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在他鄉異地,我從沒有過這樣的經曆。當火車鳴叫著進站時,我開始考慮出了車站往哪走。

    事實上我連出站口的方向也不知道,我隻知道跟隨著下了火車的人流。我隨著扛著大包,挎著小包各種衣著的的人們朝一個未知的世界緩緩前行。我想起了上屆的師兄們。他們中的一部分去年的這個時候有著怎樣的想法呢?是和我一樣茫然一片還是早已胸有成竹?他們在走出這個或者別的哪個車站的時候到底是滿載希望還是隻是想試一試運氣?我在去年的這個時候還沒有想過這些問題,我不是未雨綢繆的人。“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此刻我深有感觸。

    第一件事情是買一張這個城市的交通圖。一踏出火車站的門檻,我馬上就放眼尋找想象中應該存在的賣地圖的小販。果然有,不少,幾個捏著一摞地圖的老太太正使勁的吆喝。

    我走上前,馬上有人把一份遞到我麵前。

    “嗨,小夥子,買一份吧?”

    其實我不懂她在說什麽,她說的方言極快,我僅能聽出她推銷的口氣,我隻是猜她對我說了以上的話。

    “多少錢?”

    “五塊。”

    這次我聽清楚了,不管哪種方言。阿拉伯數字差不了哪去。

    “太貴了。”我轉身要走,我知道她宰我。

    “噯,噯,別走,四塊。”她連忙攔我。

    我站著不動。

    “要不三塊,就三塊,夠低了。”

    我掏錢買了份。我為自己剛下火車便在一樁買賣中占了上風驕傲。我並不是沒有一點出門的經驗。

    我展開地圖仔細看了看。火車站在這座城市的西邊,而我要參加的人才交流會的地點——“金廣大廈”在南邊,中間還有很長的距離。我看看表,已經下午四點了,我得先找個地方把自己安頓下來。

    我不會住在火車站附近的旅館裏。火車站通常是一個城市人員最雜,治安最差的地方,我不願拿自己的住宿費和吃飯錢冒險。

    照地圖上的標誌,我坐著3路電車坐了三站,然後又下來倒五路小巴,距終點還有一站的時候,我問售票員怎麽一路上也沒聽你報“金廣大廈”這一站。他奇怪的看著我,我拿出地圖指給他看:“你看,明明標的有這一站的。”他瞅了我一眼把地圖翻過來,指著底下的一行小字說你也不看看這是哪一年的地圖,我們五路都換線一年了。我心裏大罵那個看起來還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我問售票員我現在該怎麽辦。售票員說到了終點站你先別下車先往迴坐兩站然後下去到路對麵坐104路電車,在“市政府”下車,順街往下走一百多米再往右拐往裏走三百多米,看見一幢藍色玻璃大廈就是了。我忙說謝謝,要沒你指點我還不定坐哪去了呢。售票員說您別客氣。我找到金廣大廈快六點了。我在門口轉了轉把地形摸了個八九不離十,一抬頭太陽都快沒了影。華燈初上,我忙去找住的地方。

    這座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道上人來人往。我望著閃爍的霓虹燈和一幢幢高樓不知所措。我心裏把這兒和太原做比較還是覺得這裏比較繁華。我攔住一個戴眼睛的老頭,彬彬有禮的問:“大爺,請問哪裏有賓館?”他一抬手指著我身後:“這不就是嗎?”我迴頭望上看,看到了富麗堂皇的五個大字:麗都大酒店。

    我直接奔服務員站的那台。這裏很豪華,很寬廣的一座大廳,和我在電視裏見到的差不多。

    “還有房間嗎?”我已然做好了大出血的準備,住他個一晚一百二百的,為工作豁出去了!

    “有”一個男服務生翻開一個白色的簿本:“502,517,608您要哪間?”

    “502吧”我覺得低點離樓道口近點的房間比較方便。

    “先交兩千塊押金。”服務生一邊填簿本一邊拿鑰匙。

    “兩千塊?!”我頭一嗡,我總共帶出來的也沒這麽多。

    “住一天多錢?”我問。

    “五百。”

    我拷!殺了我吧!我搖搖頭:“有沒有便宜一點的?”

    他放下筆,看著我笑:“沒有。”

    “真的沒有?”

    “真沒有。”他不再看著我笑,而是朝兩個女服務生笑。那兩個女的馬上捂住嘴吃吃的朝我笑。

    “媽的。”我臉紅脖子粗,覺的倍受侮辱,有什麽好笑的,我也西裝革履的,你們不也就是端茶送水的主嗎,笑,有什麽好笑的?我他媽還嫌這裏不夠檔次呢!

