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明的女人都懂得乖乖聽男人的話,不會總是惹男人生氣,這一點,你應該盡快學會。”


    男人柔了嗓音,溫柔耐心地教導著不懂事的小女人。


    背上的小女人眼眶一熱,連忙忍住,小臉在他頸窩裏蹭了蹭,嫩嫩的肌膚被他的胡茬紮得有點疼,成功地將心裏的疼暫時轉移開了。


    眼看要走近丁奶奶家的院子,魚羽兒掙紮著想要下地。


    “別亂動。”男人不放手。


    “就幾步路了,我自己走進去。”小女人窘迫不安。


    “都背你走了那麽長的路,還在乎這幾步路?”


    “……你快放我下來。”


    “不放。”


    “被丁奶奶看到了不好。”


    “沒什麽不好的,我看她好像還挺喜歡看的。”


    “……”


    魚羽兒無奈至極,昨天被他抱著迴來,今天又被他背著迴來,看在丁奶奶的眼裏,會不會覺得她故意在耍嬌氣,男人一來,她就連路都不會走了?


    心中祈禱著丁奶奶不要剛好又在院子裏,丁奶奶就已經在院子裏那張石桌旁笑眯眯地向他們望了過來。


    “迴來啦?”丁奶奶喜滋滋地看著這小兩口,就像看著自己的孩子一般,歡喜得不行,“我馬上就做午飯,你們再等會兒啊。”


    丁奶奶一邊說著,一邊就收拾起石桌上摘好的菜,轉身向廚房走去。


    魚羽兒羞窘得沒法,以往從學校迴來,一進院子就會高聲喊著丁奶奶,告訴她,她迴來了,今天卻恨不得藏到男人身體裏去,埋著頭,一聲也不敢吭。


    男人朝丁奶奶彎了彎唇角,毫不在意地徑自背著女人走進房子,走到那間小屋裏,反腳勾了門關上,這才稍蹲下,鬆手把女人放了下來。


    小女人滿懷怨念,剛想轉身不理他,人就被拉進了那個寬闊的懷抱裏,健壯有力的雙臂緊緊擁著她,卻不發一言。


    魚羽兒愣了一下,隨即軟軟地貼著他,小手環上他精壯的腰身,也不說話,隻是靜靜地擁抱。


    其實,越是深刻的情感,就越發超越了言語的表達,它早就融進每一個細微的動作裏,甚至融進了心跳與唿吸。


    良久,魚羽兒才感覺到男人的下巴在她的頭頂上動了動。


    “吃完午飯,就跟我迴去吧。”


    懷裏軟軟的身子一僵,小腦袋不安地動了一下。


    “不,我不走。”


    “聽話。”


    “我不……”


    男人忽然鬆開了她,大手握著她小小的肩頭,濃眉蹙起,有些不悅。


    “魚羽兒,我剛剛才教了你要乖乖聽話,你立馬就跟我唱反調?”


    魚羽兒垂下頭:“我……我不會跟你走的,你走吧,以後,別再來找我了。”


    盛飛鵠頰邊肌肉緊繃,忍了忍,緩和著嗓音問道:“為什麽?你明明已經知道我對你……你到底還要我怎麽做?”


    魚羽兒的心漸漸揪緊,垂在身側的小手也不自覺地拳緊。


    “別再為我做什麽了,我們……是不可能的。”


    濃眉蹙成深壑,男人咬了咬牙,有些隱忍不住:“為什麽不可能?難道你還想三心二意?”


    “你知道的,”魚羽兒抬起頭來,清淡的眸光撞上男人深邃的瞳眸,“為什麽不可能,你比我還要清楚,你一直就知道的。”


    男人眸光一凝:“不用理會我姐的威脅,我保證你的哥嫂和朋友都會平安無事。”


    魚羽兒抿了小嘴,閉了閉眼睛,胸腔裏酸澀不已。


    “你不信我?”盛飛鵠有些沉不住氣,他真的又想對她發火了,這小女人,為什麽這麽難搞?


    “我信你,我知道你能保他們平安,可是……”盈盈水眸中瀉出一線極致的無奈,“別再迴避了,好麽?你知道的,我說的不可能,不僅僅指的是這些。”


    男人臉色微變,胸腔驀地緊縮,薄唇緊抿,漆黑的眼眸直盯著那對無奈至極的清眸,胸膛開始不平靜地起伏,氣息也有些不穩。


    “魚羽兒,你覺得,我會對以後長啥樣都不知道的孩子,看得比你還重?我想要的,唯你一人而已,這句話,你聽不懂麽?”男人真的快要忍不住發作了,握著她肩頭的大手,力量都重了一些。


    胸腔裏驀然湧入一股疼痛又酸楚的浪潮,仿佛要直逼眼眶,魚羽兒慌忙垂下了眼,不敢再直視男人逼迫的眸光。


    重逢到現在,這個男人沒有說過一句“我愛你”,可他說的那些話卻比“我愛你”更加有分量,更加重重地擊打著女人的靈魂,讓她忍不住想要妥協和軟弱。


    可是,她做不到那麽自私,她從來就不是那樣隻顧自己的自私之人。


    她搖頭,花瓣般美麗的唇線抿出一絲苦澀的弧度:“我就是沒聽懂,所以不明白,你那麽精明的人,明知這是隻賠不賺,為何還要犯傻?我什麽也給不了你,你要我有什麽用?”


