巢排卵。”

    斤斤的心又一次涼了。

    “不過,沒關係,像你這樣的病人也是很常見的,很多都能正常懷孕,耐心等待吧,也許下個月就是右側卵巢排卵的。”大夫安慰到。

    “可是,大夫,下個月一定就是右側排卵嗎?”

    “這個不一定,左右卵巢隻是交替排卵,但也不規律。也有可能連續好幾個月都是一側排。”

    “哦,知道了,謝謝你,大夫”

    斤斤怏怏的離開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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