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天心中又痛又澀,咬了咬牙,一把抱起女人,大步疾走過去,將她輕輕放在盛飛鵠身旁。


    魚羽兒直到此時才終於發現,盛飛鵠身上所穿的襯衣,正是她親手買來,又繡了自己名字首字母的那件淺藍色襯衣,隻是此時,他胸前已幾乎被鮮血浸透,快要看不出本來的顏色。


    冰冷的小手忽然被溫暖地握住,男人仰躺在地,臉色蒼白,那對漆黑的深眸卻溫柔無比。


    “別怕,我沒事。”


    眼淚瘋湧而至,心房中如撕如裂。


    “傻瓜,你怎麽這麽傻?”幹啞的嗓音拚命發出清晰的語聲,“你不知道麽?你活,我才能活,你死,我也會活不下去。”


    魚羽兒眼前陣陣發黑,虛弱的身體已實在支撐不住,慢慢倒下去,靠在他沒有受傷的那邊胸膛上,漸漸模糊的意識裏忽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


    “你記住,千萬別喝孟婆湯,我不要你忘了我,下一輩子,我還想跟你在一起……”


    盛飛鵠胸中一股溫暖的痛意,遠遠蓋過了傷處的疼痛,手臂已沒有多少力氣,卻仍想將女人擁在懷裏。


    轉過頭,眼前陣陣昏花,勉強看著一直立在一旁的邢天。


    “快送她去醫院,她的身體……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


    邢天一直站在一旁,眼睜睜地看著這對愛侶生死相依,心中無比複雜酸澀,百味雜陳。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們任何一個人有事!”


    他語氣堅定地說道,話音還未落,像是應和他一般,大門處射進一束刺眼的車燈光,隨著輪胎摩擦地麵的刺耳聲,幾輛車衝進了廠房大門,橫七豎八地急刹停下。


    “boss!”鄭武率先從車上跳下,帶著一幫兄弟急奔而來。


    “快救人!”邢天簡短地吩咐道,隨即俯身去抱起已經昏迷的女人。


    盛飛鵠被鄭武和另外兩個兄弟小心翼翼地抬上一輛大房車,裏麵早已備好兩架手術推車,劉醫生與那個特護也早已做好所有準備,等在那輛車上。


    車子立刻啟動向最近的醫院開去。


    盛飛鵠躺在手術推車上,劉醫生立刻為他做急救止血,特護也在一旁為躺在另一架手術推車上的魚羽兒掛上輸液袋。


    盛飛鵠扭頭朝女人蒼白的小臉看去,意識漸漸模糊,仍強撐著保持最後一絲清醒,張口喊著邢天的名字。


    “總裁,我在這裏。”邢天來到他的身旁,堅毅的臉上無法抑製地擔心。


    盛飛鵠朝他看去,唇邊隱隱浮出一線弧度。


    “邢天,如果我有什麽不測,以後……她就交給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顧她。”


    邢天心中一顫:“總裁,你不會有事的!”


    盛飛鵠又是微微一笑:“這世上的男人,我隻信你一人,把她交給你,我才能放心。”


    邢天盯著那對黑眸中無比信任的眸光,胸中像有熱流洶湧而至,向來冷厲的眼眶驀地一熱。


    “總裁……”


    “答應我!”盛飛鵠已支撐不住,勉強看著他,眸光已漸漸渙散。


    “好,我答應你!”邢天咬了咬牙,給出了最為肯定的答複。


    盛飛鵠心中一鬆,意識也要消散開去,扭過頭再次看向自己深愛的女人,唇邊挽起極為溫柔的弧度,大手伸出,想要去握住女人的小手,卻無力觸及。


    另一隻清瘦的大手立刻伸了過來,托住盛飛鵠的手,又執起女人的小手,放進那隻渴望的大手裏,幫他們緊緊地握住。


    掌心裏一小團冰涼軟膩,盛飛鵠終於心懷寬慰,女人絕美的小臉在視線裏漸漸模糊,最終化為了虛無。


    邢天緊握著他們的手,心中忽然生出一陣撕心裂肺般的疼痛,疼得他耐不住地緊咬了牙,眉頭緊蹙。


    看向身旁無知無覺的美麗女子,眼前浮現出的,卻是初見時的驚豔與心動,過往的一幕又一幕閃現腦際,不知不覺他便泥足深陷……


    冷冷的眼眶中又是一陣熱意上湧,胸中痛楚更深,凝著女人絕美到極致的蒼白小臉,忍不住俯身在她額上輕輕一吻。


    此生我已決無可能,你又許了他來生,那麽下一個來生呢,可否讓我先一步走進你的心,可否許我一世不悔的深情?


    ……


    男人的身影又是那樣若即若離,眼看又要湮沒在濃濃的迷霧裏,魚羽兒說不出的驚恐難安,想叫卻發不出聲音,急得雙手一抓,驀地便從那個夢魘中驚醒過來。


    “魚小姐,你醒了?”


