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澤:“……”


    岑明傑說:“但是有沒有可行性?我做得出來那種程序嗎?”


    沈澤揉了揉額頭道:“這不一樣。”


    岑明傑嘆了口氣,又打開了自己的筆記本,說:“……隨便你。”


    沈澤說:“我不喜歡半途而廢,那是在承認我是個弱者。”


    “隨便你。”岑明傑見勸不動,微一嘆息,便轉了話題道:“沈澤你最近不給你女朋友打電話了?”


    沈澤疲憊地揉了揉眉心道:“太忙了,再說了,我也不敢打電話。”


    岑明傑:“啊?”


    沈澤:“我從來沒在她麵前露過怯。”


    他嘲道:“——也不敢露。”


    沈澤望向夜空和星辰,望向窗外的拂柳,說:


    “我隻想她幹幹淨淨,開開心心的。至於別的,她不要沾。”


    岑明傑愣了一會兒,輕聲道:“沈澤,你是真的愛你那個女朋友。”


    沈澤揉著眉心,疲憊一笑道:


    “……我沒告訴過她。”


    對於一個正常的、沒有心理疾病的二十歲女孩子而言,在一個萬物發情的春季,周圍別說同學了,是條狗都成雙成對,而那個把她當寶貝寵的男朋友——一夜之間突然變成了三棍子打不出個屁來的大忙人,任誰都受不了。


    顧關山從不和沈澤提自己心裏的疙瘩,沈澤也以為什麽都沒發生。


    但顧關山隻覺得自己的心裏一角在潰爛,她開始頻頻去雲門下寫生,在那裏畫人,仿佛那些人麵上的滄桑,能夠撫平自己心裏捲起的那一角似的。


    那日子並沒有持續太久,從四月末開始,持續到了五月末的一天。


    ……


    ……


    五月末,顧關山final在即。


    窗外雷霆劃過,天地間猶如破了個洞,雨將白晝潑成黃昏,暴雨夾著雷鳴,沖刷著古舊的建築物。


    顧關山沒帶傘,掏出手機,意識到屏幕上仍是一條未讀信息都沒有。


    她那一瞬間隻覺得潰爛感溢上心頭,沈澤已經連著十幾個小時沒有找她了,不知道在做什麽,連一聲最起碼的報備不曾有過。顧關山隻覺得眼眶有些發紅,拿著手機的手指都有些發抖。


    暴雨砸在地上,顧關山眼眶裏滿是眼淚,盯著屏幕,半晌顫著手指給他發消息。


    “阿澤。”


    隻發了兩個字,可那對顧關山而言,幾乎是個求救信號了。


    她的眼淚幾乎滾出眼眶,心都在發顫,信息的不對等第一次讓她如此難過,沈澤到底怎麽了呢?是不是出了什麽事?還是幹脆出軌了?否則怎麽解釋這近一個月的不冷不淡?


    沈爸沈媽知道嗎?顧關山糊裏糊塗地想,等國內天亮就打個電話問問——七點會不會有些早?八點呢?


    手機卻微微一震,熟悉的來消息提示‘咻’地劃破雨聲。


    顧關山定睛一看。


    沈澤給她發了一條消息:“抬頭。”


    顧關山一怔。


    第二條消息接踵而至。


    “別哭,別哭。”他說:“……抬一下頭,乖。”


    顧關山一愣,紅著眼眶,抬起了頭,望向重重的、白茫茫的雨幕。


    ——圖書館之外,微微亮起的路燈底下,站著一個青年。


    顧關山幾乎以為那是個幻影,碰巧長得像沈澤。


    可是怎麽會是幻影呢,顧關山隔著重重冷雨都能嗅那種熟悉的氣息。


    那個青年人站在雨幕裏頭,站在異國他鄉的路燈下,姿勢一如多年前一中的那個運動會結束的、落雨的傍晚。


    ——一如那個路燈暖黃,沈澤傻子一般撐著傘在門口的路燈下等她等了一個多小時,為此渾身都淋得濕透了的,運動會結束的,高二的傍晚。


    顧關山想起一中的白山牆。沈澤買來的餡餅,小超市裏的可愛多,花影斑駁的牆,想起教室窗外的花和凜冽寒冬,想起星辰和天文塔,春雷落下天穹,雨歸於大地。


    ——她想起想起黃昏和溫粥,翻山越嶺的風景,想起詩歌和春天,和在春天裏搖搖擺擺走來的,那隻綠色的小熊。


    那隻綠色的小熊在飛機上顛簸了十幾個小時,在傾盆暴雨中,對顧關山酸澀地說:


    “關山。”


    顧關山一聽那熟悉的聲音,站在燈火通明的圖書館門口,看著站在麵前的沈澤,眼淚就無聲無息地掉了出來。


    她特別想去質問沈澤到底發生了什麽,卻又什麽都問不出口,憋了一個多月的情緒突然可以爆發,卻塞在心裏,連個突破之處都沒有,隻能掉出眼淚來。


    沈澤一看顧關山哭,立刻就急了。


    第100章


    暮色四合,顧關山站在人來人往,位於大街上的圖書館門口。道路上的公交車衝過暴雨,濺起水花,她趴在沈澤肩膀上嚎啕大哭。


    沈澤是忍不了顧關山掉眼淚的,何況嚎啕大哭。她一哭沈澤心都碎了。


    她一哭,沈澤就將什麽不如意,什麽挫折,全都忘了,他隻能不住地道歉,就差跪下來明誌。


    顧關山卻一句話都不說,還恨恨地咬了他擦眼淚的手指頭一口,大概是真的生氣了。


    顧關山哭了許久,還抱著自己的書包,然後眼淚突然一停。


    沈澤:“別……別生氣啊,我就在這裏,你隨便想怎麽揍就怎麽揍。”


    顧關山擦著眼淚,冷靜地問:“我揍你做什麽?”


    沈澤立即喊道:“你掐我也行!!”


    顧關山已經許久沒說中文,中文口語不甚利索,哭完了,帶著一股軟萌的鼻音和生澀,認真地問:“沈澤,五月末了,你的期末考試怎麽辦?”


    沈澤:“……”


    顧關山不贊同地看著他。


    沈澤隻得道:“我第一場考試在六月中旬,這幾個星期先請了病假。”


    顧關山掐著手指算了算,理智地說:“我還有幾個問題,問完了我帶你迴家。”


    沈澤抬起頭,乖乖地看著顧關山。


    她理智而克製地問:“這段時間,到底在忙什麽?”


    沈澤迴答:“那個項目。”


    顧關山狐疑地問:“……不是女人?”


    沈澤:“……”


    沈澤嚴肅道:“沒有女人!我這段時間說過話的兩條腿的雌性不超過十個,如果把年齡限製在15~30歲,可能隻有五個,如果限定品種為人類的話,可能隻剩四個人了!”


    顧關山:“……”


    “所以……”沈澤蹭了蹭顧關山的鬢髮,沙啞地問:“……你老公幹幹淨淨的,小關山帶我迴家嗎?”


    顧關山臉頓時有些發紅,小聲道:“……走、走吧。”


    沈澤的那一個月,大概是人生中最丟臉的日子,而他見到顧關山之後,甚至還加上了窘迫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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