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覺醒來已經快十二點了,頭暈眼花,口幹舌燥,全身乏力,倒是胃盡頭十足,嘰哩哇啦的聒噪著,我還以為是來短信了呢。

    “哎呀!”我突然想起來,手機放在宿舍了,他應該已經到北京了,或許正在給我打電話。舍友們也沒帶手機,我著急的直打轉。

    “對呀,打他手機!”我連忙朝醫院門口有公話的那家商店跑去。頭發沒梳,蓬亂的像個瘋子,睡裙也不整,而且粘了血,半路上還跑掉了一隻拖鞋,難怪路人都好奇的望著我,就像剛從一個強奸未遂者的魔爪中逃出來一樣。

    “喂喂……”我抓起電話便問,隻聽裏麵“嘟嘟……”,這才想起來沒撥號碼呢。我麵前的店主奇怪地看著我,並向後退了一步。

    “這迴我撥號了啊,怎麽還嘟嘟的啊!”我有些焦急了,將話筒狠狠地掛在電話機上。

    “你剛才拿著右邊那部電話的話筒,撥左邊那部的號,當然不通了。”店主說。

    “哦?嘿嘿嘿……”我撓著頭衝他呲牙傻笑,而他卻又向後退了一步。

    “喂——”這迴通了,不過裏麵是個女人的聲音。

    “你是誰啊?”我問。

    “你是誰啊?”她反過來問我,一口地道的京腔。

    我又氣又疑,剛到就弄了個北京的丫頭片子,可一想又不對,會不會是打錯了?要是錯了怎麽不偏不倚地打到北京?怎麽想也不對,電話那頭沉不住氣了,“我說你怎麽迴事啊?你到底找誰啊?”

    “你——我——”我支支吾吾地沒有崩出一句話。

    “神經病!”那頭先掛斷了。

    “你才神經病那!”我說晚了一步,這句話沒有搭乘上去北京的末班機。

    我又抓起電話瘋狂地撥號,這時店主已經後退到貨架上。

    “通了!”我興奮地聽著電話裏美妙的長音,一聲、兩聲、三聲……我突然掛斷了。

    “他現在馬上就要考試了吧,如果此時給他打電話肯定會分散他的精力,他可一定不能前功盡棄,一定不能。”我想。

    “不打了。”我轉過頭就走。

    “還沒付錢呢。”店主叫住了我。

    “錢?”我驚訝地望著他,說,“我根本就沒打通啊。”

    “通了一個,你還跟裏麵說了幾句話。”店主慢聲慢氣地提示我,那種神態仿佛是一個下級給上級提意見。

    “噢,我還罵了她一句。”我朝身上一摸,一分錢也沒帶,睡裙哪裏有口袋?“老板,我沒帶錢,我迴去拿,你等著我,就在醫院裏。”

    “不用啦!”店主連忙說,“以後要聽醫生的話,不要偷偷的跑出來,這樣很危險。”

    他會不會把我當神經病了?也難怪,我的一係列表現以及我跑出來的地方足以讓他堅定這種猜測。

    我垂頭喪氣地往迴走,發現我那隻跑丟的拖鞋底朝天在我麵前靜靜地躺者,一副捧腹大笑的模樣。

    由於阿嬌恢複得不錯,晚上便可以迴學校了,大夫們叮囑了我們幾句,言外之意就是讓我們做她的保鏢,開了一些藥,列了一張讓我垂涎三尺的食譜來補血恢複,難怪一個舍友開玩笑說,阿嬌像是剛生了孩子。

    迴到宿舍,我連忙拿起手機,my god!n個未接電話,n條短信。我一個一個地翻閱著,知道他等不到我的迴複有多麽著急難過。我馬上打了過去,一聊就是一個通宵。

    他說,他通過了複試,還說導師挺喜歡他,讓他多在北京留些日子,搞一些什麽實驗之類的事情,反正我也不懂,隻是從心裏為他高興、自豪。他的夢終於實現了。

    再過幾天就要立夏了,夜一天一天的短下去,夢也要被壓縮掉許多。

    阿嬌與男友分手後,一直過的很平靜,痛苦的記憶也在一天一天的淡去、遠去。或許隻有那道長長的疤永遠留在她的手上,疼在她的心裏。

    這一晚,她又哭了,雖然頭蒙在被子裏,但我還是能夠聽見。

    “阿嬌,”我拍了拍她,輕聲地問,“阿姐和你一塊睡行嗎?”

    “好啊。”她掀開被子讓我進去。

    我們把頭蒙在被子裏輕聲地聊,仿佛是一對躲在娘肚裏沒有出世的孿生姐妹。

    “還在想他嗎?”

    “恩。”

    “像他這樣喜新厭舊、腳踏兩隻船、吃著碗裏看者鍋裏的負心郎,我恨不得見一個殺一個,你怎麽還——真是現代版的秦香蓮。”

    “我也想忘掉那一切,徹頭徹尾地恨他一輩子。可一到晚上靜靜的時候,我就總想起他對我好的樣子。”

    “可是現在他正對另一個女孩好呢,或許比當初對你都好,從這種玩弄別人感情的人那裏是得不到真愛的,無論你付出了多少。”

    “那我該怎麽辦啊?”

    “我手腕上有條紅手鏈,是高中時我媽不知從何方神聖那給我求來的,保我平安幸福,真的很靈驗,看我多幸福啊。”我把它解下來係到阿嬌受傷的左腕上,又說:“記住姐說的話,找一個真正愛你得人,不需要什麽山盟海誓,也別指望他給你摘星攬月,隻要他能讓你覺得快樂幸福就足夠了。你會找到如意郎君的,連我這德行的都能找個清華研究生,你至少也要找個北大博士後之類的吧。”

    “才不呢,和那樣的人生活在一起,我不就跟傻瓜似的啦!”

    “隨你便,真不行你就設個擂台比武招親。”

    “嗬嗬,或者比賽唱山歌,誰跟我對的好就是誰。”

    “怎麽都行,隻要你喜歡。還有,不管發生了什麽事,出現了怎麽的分歧與不快,都要勇敢的去麵對,堅決不能做賠本的買賣,知道嗎?”

    “恩。”

    “睡吧,如果覺得寂寞就摸一摸那條手鏈,看到她就會想起我,你就不會孤單害怕了。”

    我剛要鑽出來,她抓住了我,說,“以後我再也不會偷偷的哭鼻子了,不過今晚你就陪陪我吧。”

    “好吧,”我躺在枕頭上,聽著她均勻平靜的唿吸,心中蕩漾的湖麵也漸漸平靜,宛如一麵明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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