    我掉頭而去。

    曆盡千辛萬苦,我終於找了家價格令我滿意的旅館。隻要五十塊錢,比麗都大酒店低十倍。盡管房間裏散發著一股黴味兒,盡管這裏處在一條偏僻的小街上,我一點也不在乎,我累極了,能躺的床就是天堂。

    房間裏有台電話。牆上寫著幾個電話號碼,其中一個是一個叫小莫的人的。小莫是誰?我沒多想,躺在皺巴巴的床單上昏然睡去。

    參加人才交流會的經驗我有,我知道儀表談吐對成功的把握機會有多重要。這是一次中高級人才交流會,規模很大。我把自己定位在中級人才的檔次上,但吐露著高級人才的口才,有幾家單位對我顯示了興趣,我很高興,看來困難並沒有想象的那麽大。我有一張大學本科文憑、四級證書和自己得的以及用錢買的亂七八糟的計算機等各種榮譽證書。沒有人去懷疑它們的真實性,我有學校的證明,主要的證書是真實的,次要的證書的真實性無人去查,也無法去查。我買來這麽長時間也沒記住它們的名字,這裏怎麽會有人聽說過並且去懷疑?我留了幾份自薦書,幾位負責人說隨時會給我打電話。我留了旅館的電話,又說這幾天我還會繼續參加,如果有可能的話我會自己找他們問一問情況,他們說這樣也好。

    晚上我很興奮,在外麵吃了碗炸醬麵,買了瓶啤酒拎迴旅館喝。幾個月前,我也曾用啤酒慶賀過我放棄的一次成功。我想起了肖月。肖月現在到底怎麽樣了?她和我一樣今年畢業,但我從沒問起過她工作怎麽找,我很少關心過她的事情,我也不對她多說任何關於我的事,我們之間隻有我們的事,隻有那間小屋。我興奮之餘想給她打個電話,但我的心裏始終有種莫名其妙的東西讓我猶豫不決,我想的是肖月,但看著牆壁,叫了那個我不知是男是女的小莫。

    “喂?”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傳來:“誰啊?”

    “我”

    “你是誰啊?”

    “連我都聽不出來了 ?我嘛!”

    “好壞。我真聽不出來了。”

    “你記性真壞,來了你就知道我是誰了。”

    “好吧,你在哪?”

    “昌盛旅館。”

    “奧。我知道了,我馬上過來。”

    我跟她說了兩句就聽出她是“雞”了。我不想招雞,但實在想找個人聊聊。她來就來吧,來了再說。

    “梆梆”有人敲門,我心情緊張的說:“進來。”

    門開了,映入我眼簾的是個二十七八的姑娘。

    她看見我愣了愣。我說不認識我吧,我也不認識你。我指指牆,你自個留的號碼。

    她染著金黃色的頭發,臉上的器官全是畫出來的,粉厚的讓我看不出她本來的顏色,眼圈是鉛色的,口紅是暗紅色的。

    我說:“坐下吧。”她放下包,脫去大衣掛在牆上,就坐在我床上。她穿的是低胸的衣服,我能看見她白色織花的內衣和半露的乳房。天氣這麽冷,穿這麽薄,我心裏說真是不要命了。她下身是件皮裙,腿上套著厚厚的棉肉色長筒襪。

    “大哥,打炮嗎?”她問。

    “別叫我大哥,我比你小。”我說。

    “那叫小阿弟吧。”她故做嬌媚狀,我看著想吐。

    “我不跟你打炮,隻想聊會。‘我說。

    她不解。

    “我會付錢的”我說,“陪我聊一個小時,我給你五十塊錢。”

    我跟“雞”沒共同語言,我好歹也受了四年高等教育。我就想告訴她我一個人來到這座城市心裏有多寂寞茫然求職多麽艱辛然而我一不小心就要成功了。她為了我的五十塊錢忍受著聽我傾訴。這肯定是種折磨,我猜。她見過的世麵要比我多的多。我的話在她聽來一定很可笑,很幼稚,很無聊。我說完了,問她:“沒想到我是個學生吧?”

    她說:“沒想到。就算想到了也沒想到是你這麽個學生,小阿弟是個怪人。”

    我倒杯啤酒給她:“來,喝杯酒。”

    她警惕的看看酒又看看她的包。我說你怕什麽,不喝就算了。她掏出煙來點上又問我抽不抽。我說我不會。我問:“你跟學生幹過嗎?”她吐口煙圈:“當然,我給他們打九折。”我驚詫的不得了,問真有此事。她說:“有什麽奇怪的 ,小嫩雞也要泄火,這裏某某大學好幾個人找過我,你不是也是學生嗎?”我說我可沒跟你來那個。她說倒也是。

    我問她幹這行有什麽感想。她問:“你是不是記者?”。我說隨便問問,你不迴答也罷。她說:“有什麽感想?爽呀,還能掙到錢。”她問你是不是覺得我們這行挺賤,惹人瞧不起。我迴答‘行業無貴賤,品流有尊卑’,幹這個也沒什麽,那些嫁大款傍大款的其實跟你們一樣,都是為了錢和別人上床,憑什麽她們讓人羨慕你們就讓人瞧不起,不都是賣淫嗎?

