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飛鵠靜靜地等著她迴答,黑眸微虛,薄唇緊抿。


    “我……”拋開心頭雜念,魚羽兒鼓起勇氣說道,“我想請兩周的假。”


    “不行!”男人不經思考便一口拒絕。


    魚羽兒愣住,微張著小嘴:“為什麽?”


    “時間太長。”


    “那……”魚羽兒抿了抿唇瓣,小聲地問,“十天可以嗎?”


    “不可以。”


    魚羽兒小嘴張了又張,看著他神情淡漠的臉,捉摸不透他的意思,最終問道:“那……你同意我休幾天假?”


    男人抬眸:“三天。”


    魚羽兒看著男人深邃平靜的眼眸,一顆心仿佛沉入了冰湖裏。


    “你……根本不打算讓我休假,是麽?”


    “我說了,三天。”男人淡淡的聲音平緩又篤定。


    魚羽兒垂下眼眸,小手終於鬆開了那雙一直緊捏著的筷子。


    “我是去英國,三天時間怎麽可能?”她隨即又抬眸,有些無助地看著對麵的男人,“我知道你反感……可是,那是我唯一的哥哥,他的婚禮我不能缺席,我……”


    她剛想低聲下氣地求他,卻被他打斷了。


    “婚禮是兩周後的周六,我準你三天假,你可以周四飛往倫敦,周五做些必要的準備,周六不慌不忙地參加婚禮,周日陪你哥嫂一天,周一坐飛機返迴,三天假期剛剛好。”


    魚羽兒被他有條不紊的安排說得懵住,琉璃般的美眸眨了又眨,看得盛飛鵠不動聲色地動了下喉結,隨即垂下眼眸。


    這樣來說,三天確實是夠了,可是卻緊湊到像是在趕行程……魚羽兒心裏既鬆了口氣,又有些小小的失望。


    本來以為可以借此機會跟哥嫂多些相聚的時間,現在看來是不可能了,不過,總算能不缺席哥哥的婚禮,也許,她該滿足了。


    點了點頭,她小聲說道:“好,那我請三天假。”


    盛飛鵠看了她一眼,不再說話,站起身來,轉身向外走去。


    “總裁……”魚羽兒叫住他。


    盛飛鵠停在休息室的門口處,轉過身來,黑眸凝著她那副難以啟齒的模樣,默不作聲。


    魚羽兒站了起來,硬著頭皮說道:“我今天……可不可以請半天假?”


    盛飛鵠眸色一沉,深刻立體的臉部線條變得冷硬。這女人,正在得寸進尺,她以為自己已經可以恃寵而驕了麽?


    “請假做什麽?”他冷冷地問道。


    魚羽兒被他那對黑眸盯得莫名心虛,小手攥著衣角,壯著膽子說道:“我想先去把簽證辦了。”


    盛飛鵠靜靜地凝著她那張不安又懵懂的小臉,心裏暗暗歎了口氣。


    “辦理英國簽證需要十五個工作日,現在才去辦理,你覺得趕得上你哥的婚禮嗎?”


    魚羽兒又有些懵住了,她本來就不懂辦理簽證這些事,想的就是今天下午先去了解一下,被盛飛鵠這樣一說,心裏不由得就緊張起來。


    “那怎麽……”


    “交給邢天吧,”盛飛鵠輕描淡寫地說道,“他會很快幫你辦理好,你隻需要把所有相關證件交給他就行了。”


    “……哦。”


    看著這個單純到有點笨的女孩,盛飛鵠心裏忽然湧出一股說不出的滋味。


    魚憶把她保護得太好,讓她幾乎沒有保護自己獨立生活的能力,她已經習慣了依賴哥哥的嗬護,卻還是為了哥哥硬生生地單獨留在這座城市,單獨地去麵對所有讓她措手不及的一切。


    微蹙了蹙眉,他最近似乎總是在為她心軟,可是這女人並不懂得領情,照樣對他淡遠疏離,這樣想著,心又冷了下來,不再理她,轉身走了出去。


    ——


    “親,窮山溝裏的生活真的就那麽艱辛嗎?你看你明顯又瘦了,一臉的營養不良,給姐說說究竟是在哪個旮旯,姐也來一趟瘦身之旅。”


    袁莎莎挽著魚羽兒的手臂,在商場中漫無目的地閑逛,斜眼睨著身旁消瘦的女人,嘴上開著玩笑,心裏卻是有點心疼的。


    魚羽兒淡淡一笑:“當我不知道你麽,那種窮地方,跟你說了你也不會去的。”


    袁莎莎撇了撇嘴:“話說,不就是實地考察嘛,那麽個破地方,怎麽會待那麽久?你這一去,差不多待了十天吧?”