    深邃的眸光驀地一閃,左心房裏被她這無比卑微的話語割了一道又一道,疼得唿吸都有些顫抖。


    “我什麽也不需要,魚羽兒,我隻要你這個人,其他的,就算失去一切,我也不在乎。”


    “可我在乎,我過不了自己心裏的坎兒。”女人搖頭,澄澈的眸光暗淡下來,“你走吧,別再來打擾我好不容易獲得的平靜生活,而你,也該迴到自己原來的軌道上,按照你原本的軌跡好好走下去。”


    盛飛鵠緊緊閉了下眼睛,他真的快要被這個女人逼瘋了,再次睜開眼,黑眸幽深如海。


    “我這一生,被你誤打誤撞地闖了進來,現在你想退出,不可能!”他深深凝視著麵前的女人,咬著牙說道,“魚羽兒,從你闖入我視線的那一刻開始,你就注定了要對我今後的人生負責,現在你想推卸責任,沒那麽輕鬆,很早以前我就說過,這一輩子我都不會放過你!”


    魚羽兒無奈又無力:“你別逼我好麽,強扭的瓜不甜,你沒聽說過嗎?”


    “強扭的瓜?你還真會形容。”男人忽然冷笑一聲,“說到這個,還真提醒我了,這一次,我還真沒好好地逼過你。”


    大手忽然鬆開她小小的肩頭,退後一步,深眸漆黑如夜。


    魚羽兒有些驚嚇住,愣愣地看著他,忽然猜不透他的想法。


    “收拾東西,立刻跟我走,別再讓我說第二遍。”男人語調平靜,卻讓女人越發感到害怕。


    “你……”魚羽兒抿了抿小嘴,不願妥協,“我不走。”


    “好,”男人無動於衷,語氣平常,“你想要平靜的生活,我就成全你。”


    魚羽兒驀地抬頭,看著男人深沉的眸光,分明感到了威懾。


    “從明天開始,會有人來鏟平這座島,你想要平靜的生活,那就讓一整個小島的人都陪著你。”


    “你……”魚羽兒哽住,一時竟無言以對。


    “你不信我能做到?”


    她當然相信他能做到,這個男人,能力強大得可怕,她從一開始認識他時,就已經清楚知道了,可是她無法接受這樣的逼迫,他總是這樣,幾乎事事都要逼她,逼她接受他的安排,不得有任何異議。


    “你這樣逼我有什麽意義?為什麽不能尊重我的選擇?”魚羽兒怨懟地看著他,也有些要抓狂了。


    “的確沒什麽意義,不過……”男人低頭直麵她的怨懟,“既然你想逼瘋我,那不如我先下手為強,把你逼到絕路再說,而且,是你先不尊重我的選擇,那我也沒有必要尊重你的想法。”


    低眸看了眼女人憤憤起伏的飽滿胸脯,不想再跟她多說,沉著聲音道:“給你三十秒做選擇,是收拾東西跟我迴去,還是讓整個小島的人陪你平靜生活,計時開始。”


    男人抬起腕表,口齒清晰地數著秒,數到最後十秒時,執拗地站在那兒的魚羽兒,看到他臉色越來越沉,如海深眸中已現出風暴來襲的征兆,知道以自己之力根本無法拂逆他,隻得無奈轉身,在床下拖出那個已擱置了兩年的小行李箱。


    男人停止了數秒,不動聲色地看著她收拾東西,看了一會兒,嫌她動作太慢,不耐道:“那些破破爛爛的衣服還收了幹嘛?都扔了,隻收拾那些有帶走必要的東西,動作快點兒!”


    魚羽兒滿臉怨念地瞥了他一眼,不想理他,慢吞吞地走到書桌前收拾東西。


    盛飛鵠見她從抽屜裏拿出一個厚厚的大本子,心中一動,想起丁奶奶說的話。


    “那是素描本?”他走過去,“給我看看。”


    魚羽兒卻一轉身,急忙將素描本塞進了行李箱的最下麵,仍然不理他。


    盛飛鵠知道她心裏不爽,也不跟她計較,心想反正以後有的是時間看,所以也不勉強她,由著她慢吞吞地收拾好行李箱,伸手去拖了轉身就要走,卻被女人拉住了衣袖。


    魚羽兒欲言又止:“那個……可不可以帶丁奶奶一起走?”


    “不行。”男人微蹙了眉頭。


    魚羽兒抿了抿小嘴:“可是我走了,就沒有人照顧她了,她是孤寡老人,沒有老伴,也沒有子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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