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潮風渾身散發著凜冽的氣息,從他眸子中散發出來的冰冷寒鋒,比架在江予月脖子上的劍還要森冷。


    “你不信我,便殺了我。”


    江予月倔強的抬頭,將天鵝般修長的脖子伸出一些,讓他斬下這顆大好頭顱時更方便一些。


    “江…予…月,莫以為本宮不敢斬你?”


    賀潮風握劍的手微微一壓,一道紅痕在她脖子上變大,如同雪地裏突然綻放的一抹鮮紅。


    江予月感覺到皮膚傳來的刺痛,此刻,她的內心反而一片平靜。


    原來,死亡並不是想象中那麽恐怖,相反,它讓江予月生出了解脫的感覺,從和親被截殺,她一路掙紮著才走到今天。


    什麽愛恨情仇,到頭來還不是一場大夢,一朝夢醒,皆如夢幻般破散。


    賀潮風突然收迴了長劍,反手將身邊的黃花梨大桌斬成兩半。


    “想這麽容易就死,這太便宜你了,來人,給我壓入後院地牢,讓她的貼身丫鬟給本宮盯好了,若她死了,誅丫鬟九族。”賀潮風收劍歸鞘,酷冷的眼眸中殺氣隱沒,她抬頭,認真的看了他一眼,似乎要將他整個人印在她的腦海。


    賀潮風頭也不迴的離開了主院,賀北進來,看著江予月歎息一聲道:“側妃娘娘,你這又是何必了,為何不與殿下好好說上一說。”


    賀北跟隨賀潮風多年,豈能不知自家主子的心思,王爺心中終究還是有她的,換做其他人,隻怕早就被他一劍給斬了。


    江予月臉色幽幽,對賀北道:“賀侍衛,這一路走來你皆看在眼中,我問心無愧。”


    賀北喟然長歎,對江予月道:“殿下氣的是側妃娘娘對他的隱瞞,有些事情本不該由我這個侍衛來說,但我覺得殿下心中還是有你的。”


    江予月閉眼苦笑,輕啟櫻唇道:“說一千道一萬,你跟你主子都信不過我,所以,我不願多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賀北不知如何接過話茬,叫來兩名女暗衛,吩咐二人將江予月請去了後院地牢。


    王府後院的地牢漆黑潮濕,透氣性極差,江予月剛進地牢,便覺得無比壓抑,隱隱有種透不過氣來的感覺。


    不一會,地牢的門被人從外麵打開,白芷、花苑被人推了進來。


    一進門,花苑便哭了起來,委屈的抱著江予月道:“娘娘,這究竟是怎麽迴事,你被關押在地牢,公主被囚禁在蕙草院,就連喜鵲都被侍衛抓下去執了鞭刑,娘娘身邊這些人,竟然無人幸免。”


    江予月安撫著花苑道:“沒事,莫要多想。”


    白芷攪著手指,突然道:“娘娘,莫非是那瓶毒藥的事?”


    江予月點了點頭,將二人摟在自己的懷中道:“殿下他生了疑心,以為我夥同外人要用毒藥害死他,還說貴妃娘娘的毒就是那藥瓶中的毒,都是我連累了你們,要怪就怪我。”


    “娘娘,奴婢隻是覺得殿下一點都不了解娘娘,你對他那麽好,你是喜歡他的,又怎麽可能害他?”


    花苑的話,讓江予月苦笑,喜歡他?喜歡賀潮風?怎麽可能!


    “娘娘,奴婢們看得清楚。”


    白芷也道:“娘娘每迴嘴上不說,可是眼神和心都出賣了你。


    隻要殿下一來,娘娘的嘴角就不由得上揚,而且眼睛也亮亮的,都閃著光;殿下走了,娘娘眼裏的光彩立馬就沉寂下去,您表麵故作大方,可是心裏裝的全是殿下一人。”


    聽到這裏江予月沉默了,她要的是一個能知心的人,不需要他噓寒問暖,但一定要相互信任。


    她不信賀潮風,賀潮風也不信她,這樣的兩個人又怎麽能夠相知相愛?


    想到花苑白芷還有玉兒都被自己連累了,江予月的心中苦澀難當,尤其是玉兒,上午時分還說要給她置辦一份嫁妝,這才過去了多久幾個時辰,她就因為自己而被囚禁。


    她連自己都護不住,還怎麽能護得住旁人?


    江予月不由得歎了一口氣,她在後悔,當初跟隨賀潮風進京時,客棧失火時她本可逃離他的身邊,可她卻鬼使神差的留了下來,如今,自己陷入虎口不說,還連累了自己身邊的人。


    若是當時走了,又何來如此多的風波。


    也不知燕宸如何,有了銀子後,她一直在暗中雇人尋找他們的下落,可卻一直杳無音訊。


    綠香生死不知,燕宸下落不明,難道自己是那被上蒼詛咒之人,隻要是自己身邊的人,都難逃命運的捉弄?


    想到這,她心中生出一股不甘。


    一切,不該是如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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