    一直守在她身旁的特護,見她忽然急促喘息著睜開眼睛,連忙起身湊近病床查看。


    魚羽兒怔愣的眸光從天花板移到特護和藹的臉上,神誌有片刻的恍惚,隨即心中猛地一陣銳痛。


    “他呢?他在哪裏?”她掙紮著起身,透徹的水眸裏盛滿了無法承受的恐懼。


    特護慌忙扶著她,連聲勸慰:“你別急,你別急,盛先生還在急救室裏,醫生正在對他進行搶救。”


    魚羽兒怔怔地瞪著特護,小手忽然抓緊了她的衣袖。


    “帶我去看他,我要去看他!”


    特護感覺到那雙無力的小手在劇烈地顫抖,不由一陣憐惜。


    “急救室你進不去的,隻能外麵等著,你現在身體還未恢複,不如就在這裏……”


    “不!”魚羽兒打斷了她,“我要去等著他,求你帶我去,求你了!”


    特護有些為難:“可是你還在輸液……哎!”


    她驚了一下,根本來不及阻止,魚羽兒已經拔掉了手背上的輸液針頭,一側身,她搖搖晃晃地想要下地,特護連忙攙扶住。


    急救室門外,邢天坐立難安,盛飛鵠已經在裏麵五個多小時,進進出出的護士醫生不少,有好幾名專家還是專門從市人民醫院趕過來的,可是個個表情凝重,對他的詢問都是搖頭不語,讓他一向鎮定的心不由提到了嗓子眼,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攥成拳,一貫麵無表情的臉緊張地繃著,牙關緊咬。


    他不會有事的,當年如地獄一般的魔鬼訓練他都挺了過來,這一次也一定不會有事,那不同尋常的鋼鐵意誌,豈會被這小小的刀傷擊潰,不會的,他一定不會有事!


    走廊上輕微的腳步聲傳入他敏銳的耳間,迴身望去,不由一驚,連忙迎了上去,下意識地想要攙扶,手伸到半途,卻忽然僵住,隨即不動聲色地縮了迴來。


    “你怎麽來了?”眸光從那張蒼白的絕美小臉移到特護的臉上,溫柔的擔憂立刻轉為犀利的責備。


    攙扶著魚羽兒的特護心虛地垂下眼眸:“……魚小姐堅持要過來等著,我……”


    “他怎麽樣了?”魚羽兒心急地問道,清透的水眸中滿是憂懼,“醫生怎麽說,轉危為安了麽?”


    邢天感覺到她強烈的不安,卻又無法說謊,隻好說道:“現在還不知道具體情況,醫生一直在搶救,應該沒有太大問題。”


    魚羽兒看向急救室緊閉的大門。


    “他進去多久了?”她問,嗓音已不再那麽嘶啞,卻細弱無力。


    “已經五個多小時了。”


    小手驀地攥緊,仍有些幹裂的小嘴微顫,連忙緊緊抿住,心房裏緊到快要喘不過氣來。


    邢天擔憂地看著她,擔心她身體會支撐不住,卻知道她不會願意再迴病床上躺著,隻好吩咐特護:“扶魚小姐坐下吧。”


    時間仿佛凝滯在沉重的空氣中,每一分每一秒都滯重地拖著人心,特護被這凝結的氛圍所感染,也有些擔心起來,卻一句話都不敢說。


    邢天垂眸盯著那個安靜坐在椅上的瘦弱女人,她一直怔怔出神,那雙曾淡然如水的美眸中,沾染了無數的凡俗情思,不再如夢似幻,卻更加美好得動人心弦。


    眸光緩緩向下,凝到她放在膝上的那雙小手,緊緊地攥著,像是想努力克製,卻仍控製不住地輕顫。


    邢天眉心微蹙,知道她心裏無比的擔心害怕,再不給她一些信心,她會越來越陷入絕望。


    “你別擔心,他不會有事的。”他溫柔地說道。


    那雙美眸微微一閃,向他凝了過來,張了張小嘴,卻沒吐露出任何言語。


    “其實,”他繼續說道,凝著那雙會讓他深陷進去的如水清眸,“這一切都在他預料之中,他知道自己會受傷,所以預先就做好了準備。”


    盛飛鵠當時一掛掉金大誠的電話,立刻就撥打給邢天,他料定自己這次無法全身而退,擔心受傷之餘,無法解救魚羽兒,所以要邢天暗中相幫。


    盛飛鵠一個人走進那個廢棄廠房,趁著他與那幫嘍囉打鬥之際,潛伏在外的邢天三兩步爬上廠房外牆,肩負著一把狙擊步槍,找到一個最佳射擊角度,悄悄隱藏起來。


    金大誠不愧是個極有經驗的雇傭兵,之前他一定已將這廠房四周都仔細勘察過,所以他和魚羽兒所處的角度位置十分刁鑽,即使邢天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最佳位置,卻還是很難下手,尤其金大誠一直貼在魚羽兒身後,盡管他好幾次露出頭來,邢天還是不敢輕易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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