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場,私人停機坪。


    季北寒的助理站在那輛黑色的加長林肯旁,看著不遠處那個沉默不動的背影,搓了搓手,焦急又無奈。


    視線凝注著那個嬌柔纖細的背影,看著她一步一步走上舷梯,季北寒深沉的眉眼更加沉鬱。


    他做夢都沒想到過,已經四十歲了,竟然還能對一個年輕女孩動了心,然而卻得不到她的心,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離開,再也找不到挽留她的理由。


    剛才簡短的道別,他能感受到的,隻是她無盡的感激與愧疚,再無任何其它的情感,他的心越發地沉落,這一去,是否還有再見麵的一天?


    眼看著她已走到艙門處,卻忽然停下,轉身向他望來,季北寒心裏驀地一跳。


    然而她隻是向他揮了揮手,似乎也有些留戀不舍,卻很快還是轉身消失在艙門裏。


    他身形微微一動,差點就想追上去挽留住她,卻終於還是一步都未能邁出去,即使年輕之時,他也從不是衝動的毛頭小夥,更何況現在已年屆不惑,肩上還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當年盛飛鴻於熱戀中棄他而轉嫁他人,對他的自尊與情感打擊之大,可以說是人生中的轉折點,就是從那時開始,他發誓要成為人上人,從此再也不會被人看不起。


    可是此時,眼看著魚羽兒離開,他忽然覺得這一切都變得沒了意義。


    人上人又如何?一國之主又如何?都不及心中那人那麽難以企望,若能得她傾心相待,人生才會真正圓滿,能執一人之手,此生才算了無遺憾……


    助理站在不遠處,焦急地張望過來,不斷搓著手,心急如焚。


    為了應對盛中澤突然飆升的支持率,競選團隊專門為季北寒安排了幾場拉票演講,今天這一場尤為重要,如果遲到,會讓民眾對季北寒的信譽產生懷疑。


    可是不遠處男人的背影巍然不動,仿佛已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地位,一顆心似乎已追隨那個女人而去。


    助理心中歎息,跟隨季北寒多年,一直以為他清心寡欲隻求上位,卻沒想到會在離登天隻有一步之遙處,忽然沉陷於醉人溫柔鄉。


    不過助理旁觀者清,當然已看出“襄王有心,神女無意”,還好那位魚小姐能盡快離開,否則再這樣下去,還真不知會是怎樣嚴重的後果。


    飛機已向跑道慢慢滑行而去,季北寒的身影仍一動不動。


    看了看腕表,助理實在淡定不下去,大步邁開向他跑了過去。


    “先生,時間來不及了,你……”


    季北寒緩緩轉過身來,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走吧。”


    助理看著他不緊不慢的背影,有些微怔,是看花眼了嗎?為什麽竟感覺到他渾身上下都透著一種心灰意懶的感覺?


    愣了一會兒,助理迴過神來,連忙追了上去。


    ——


    終於迴到自己家中,魚羽兒一打開門,迎麵而來的就是一陣淒清,不會再有嘮嘮叨叨張羅著做飯的唐嬸,也不會再有小心翼翼總是如驚弓之鳥般的曉蘭,更不會再有他……


    吸了口氣,拖著小行李箱直接去了自己的臥室,走過去打開衣櫃門,隻一眼,眼淚便奪眶而出,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她以為他會來收走他的衣服,可是很顯然他再也沒來過這裏,衣櫃裏仍是一大半的位置都掛著他的衣物,跟之前一樣,好像他晚上還會再迴到這裏來似的,但她知道,他是根本就不在意這些衣物。


    湊近,深深嗅著他衣服上的味道,像是隱約聞到了他身上好聞的味道,眼淚更加洶湧泛濫,強烈的思念如同海嘯,頃刻便沒頂而來。


    即使分開的那兩年,她也未曾如此噬骨剜心地思念過,僅僅兩個多月的時間,他給了她太多難忘的幸福記憶,那時有多甜蜜,現在就有多心碎欲絕。


    拉開放內衣的抽屜,淚眼模糊地幾乎要看不清那些夾雜在一片蕾絲花邊中的素色棉質的男士內褲。


    伸出手,輕輕摩挲著那些柔軟舒適的棉質麵料,那時她說,以後都會幫他洗內褲,那是發自真心的意願,絕不是一時哄著他高興而已,隻是她沒想到這一切會結束得那麽快,她以為,至少還能和他一起生活兩三年的。


    而他,現在一定很恨她吧,把她那時說過的話都視為最無情的謊言,把她視為最薄情寡性的女人,是一塊怎麽捂都捂不熱的冰。


    他們之間,好像隻能以恨來收場,所以她才選擇了讓他恨她,以恨來扼殺那些曾經的幸福甜蜜,讓這段感情斷然終結。


    走過去,坐在飄窗的窗台上,眼睛已酸疼得難受,卻還是淚流不止,從小到大,除了父親去世時,這是她第二次哭得無法自已,他早已成了她生命裏無法割舍的那一部分,卻因無法忍心斷了他生命的延續,而不得不割舍。