    她若有所思,想了想說:“你說的很真有道理,挺深刻。”

    我說我給你朗誦首詩吧。她抬腕看看表說那你可得抓緊時間隻剩五分鍾了。我說來得及,我長這麽大隻送過一個女孩詩,真沒想到第二個是你。她說:“我可不懂什麽詩,你還是快點念吧。”

    “放縱。”我神色莊嚴的念道,向她解釋:“這是題目。”

    當我的愛情出現真空地段

    外麵的世界一片混亂

    滿大街的異性全變成了撒旦

    麵前的醜她顯得陽光燦爛

    饑渴使情節簡單

    生理響應性的召喚

    催促的聲音越發焦急

    是嫌她太過麻煩

    如同鉛華洗淨的文章一般

    赤裸的她自然歸返

    我之迫不及待躍起

    把垂直身軀壓翻

    有液體將氣氛渲染

    我遍身淋漓著大汗

    疲憊中煙霧繚繞

    她把一隻香煙點燃

    臨行前我得到一張光盤

    另兩人的過程記錄在案

    她說這碟銷量不凡好好學學 你這處男

    天啊 我是第一次來幹

    我突然醒悟我不劃算

    我失身了

    我哭著罵自己是個混蛋

    她說她聽懂了,然後問我:“這也叫詩?”我說當然是。她說和她知道的不一樣。我問:“那你說什麽叫詩?”她說:“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我說李白的詩是唐詩,我的詩是現代詩,不,後現代詩。她問:“什麽後現代詩?”我打了個比喻:“比如把你剛才念的改成‘床前明月光,地上鞋兩雙……”她聽完了放肆的笑:“敢情你們後現代詩人寫的全他媽是黃詩。”我說:“不盡是,今晚我是針對對象,念別的怕你懵。”

    她笑:“你還真善解人意。”“操!你還知道善解人意這雅詞。”這次我比她言語粗俗。“有個戴眼鏡的這麽誇過我,我就記住了”她幽幽的說,“很久以前了。”

    我不想聽故事,她這種迴憶的口氣仿佛要夢迴唐朝。我看過兩三部關於妓女的港片,都是說某個妓女人老珠黃之後不知道那股神經不正常突然要尋找自己說不清是哪個嫖客給種的兒子的爸爸,一找就是十幾年。這幾部錄象的情節都很相似,而且都臭長,一放就是兩個多小時。她還年輕,沒兒子吧,我想,別給我講一深情往事。好在她比我還懂得一寸光陰一寸金的道理,坐起來,對我說:“不說了,時間到了,你不幹我就走了。”

    我說不送了,今晚我挺高興,謝謝你。她穿上大衣,一邊拉門一邊問我:“小阿弟,你不是‘不行’吧 ?”我說你說的什麽話,我年紀輕輕的怎麽就不行,我不證明給你看不等於我不能證明給別人看。

    “那你真是個怪人。”她說。我遞給她五十塊錢。她猶豫了一下說:“算了,遇你這麽個主也算開了眼長了見識,你不受我錢就行了。”我沒和她客套,把錢塞迴口袋,說:“這可是你不要。”

    第二天一大早我後悔的要死。昨天晚上怎麽了,怎麽就招了個“雞”瞎侃一通,我還告訴她我是外地來找工作的學生。我太不小心了,想想報紙上妓女勾結黑社會搶人錢的事,我挺擔心,就找老板給我換了間房。

    人才交流會總共開五天,我繼續在會上尋覓機會,受了不少挫,主要是受了先前成功的鼓舞拔高了自己的位置。我曾應聘一家企業的業務部經理。對方列的條件是三十歲以上,有三年以上工作經驗,大學本科以上學曆,碩士、博士優先考慮。我不知天高地厚瞎吹胡吹說我雖然才二十出頭但看了多少書經了多少事不是研究生的文憑但有研究生的水平。管事的人說那你先迴去考研究生吧。我被噎的沒了詞,隻好說那我再到別的地方看看,心裏慚愧的罵自己不知深淺。

    先前給我信心的幾家單位還在。我轉迴去問他們是否已經考慮過關於錄用我的問題。他們說還要考慮考慮,隻有一家報社痛快,一個自稱是主編的光頭告訴我今天就可以簽約。我以前沒聽說過他們的名頭,但他們在關於自己的簡介中說他們的報紙發行量很大,將近百萬份。我有點怕錯過這個村就沒這個店,心一橫,想,簽就簽了吧,我是個什麽鳥我自己清楚,能找份工作就不錯了,還瞎挑什麽,在報社工作聽上去也挺讓人羨慕的。

