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進急救室之前,又有兩個護士趕來,盛飛鵠一把抓住那個醫生的衣領,將本在往前跑的人拎了迴來。


    “別讓她有事,否則,這醫院裏所有的人都別想活!”


    本來是一句狂妄到不可能的話,但從這個男人口中說出,卻變成絕對可能的震懾。


    醫生嚇得一抖:“……我們一定盡全力,你放心,放心!”


    盛飛鵠鬆開了手,看著那個醫生有些像逃一樣地跑進急救室裏,身後又有急匆匆的腳步聲,一個四十多歲的女醫生跟之前那個護士一起趕來,匆匆進了急救室。


    盛飛鵠看著那扇緊閉的門,胸膛急促起伏著,垂在身側的兩手微微顫抖,咬了咬牙,捏緊成拳,卻還是無法克製自心底深處彌漫而出的恐懼。


    平生第一次嚐到害怕的滋味,這陌生的情緒讓他不知該如何應對,讓他第一次有了一種無力感,竟覺得有些站立不住。


    轉過身,靠在急救室門外的牆壁上,薄唇緊抿,黑眸中墨色沉沉。


    邢天趕到醫院,一眼看到急救室外的男人時,心,驀地抽緊。


    他盯著盛飛鵠西褲上的大片血跡,胸腔裏一陣陣的抽痛,那暗紅色的大片血痕,刺痛了他銳利的雙眸,卻仍無法轉開眼。


    慢慢走近,眸光仍落在那片血痕上,僵硬的頰邊一陣抽搐。


    “總裁……”


    “邢天,”靠在牆上的男人,漆黑如墨的雙眸一直凝著前方虛無的空間,猶如入定,“……她,懷了我的孩子。”


    邢天心中大震,抬眸看向一動不動的男人,張了張嘴,嘴唇卻微顫著,竟發不出聲音來。


    “為什麽?”盛飛鵠仍凝著前方,黑眸幽暗得沒有一絲光芒,“為什麽……她不早一點告訴我?”


    邢天垂眸,眸光又落在那大片的暗紅痕跡上,心中忽然無法原諒自己當時的猶豫和顧慮。


    如果,他能夠親自送她離開,這一切就絕不會發生……


    好半天,他吸了口氣,看向盛飛鵠,聲音仍如以往般的平淡。


    “總裁,你……從來都不允許任何女人懷上你的孩子。”


    那對眨也不眨的黑眸頓時一閃,隨即緊緊閉上。


    第一次時,他親自取出一粒事後避孕藥遞給她,冰冷無情地對她說道:“我不會允許你懷上我的孩子。”


    所以,她才會那麽驚惶又無助,所以,她即使已神誌不清了,還在哀求他,求他留下這個孩子。


    疼痛自心底彌漫至全身,西褲上那一大片曾溫暖的濕意早就變得冰冷,再也沒有了一絲生命的溫度。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急促緊張的聲音:“請讓開,別擋著路!”


    邢天下意識地退開幾步,轉頭看去,一個護士推著一輛小推車,車上放著好幾個血袋,正急匆匆地跑了過來。


    盛飛鵠睜開眼睛,看到推車上的血袋,心裏一震。


    “剛才不是送了很多血袋進去了嗎?怎麽又需要這麽多?”他連忙問道,心裏極為不安。


    那護士幾乎沒看他一眼,急匆匆地往急救室大門裏跑,一邊快速迴答了他的問題。


    “病人失血過多,一直止不住,所以急需大量輸血!”


    盛飛鵠本已站直了身,聽到這話,不由又靠在了牆壁上,腦袋裏一陣發昏發麻,胸膛急促起伏。


    邢天盯著重新緊閉的急救室大門,一貫冷漠的麵色漸漸有些蒼白,過了半晌,他才轉過頭看向靠著牆壁的男人,深吸了幾口氣,才終於能發出聲音來。


    “總裁,你放心,魚小姐不會有事的。”


    “她如果有事……”漆黑的墨眸深不見底,黑暗得沒有一絲光亮,“我就毀了整個世界,誰也別想好好活著!”


    邢天心中震撼,直直看向那個麵容看起來十分平靜的男人。


    這個女人,對他來說,已經比全世界都還要重要了麽?


    在兩個男人的沉默中,時間也不知過去了多久,急救室的門終於被人推開。


    靠在牆壁上的男人驀地直起身,看向走出來的那個女醫生,深邃的黑眸猶如黑洞,仿佛隨時準備吞噬一切。


    有些疲憊的女醫生,一眼就看到盛飛鵠的神情,渾身一抖,明顯被驚了一跳,心中立刻明白,連忙擺手說道:“別緊張,別緊張,沒事了,病人已經沒事了!”


    緊繃的神經驀地鬆了下來,那對讓人恐怖的黑眸終於閃爍出微光。


    一旁的邢天仿佛窒息已久般地恢複唿吸,悄悄喘了幾口氣,捏緊微顫的雙手,問道:“她現在怎麽樣了?”