    淚如泉湧,似乎永不會枯竭,她的眼睛已又紅又腫,卻仍不想控製自己,她想要這樣恣意一次,把她生命中的淚水都流幹流盡,從此以後再也不輕易流淚,真正地做一個冷情淡漠的女人,不再動情,也不再讓任何人為她動情,所有深刻的情感都埋葬在心底,隱藏在靈魂的最深處,最終隨著她一起灰飛煙滅。


    窗外的夏季天空,一片蔚藍如洗,唯有一朵孤雲輕飄飄地浮著,漸漸地隨風而逝。


    魚羽兒終於低下頭來,眼睛幹澀得再也流不出淚來,腫得幾乎視物不清,看著手中的手機,怔怔出神半晌,才按了開機鍵。


    一連串的微信提示音響起,都是來自魚憶和袁莎莎,而他,“老公”的頭像旁沒有一條未讀信息。


    輕輕點開來,還好,所有的信息都還在,以後她可以時常聽聽他的聲音,看看他的文字,雖然他一直沒特意送過她什麽,但仔細想想,其實他留給了她不少東西。


    看著哥哥魚憶的頭像,她猶豫了好久才終於點開,哥哥發來的信息如常,讓她微微鬆了一口氣,但她知道這件事瞞不了多久,以盛飛鵠顯赫的聲名地位,他訂婚的消息很快就會傳到歐洲那邊,到時候她又將麵對哥哥的質詢,隻不過那時,她應該能比現在淡然自若一些,能瞞一時是一時吧。


    而袁莎莎這邊……


    魚羽兒有些忐忑地點開了她的頭像,不禁又鬆了口氣,還好,看樣子袁莎莎也沒有看到他訂婚的消息,那件事估計是盛中澤在j國大肆宣揚,而c市,並不在他的考慮之中。


    但是,又能瞞多久呢?


    想到j國,不由自主便想起了季北寒,心中立刻就一陣愧疚,她沒想到自己的一時衝動,竟會給他造成了如此巨大的影響,不禁後悔不迭。


    最讓她心驚的,是沒想到他竟會對她動了情,她這樣殘缺的女人怎能再去連累任何人,除了無法迴報的感激,她隻能選擇充滿歉意的逃離。


    長長地歎了口氣,因為哭得太久,唿吸裏還是哽咽的氣息。


    迴複了哥哥的信息,然後便迴複袁莎莎的,離開之前,不願莎莎擔心,所以編了個謊言,說她跟盛飛鵠去了t國出差,所以袁莎莎發來的信息不是調侃就是詢問t國之行如何。


    正在考慮該如何迴複袁莎莎,手機屏幕上驀地就跳出她的來電顯示,鈴聲也隨即響起。


    “你跟盛飛鵠還在t國?”袁莎莎向來開門見山,隻是這次,語氣似乎怪怪的。


    魚羽兒愣了一下,不想再撒謊:“我……我已經迴到c市了。”


    “迴來了?”袁莎莎有些驚訝,“什麽時候迴來的?”


    “我剛剛才到家……”


    “你聲音怎麽了?”袁莎莎聽出不對,打斷了她,“怎麽聽起來甕聲甕氣的?”


    魚羽兒一怔,剛才哭得太久,鼻子堵堵的,還未恢複正常,又沒想到袁莎莎會突然打來電話,一時竟忘了掩飾。


    “沒什麽,可能有些感冒了。”她不動聲色地解釋道。


    袁莎莎沒有糾結這件事,立刻就轉換了話題。


    “既然你才迴來,應該還沒聽說,你知不知道,這邊的名媛圈裏都快炸鍋了。”袁莎莎快言快語,一股腦兒地說了出來,“知道她們都在謠傳些什麽嗎,居然說盛飛鵠跟林彩鷗訂婚了,切!怎麽可能?他明明跟你在一起,怎麽可能跑去跟那個女人訂婚?”


    魚羽兒閉了閉酸澀的眼睛,沒想到這消息還是這麽快就傳到了c市,看來已經瞞不住了,她隻能向袁莎莎坦白。


    “莎莎,”擔心袁莎莎會情緒激動,她猶豫再三,“……是真的,他……的確已經跟林彩鷗訂婚了。”


    “你胡說什麽呢?”袁莎莎的聲音頓時大了些,“你們倆這不是剛剛出去預支蜜月了嗎,魚羽兒,你開什麽玩笑?!”


    “我沒開玩笑,這……都是真的。”雖哭了很久,但並沒有嚎啕大哭,可是嗓音還是幹澀無比。


    電話那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惹得魚羽兒擔心起來。


    “莎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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