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羽兒輕輕點了點頭,她真的想離開,隻要他放她走。


    “好,”伊莎貝拉繼續盯著她,“那我就去跟飛鵠說,是你自己不想做這個私人助理,讓他辭掉你。”


    魚羽兒微微點頭,感到說不出的疲憊,不想再跟她說什麽,轉過身繼續望向車流中,尋找出租車的蹤影。


    伊莎貝拉皺了皺眉,走過兩步,再次站在她麵前,直視著她。


    “說話可要算數,魚羽兒,不要到時候又想賴著不肯走。”


    “我不會的,伊莎貝拉小姐。”又是一抹苦澀的笑意浮現在魚羽兒柔美的唇邊,“你放心,我巴不得能盡快離開,根本就不想待在這裏。”


    伊莎貝拉微微一愣,看到魚羽兒唇邊的苦笑,心裏莫名不安與疑慮,不由呆住。


    魚羽兒本來就站在路邊,伊莎貝拉為了正麵麵對她,人就站到了車行道上,這條路的車流量很大,一輛輛開來的車輛見道上站了人,都輕打方向盤避開,但後方有輛車可能沒注意到,等到開近時,司機覺察到,已經有些來不及了。


    “小心!”


    魚羽兒看到那輛車直向伊莎貝拉撞來,大吃一驚,下意識地伸手拉住伊莎貝拉使勁一拽,把她從車道上拽了迴來。


    不知情的伊莎貝拉被魚羽兒猛拽住,以為她是對自己無禮,不由大怒:“你幹什麽?!”


    手臂使勁往迴一縮,掙脫開魚羽兒的手。


    魚羽兒被她這樣一掙,小手脫開,整個人也被帶得往前撲去。


    那輛車的司機猛然見到前方有人,驚慌失措,急打方向盤。


    向前撲去的魚羽兒避開了車頭,卻避不開甩過來的車尾,小腹處被車尾棱角猛地一撞,整個人向後踉蹌退去,重重摔坐在地。


    小腹中驀地一陣劇烈的抽痛,身下立刻便有一股熱流湧出,魚羽兒心中一涼。


    “不……不要……”她支著手肘勉力撐起自己,小手撫在劇烈疼痛的小腹上,心中漸漸絕望,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一旁的伊莎貝拉嚇得呆住,直直地盯著倒在地上的魚羽兒,不知所措。


    從盛世大廈飛奔而出的盛飛鵠,眼睜睜地目睹了一切,那狠狠的一撞,仿佛撞上他的胸口,痛得他腳下一個踉蹌,眼前仿佛黑了一下。


    倒在地上的柔弱女人擢痛了他整個身心,他幾乎是狂奔過去,撞飛了兩個圍觀的人,撲到魚羽兒身旁,立刻將疼得渾身發抖的女人抱了起來。


    “羽兒!羽兒!”凝著那張擰在一起的慘白小臉,懷中發抖的身子讓他的聲音都抖了起來,“撞到哪兒了?告訴我,是哪兒疼?”


    他正想仔細查看,身後卻傳來一陣驚恐的吸氣聲,下意識地轉頭看向身後的伊莎貝拉,又順著她驚恐的視線迴頭看去,唿吸頓時一窒,心跳似乎都停止了。


    魚羽兒穿著白色鉛筆褲的腿間,早已被鮮紅的血液浸透了一大片,而她身下的地麵,已經有血液暈染開來,像是一朵猩紅的大花,越開越豔。


    一直守在不遠處的鄭武,收到邢天的囑咐後,本來打算按照他所說的,如果魚羽兒打不到車,自己就幹脆把車開過去,請她上車,然後送她迴家。


    看到魚羽兒出來後,伊莎貝拉也跟了出來,兩個女人似乎在說些什麽,他不好過去打擾,就隻能坐在車裏觀望。


    對於伊莎貝拉,鄭武因為這兩天一直守在盛世大廈樓下,所以看到盛飛鵠和她一起進出,他問過邢天,得知這是總裁的初戀女友,所以更不敢過去露麵。


    卻沒想到意外突然發生,他眼睜睜地看著魚羽兒被撞倒在地,心中大驚,跳下車就往這邊跑來,看到盛飛鵠抱起了魚羽兒,鄭武顧不得心中驚恐,連忙跑近,大聲喊道:“總裁!”


    盛飛鵠抬頭瞪向鄭武,黑眸如墨,漆黑嚇人。


    “開車!去醫院!”他吼道,嗓音粗沉又淒厲。


    鄭武被嚇得一愣,忙應了一聲,轉頭就向車子跑去。


    盛飛鵠低頭看著懷中已有些神誌不清的女人,柔了聲音:“羽兒,別怕,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輕輕抱起她,大步向開過來的車子走去。


    伊莎貝拉看著他的背影鑽入車中,仍呆呆地站著,心中的驚嚇漸漸被另一種情緒覆蓋,卻似乎更讓她感到害怕。


    鄭武幾乎將車子開得快要飛了起來,當他看到魚羽兒身下那觸目驚心的大片血跡時,心中竟氣憤得想要自錘幾拳,後悔沒有在一看到魚羽兒時就把她接走,而是任由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個局麵,他竟又一次沒保護好魚小姐,自責懊悔不已。