    女醫生愣了一下,說道:“雖然出血已止住,但病人現在還沒有完全脫離危險,還在給她進行輸血,孫醫生還留在手術室裏觀察,我進行的急救手術已經完成,也算是比較成功,不過……”


    她看了下兩個男人,問道:“你們誰是病人的家屬?”


    “我是。”盛飛鵠黑眸一閃,凝向醫生的臉,聲音低啞但又堅定。


    邢天抬眸看了盛飛鵠一眼,抿了抿唇,又垂下眼眸。


    “哦。”女醫生看向盛飛鵠,對他那雙有些恐怖的黑眸還有些心有餘悸,遲疑了一下,斟酌著詞匯用語。


    “其實……”女醫生稍微清了清嗓音,“病人像那樣出血,你應該就明白,她腹中的孩子……是肯定保不住了。”


    痛苦猶如自心頭穿刺進眼裏,那對幽深的黑眸無法抵製地緊閉了閉。


    女醫生看了看他的神色,猶豫著小心翼翼地說道:“還有,由於她受傷太重,子宮內壁造成了太多的創麵,所以,她以後……很可能失去了生育能力。”


    邢天還未來得及細想醫生的話,就看到盛飛鵠身體一晃,向後踉蹌了一下,連忙上前一步伸手扶了他一下。


    感覺到自己扶住的那條健壯的胳膊在微微顫抖,邢天向盛飛鵠看去,心中驀地一震。


    他從未看到過這樣的盛飛鵠,深邃的黑眸睜得幾乎突出,小麥色的肌膚竟變得蒼白,高大健壯的身體微微顫抖,仿佛正在承受著無法承受的重重打擊。


    邢天猛地轉過頭去,瞪著那個女醫生,聲音前所未有地帶著無法抑製的情緒:“你確定你診斷沒有失誤?”


    女醫生被盛飛鵠的樣子嚇了一跳,又被邢天一吼,愣了又愣,終於迴過神來,歎了口氣。


    “我是婦產科的主任醫師,也身兼本院的副院長,臨床經驗可以用豐富來形容,請不要質疑我的診斷結果,如果不是因為病人家屬有知情權,我也不願將這麽殘酷的結果轉告你們,希望你們能理解。”


    邢天感覺到手中一鬆,盛飛鵠掙脫開他的攙扶,他已平靜下來,幽暗的墨眸再次凝注在醫生臉上。


    “還有什麽後遺症嗎?”


    他平靜地問道,麵容也十分平靜,可邢天卻仍能隱隱感覺到那平靜之下的暗流湧動。


    “應該沒有其它的後遺症,不過這要等孫醫生出來後,才能得到最終的結果。”女醫生又輕歎了口氣,“無論如何,總算是搶救迴來,剛才有一刻,病人的情況十分危險,現在這樣已經值得慶幸了。”


    盛飛鵠看向那扇緊閉的急救室大門,眸光深邃暗沉,一動也不動。


    邢天低聲跟女醫生道謝,見她離開之後,這才轉身,也看向急救室大門,原本銳利的鷹眸如蒙輕塵,倏爾,又向男人深沉如山的背影看去。


    ……


    豪華的vip病房內,一個十分年輕的護士來到那個舒適又寬大的病床前,觀察了一下床頭的心電監控儀,記錄了數據,注意到掛著的藥水快要滴完,查看了一下輸液記錄,在一旁的藥櫃裏取出醫生配製的藥水袋,將空了的藥水袋替換下來。


    雖然是很年輕的護士,但看得出來,非常細心也很有經驗,換好藥水後,她又仔細看了看點滴的速度,將調節器輕輕調動了一下,讓藥水滴得再慢一些,以防病人感到不適。


    趁著調動調節器的時候,小護士忍不住地看了眼那個一直坐在床邊陪伴著病人的男人。


    雖然他身上到處都有血跡,尤其西褲上更是大片的黑紅色血跡,但是卻絲毫未損他那一身異於常人的氣場,隻是安安靜靜地坐在那兒,卻還是能讓人感覺到掩不住的強硬與霸氣。


    小護士抿了抿唇,偷看了眼男人如刀削斧鑿般的俊美側顏,早就在雜誌上媒體上看到過他無數迴,但真正看到本人才知道,那些雜誌封麵根本沒有他本人那麽出奇的英俊,也根本沒拍出他獨特的個人氣質。


    直起身,小護士的眼光不由又移向床上昏睡著的女人,心裏還是忍不住又一次的震撼與驚歎。


    那個女人,即使蒼白如紙,即使緊閉著眼睛,也美得世間罕有,怪不得這個王者一般的男人那麽緊張在意她,從她自急救室出來以後,就一直守在她的床邊,不要說寸步不離,就是連那對深邃的眸光,也從未離開過她蒼白又絕美的小臉。


    小護士悄悄轉身離開,心裏不由暗暗喟歎。


    這樣的兩個人,也隻有他們彼此才能配得上彼此,在他們眼裏,恐怕再也容納不下他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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