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月坐在大廳堂的座椅上,看著斜蘊石上的水在微風的吹動下,晃動著一縷縷的漣漪。


    漣漪如同她心頭的那抹憂慮。


    花苑和白芷在她身旁伺候著。


    燭火在身後受著南疆的微風晃蕩著。


    不知過了多久,賀潮風的腳步在大廳堂中響起。


    賀潮風對著兩個侍女揮了揮手,她們看了一眼江予月,隨即躬身道了一聲,便退了出去。


    留下夫妻二人在這大廳堂中待著。


    自從相識以來,南疆的日子大概會成為他們一生中不多的獨處時光。


    這裏沒有京城的勾心鬥角,也沒有爭寵撒嬌。


    隻有一對有一些身份的夫妻,在一座類似軍營一般的城市中,跟著世事的發展而不斷遷徙。


    賀潮風拖了一把座椅坐在江予月身邊,伸手握住她的手。


    江予月向外抽了抽,他的力道緊了緊。


    “本宮不希望在這裏讓你遇到任何危險。”賀潮風柔聲道。


    江予月沒有說話。


    賀潮風接著說道:“都留下了,一個都沒放走。”


    江予月古井無波的眼中燃起一束火簇:“都沒問題?”


    “有。”賀潮風搖了搖頭。


    “你怎麽想的?”江予月知道賀潮風不會無的放矢。


    “做事情,做到讓他們無話可說。”賀潮風說了一句似乎與這件事無關的話。


    江予月聽懂了一半。


    她聽懂的那一半是關於她的。


    “所以我來做,我做的事情可以減輕你很大的壓力。”


    “這樣一來,你需要和李漆匠手底下的那個女人競爭。”


    “未必需要爭鬥,有時候和而共贏才是鬥而不破的好局麵,做生意,謀的是長遠,不是短期。”


    “我會在這裏待很長一段時間,你未必會如此,我想等父皇覺得京中局勢慢慢平複,會將你召迴京城。”吳皇沒有向賀潮風吐露過為何要讓江予月必須跟著他去往南疆的緣由。


    他一直覺著應該有一段他也不知道的事推動了這個結果的導向。


    他直覺,應該與前太子有關,或者說與五年前的那場風雨有關。


    “我總不能等著迴去,我在周宮裏向來是讀書習字做農活侍弄花草研究各種東西打發各種難見外界的日子,你想讓我成為一個周宮裏的金絲雀,被你圈養?”江予月反問道。


    賀潮風覺著進入到南疆的江予月性情上似乎有了某種迫切要做些什麽的衝勁兒。


    這股子衝勁兒在來儀樓被燒之後,她就謀劃著將許多高官大族納入到來儀樓分成係統裏的時候,就被賀潮風覺察到了。


    “可以告訴本宮,你為什麽這麽急著要做一些事情嘛?”賀潮風的性子實際上不願意追問一些事情的緣由,他向來隻看導向到何處的結果。


    然而麵對這個枕邊人,這個與他患難與共、又聰慧、又有主意的妻子,他總有一股子衝動想知道關於她的一切信息,這些信息能夠拚湊出她所圖的是什麽。


    “將一切握在手中。”江予月抽出手,翻手覆住賀潮風的手背。


    她的手小巧,卻在盡力撐開,蓋住他的手。


    “包括我?”賀潮風問道。


    “至少在吳國是這樣的,沒有你,我無法做許多事情,有你,我能做的事情會很多。”江予月嘴唇扯了一絲笑意,隨即斂去。


    “比如?”賀潮風伸出另一隻手包裹住江予月的手。


    她的手潤潤的,有股滑膩,還有一抹淡淡的香氣在鼻翼間湧動。


    聞起來很香,很柔。


    “祝越嵐有一種製衣的程式,我在周宮閱覽百家典籍的時候,曾經見過一位製衣匠做的筆記,筆記中將這種製衣做了改良。而改良後的製衣,可以賣。”江予月整個下午都在迴憶筆記中的相關關鍵。


    不過她還沒來得及和祝越嵐進行商討,不知道這種改良能不能成形。


    假設成形,她所建立的成衣鋪子,就大可不必與李漆匠支持的那個女人搶生意,而是等清影和清寧到來之後,將這種成衣通過商道賣給吳國內地的大量富商或者達官貴人。


    當然,她還有另外一種辦法,將成衣進行大幅度改良,讓南疆大營的高層穿著,在高層無形的宣傳中打開所有兵士的市場。


    不過她經過慎重考慮,放棄了第二個方式。


    陳宇德給她的警告,始終如一根刺一般梗在心頭。


    如果不去見見那個女人或者說找到那個女人,她覺著有些事情做起來會有未知的麻煩。


    而她沒有多少時間等待未知麻煩的解決。


    這裏不是京城。


    賀潮風不是北軍統帥。


    這裏是南疆。


    山高皇帝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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