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江予月都警惕著馮大娘,她以為自己已經足夠重視馮大娘,可如今將所有的事情關聯起來一看,她突然發現自己對馮大娘的警惕還不夠深。


    仔細想想,江予月隻覺全身一顫。


    馮大娘這人自然是不簡單的,能以一介女流之身成為李漆匠在餘坤城明麵上的代表,這已經足以證明她的實力。


    隻是,讓江予月心生不安的並不僅僅是她明麵上的身份,而是馮大娘迷霧一般的來曆。


    江予月秀眉緊蹙,衣袍下,白皙的手指緊緊的捏在了一起。


    她心如電轉,將一樁樁事仔細迴放。


    陳宇德的厲害眾所周知,千人千麵,讓賀潮風以及吳國皇室為之頭疼,能讓陳宇德特意叮囑的人,自然是不簡單的。


    江予月本沒有多想,如今看來,陳宇德這叮囑別有深意。


    原本自己以為馮大娘是李漆匠的鐵杆擁護者,可仔細想來,好像並不是這麽一迴事。


    在李漆匠與殿下巡視南疆的這段時間,以馮大娘的心智,絕對能看出自己所做之事的真正意圖,可她並沒有阻止自己,反而在暗中引導著自己去做一些事情。


    比如,借陳端子之手激自己去軍營,再比如,借賺錢之名,放任自己做成成衣鋪子,再比如,明知端午之事會亂了南疆軍心,但她依舊默許自己籌備相關事宜。


    等等,林林總總的事從表麵來看看不出任何不妥來,但若要仔細關聯起來,問題就大了。


    馮大娘似乎在有意的引導著自己去做一些事情……


    而自己卻在不知不覺中就陷入了她的節奏,細想下來,她的手段當真恐怖。


    也許,就連自己出現在南疆,也是有心人的設計。


    江予月的強壓下心中的慌亂,她總覺得這些手段似曾相識。


    許久,她吐出了胸中的一口濁氣。


    思來想去,能將事情算計到這個地步的隻有一個地方,那就是天機穀。


    從自己被迫嫁到吳國起,這天機穀就一直在後麵推動著一切,他們到底想要幹嘛?


    江予月眉宇蹙成了一個川字,這是她第一次覺得有心無力。


    在此之前,哪怕是被賀潮風抓入軍營淪為軍妓,她都不曾有過這種感覺。


    她不安的來迴踱步,雖然失去了視力,但她也習慣了在黑暗中的生活。


    白芷與花苑對視一眼,她們很少會見到自家主子如此失態,哪怕是當初逃出八皇子府地牢時,她們都沒有從江予月身上看到過如此不安的狀況。


    記憶中的江予月,一直都是胸有成竹的樣子,何曾如此失態過。


    “賀北,讓暗衛設法聯係上清影,記住,讓清影與夏園設法將山坡族聖女送出餘坤城,記住,不惜一切代價,另外,立馬去通知殿下,這餘坤城不能再留了,得盡快逃出去,就算是殺也要殺出一條血路來。”


    江予月那對桃花眸子雖然失去了神采,但在這一刻,她的眼眸似乎又活了過來,精光流轉,自有一股攝人的威勢。


    賀北的心也提了起來,出現了短暫的失神,在這刻,他在江予月的身上似乎看到了殿下的影子,他毫不猶豫的領命而出。


    吩咐完賀北後,江予月又叫來喜鵲,低聲在她耳畔交待了一番後,喜鵲領命而出。


    白芷、花苑也緊張起來,一股風雨欲來的氣氛壓在了她們心頭。


    花苑按捺不住,突然出聲道:“小姐,可是出了什麽事?”


    白芷在一旁附和道:“小姐,需要我跟花苑做些什麽沒有?”


    江予月點了點頭,不安道:“希望是我想的太多,花苑,你去將一些重要之物打包好,白芷,你去傳禦醫過來,讓他將一些必備的藥材打包好,另外,吩咐膳堂盡快準備能帶走的食物,尤其是白麵饅頭,盡量多做。”


    白芷與花苑聽到這時對視了一眼,這是要逃離餘坤城?


    “快去。”


    江予月精神緊繃,心中的急迫感越來越重,出口叱責二人道。


    “小姐你先做好,我與花苑這就去準備。”


    等二人離開去準備後,江予月這才稍稍緩了口氣。


    希望,這一切都是自己猜錯了,如果是真的……


    這將是一場滅頂之災!


    無論是對大吳,又或者說是李漆匠。


    如果馮大娘是天機穀的人,那天機穀的布局就可怕了,他們布下如此大局,所求又豈會簡單?


    如果自己沒有料錯的話,這天機穀所圖定然是江山社稷,想要奪取江山,就必須要攪亂這個世道。


    要攪亂這個世道,必先亂大吳。


    這兩年來,大吳先是江南水患,官員賑災不利導致流民流竄至京,等大吳將流民安置好後,周吳交界地瘟疫又起,作為那場瘟疫的見證者,江予月自然知道那場瘟疫是人為的。


    這兩件事情,江予月或多或少的參與了進去,並改寫了其中的結局。


    江南水患,在江予月的巧妙構思下,流民未能成災,雖說耗費了些國庫,但對大吳而言,這是可以接受的。


    周吳邊境的瘟疫,江予月恰好收購了足夠多的藥材,並用一場拍賣會,將其中的消耗轉嫁到了清河王府的頭上,也未傷害到吳國的根本。


    連番壞了這兩樁事後,江予月也付出了代價。


    首當其衝便是她自己身患心毒,其次,來儀樓失火,將她的布局盡數打亂。


    從表麵上來看,她身患心毒是因為她的心神消耗過大,但仔細一想,若不是失血過多導致她氣血虛虧,她又如何會在外因的誘發下心神衰竭?究其原因,這一切都來自於天機老人那句玉女之血可以解百毒。


    還有,來儀樓失火,從表麵上來看是清河王為了報複而做,但仔細想想,這清河王能從一小兵做到吳國唯一的異姓王,他會這麽蠢嗎?


    來儀樓生出京畿重地,一旦失火,必會造成重大的人員以及財產損失,尋常人都知道的事,他清河王偏偏不知?


    一個行軍打仗一輩子的將軍,會連如此簡單的東西都看不透?


    不,這其中必然有天機穀的推動。


    江予月越想心中越明,越想心中越怕。


    這天機穀,手段是在太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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