    填了兩份表,簽了字蓋了章,我和光頭一人拿一份。他握手向我道賀:“歡迎你,畢業了盡快來報到,我們報社很高興能有你這樣的人才。”我忙不迭的道謝說我將來一定為貴社,不,我社效勞。他靠近我低聲說:“你不知道今年我們報社有多難進,你也看到了,條件很苛刻,你是唯一沒送‘紅包’的,我實在是愛才……”他的表情很神秘,目光曖昧。我說那就更該謝謝你了,真承蒙你看得起。這個人就在拉拉攏下屬了,我心裏卻是這樣想。

    我在這座城市又逛了兩天,錢花的差不多了才坐車迴去。

    家裏人當然很高興,我在鄰居們“有出息”的一片讚揚聲中度過了兩個月才起身迴學校。這期間我沒和肖月聯係。

    還有一部分同學沒返校。我是個幸運兒,看到了幾張愁眉苦臉的表情後我更覺得自己命還不錯。我想起了北張村的那間小屋。我決心去看看肖月在不在。

    門鎖著。我掏出鑰匙開了門。迎麵而來的氣味告訴我這裏許久不曾有人住過。我伸手摸了摸桌子,手指立即沾了厚厚的一層灰。牆角放了一把掃帚,我不曾見過。我想一定是我走後肖月才買的,她一定把這間屋子打掃的幹幹淨淨之後才離開的。我把床單拿到院子裏抖了抖,用手拍了拍,然後重新鋪到床上。

    想著亂七八糟的事,我不知不覺躺著就睡著了。

    什麽東西落在我臉上。我伸手一摸感覺象水。這房子什麽時候漏水了?我馬上睜開眼睛。

    肖月正俯看著我,我臉上的是她的淚。

    春天,一個陽光明媚的春天。四月二十九號,馬上就是“五一”。

    肖月與我許久不見,說不出有多高興,纏著我出去玩。我也挺高興,說:“那就去逛公園吧。”她摟著我脖子說這注意不錯她好久沒劃過船了到公園裏我一定要給她當船夫,我抱起她,說:“責無旁貸!”

    迎澤公園很漂亮,我是這麽認為的。我居住的那個小縣城裏所謂的“公園”其實隻是山頂上的幾座小亭子,跟迎澤公園根本沒法比,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當然要和頤和園比起來,迎澤公園也隻能算小兒科,可迎澤公園是皇帝修的,想想禍國殃民的慈喜和自己的北京之行我對頤和園沒好印象,大怎麽了,風景好怎麽了,我還是覺得迎澤公園好。

    我大一的時候和宿舍的弟兄去迎澤公園劃過船。我的技術不錯,盡管水花四濺但速度奇快。別人一個人一條槳,我船上兩人我一條槳照樣追的上。和肖月一起我不用爭強鬥勝,我讓槳閑著。

    小船在湖中心停著,穩穩的,這個世界上似乎隻有肖月和我兩個人。

    肖月問:“你怎麽不劃?”

    我說:“為什麽要劃,停著不是挺好嗎?”

    肖月:“你都讓船停了半個小時了。”

    我:“我打算停他個天長地久。”

    肖月拿過槳說停個天長地久不如劃個天長地久。我說那多累呀,我懶得動。肖月不言語,自各拿槳自各劃。

    她根本就不會劃船,左一槳右一槳的一點也不均勻,船隻在原地打轉。船晃的厲害,肖月嚇的失聲尖叫。我第一次見她這樣,挺樂,看著她笑。

    她看我幸災樂禍的樣,氣急敗壞:“你笑什麽呀?船翻了咱兩都掉湖裏去!”我說:“掉下去就掉下去,沒準過幾年就有人往湖裏扔粽子紀念我。”肖月笑著說:“你以為你是屈原啊?”她突然沉默了會才抬眼看著我問:“你說屈原投江時旁邊有個有個女的陪著嗎?”我說:“要有個女的那還了得,那屈原投江頂多不就是個感人的愛情小故事了嗎,那千秋萬代的文人們可就算拜錯宗師了。”

    肖月盯著碧綠色的湖水發呆。我問她怎麽了,想什麽。她慢慢的說:“沒什麽。”

    天氣很好,我和肖月在公園裏從早上一直玩到下午。我倆意猶未盡,但兩腿酸的實在不行了。肖月又想玩又喊累。我早就累的沒了力氣,說:“迴去吧,玩一天了,迴去好好歇歇,要玩明天接著玩。”肖月反對,說幹脆在公園坐一晚得了。我說你瘋了這麽大個公園,晚上黑糊糊的沒盞燈,你不害怕我還害怕呢。肖月說你也算個男生,沒一點膽!我被她一激,爭辯道:“我怕什麽,大老爺們一個,沒錢沒色,還不是替你擔心。”她說:“我有你陪著,怕什麽?”

    我們撿了張長椅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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