    車後座裏,盛飛鵠將魚羽兒抱在自己腿上,把她緊緊地圈在懷中。


    當他看到魚羽兒為了救伊莎貝拉,反而被伊莎貝拉一甩手帶得整個人撲向失控的汽車,再被重重撞倒在地時,他心中除了疼痛,還生出一種莫名的悔意,總覺得如果不是因為他,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不會讓懷中的女人受這麽重的傷。


    心中又痛又悔,低下頭親吻女人,她的小臉冰冷,額頭也冷得像冰。


    淺灰色的西褲已被女人的血浸透,那潮濕的暖意還在無休止的擴大,仿佛帶走了她的溫暖,也漸漸在帶走她的生命。


    心中隱隱恐懼,他極力壓製住,抱緊了女人,大手輕撫她冰冷的小臉,低頭不停地親吻著她。


    “羽兒,堅持住,我們馬上就到醫院了,你再堅持一會兒,我不會讓你有事的,羽兒……”


    半昏迷的女人像是聽到了他的話,半睜半閉的眼眸費力地抬起,眸光卻渙散著,她努力想要聚焦,卻仍看不清近在眼前的那張俊顏。


    盛飛鵠看著她抬起小手,像是想要抓住他的衣襟,手指卻沒了抓握的力氣,徒勞地在他胸前顫抖著。


    他心中緊繃著痛,大手立刻將那小手覆住,緊貼在自己胸膛上。


    “羽兒,別怕,很快就到醫院了,再堅持一會兒……”


    魚羽兒努力看著他,虛弱得快要沒有唿吸的力氣,張開小嘴,費力地說著。


    “……求你,求你留下這個孩子……”神誌已模糊的她,心中隻剩下了這一個執念。


    盛飛鵠心中一震:“……你說什麽?”他的聲音驀地顫抖起來。


    魚羽兒竭盡全力地看著他,竭盡全力地發出微弱的聲音。


    “求你留下這個孩子……他(她)也是我的孩子……我想要他(她)……”


    她的眸光已渙散到失去神采,卻仍執著地哀求著他。


    “求你……留下……孩子……”


    虛弱至極的聲音猶如一縷遊絲隨風飄散,那曾美如花瓣般的小嘴蒼白地合上,蝶翼般的睫羽再也無力抬起,軟軟的身子像是抽空了一般掛在男人身上。


    盛飛鵠腦中嗡嗡作響,眼前一陣陣的發黑,渾身震顫得發麻,有力的手臂顫抖地幾乎抱不住懷裏的女人。


    低頭凝著緊閉雙眸的女人,她已經無知無覺,像是快要沒了生息,他搖著頭,心痛到幾乎窒息。


    孩子?


    她說……孩子!


    盛飛鵠看著她身下的,還有他腿上的,不斷擴大的鮮紅血痕,驀地抬起頭。


    “鄭武!”男人漆黑如墨的深眸中驚濤駭浪,“兩分鍾之內還到不了醫院,我殺了你!!”


    鄭武嚇得一哆嗦,腳下油門早已踩到底,一路在車流中見縫插針地飛馳,如果不是他本就是開車的好手,早就出車禍了。


    鄭武雖驚恐,但卻被盛飛鵠痛苦萬分的聲音所憾,心中說不出的難受。


    醫院其實已在眼前,但正因如此,進出醫院的車輛特別多,鄭武氣憤地一拍方向盤。


    “總裁,醫院就在前麵,但這裏堵車太厲害……”


    身後傳來砰地一聲巨響,鄭武驚得下意識踩了刹車,一轉頭,後座的男人已踹開門抱著女人跳下車,向不遠處的醫院狂奔。


    懷裏的女人渾身冰冷,生命仿佛在漸漸抽離,她軟軟的身子也輕得像是沒有了分量。


    盛飛鵠心中前所未有的恐懼,怎麽也無法抑製,咬了咬牙,嘶吼出聲。


    “魚羽兒!我說過這輩子都不會放過你,沒有我的允許,你要是敢離開,就算追到閻王那裏,我也要把你抓迴來!!”


    衝進醫院大門,衝著第一個看到的白大褂怒吼。


    “快救人!”


    那人恰好是極有經驗的醫生,一看他懷裏的女子就知情況危急。


    “跟我來,急救室在那邊。”


    醫生奔跑帶路,還一邊唿喊附近的護士,沒一會兒就有護士推著手術推車跑了過來。


    盛飛鵠將魚羽兒輕輕放在推車上,扶著手術推車向急救室跑去。


    那個醫生氣喘籲籲地囑咐護士:“去把婦產科的許醫生喊來,快!”又隨手召來附近的一個護士,“準備血袋……”


    醫生轉頭看向盛飛鵠:“她是什麽血型?”


    盛飛鵠一愣,他不知道魚羽兒是什麽血型。


    反應敏捷的醫生一看他的樣子就已明白,連忙囑咐護士立刻采集血樣送去化驗,並準備足夠的血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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