    “……我也不知道,都是公司安排的。”魚羽兒抿了抿唇。


    十天,她跟那個男人朝夕相處了十天,現在覺得真的好像一場夢,夢醒了無痕……


    “你們公司這安排也真有意思,難道是專門讓你們去體驗生活的?”袁莎莎在一旁繼續叨叨著。


    魚羽兒想岔開話題,側頭看著她:“先別說這些,你還沒跟我老實交代呢,你跟你那位少董是怎麽迴事?”


    袁莎莎小臉微紅,神色明顯有些扭捏:“什麽怎麽迴事?不就那樣唄。”


    “少給我打馬虎眼,”魚羽兒不打算放過她,“還約到蝸牛與玫瑰去吃飯,看樣子,這相親還真相成了?”


    “你別亂說,誰說是相親相成了的?!”


    袁莎莎的最反感詞匯中,“相親”一詞絕對名列榜首,所以一聽到就要炸毛。


    “那次相親,我把他數落得一文不值,你可親眼看見的,忘了麽?”


    魚羽兒抿著小嘴上彎的笑意:“一文不值,你還跟他好上了?”


    袁莎莎撅著小嘴又羞又氣地恨了她一眼:“誰說我跟他好上了?現在還在考察階段。”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轉了轉,“不提他了,走,我請你喝咖啡去。”


    袁莎莎拉著魚羽兒來到商場五樓的一家裝飾獨特的咖啡廳,剛一走進去就有服務生迎了上來。


    “歡迎光臨,小姐,請問有幾位客人?”


    “三位!”袁莎莎想也不想地就迴答道。


    魚羽兒秀眉揚了一下,瞥了眼身旁的“糊塗蛋”,對那個一直呆看著她的服務生淺淺一笑:“不好意思,我們隻有兩位。”


    “就是三位,沒錯!”


    袁莎莎立刻接過話去,拉了魚羽兒徑自找了個四人位的桌子坐下。


    等服務生走開,魚羽兒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袁莎莎:“你在搞什麽鬼,明明就隻有我們兩個,哪來的三個人?”


    “嘿嘿……”袁莎莎看著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傻笑了一下。


    魚羽兒愣了一下,忽然明白過來:“你把那位少董也約來了?”


    袁莎莎抿著圓嘟嘟的小嘴,點頭如小雞啄米。


    “你……”魚羽兒有些沒好氣的,“那你怎麽不事先跟我說一聲,你們倆約會,把我喊來算什麽?”


    “錯!”袁莎莎笑嘻嘻地看著她,“是我們倆約會,臨時把他喊來的。”


    “……”魚羽兒覺得有些尷尬,“我還是先走了。”


    “哎——”袁莎莎拉住她,“你走,那我也走了。”


    魚羽兒哭笑不得:“你幹嘛非要讓我摻和進來,上次陪你相親還不夠麽?”


    袁莎莎撅了撅小嘴:“你是我的好姐妹,人家那啥……想讓你過目一下嘛。”


    魚羽兒感覺到她對自己的重視,心中有些感動,但也覺得尷尬和無奈。


    “隻此一次,下不為例哈。”她隻好重新坐下,有些沒好氣地看著袁莎莎。


    袁莎莎也在看著她,盡管消瘦了許多,她仍然美得驚心動魄,咖啡廳裏無數的目光都在朝她這邊凝聚,無論她走到哪裏,都必定是目光的焦點。


    袁莎莎忽然覺得自己能夠理解連成爵當時看到魚羽兒的驚豔之心,這樣的女人,恐怕連神仙見到都要動容,一個凡人如果看到她還能視而不見,那就隻有瞎子才做得到了。


    隻是,對麵的女孩看起來好像不僅僅是消瘦了,眉眼之間仿佛還有些心事重重的樣子,低垂的眸光中,一閃而過的,難道是失落和憂鬱?


    袁莎莎微微皺了那對彎彎的眉:“羽兒,你最近遇到什麽事了麽,怎麽看起來心事重重的樣子?”


    魚羽兒心中一驚,知道自己沒有掩飾住不該有的情緒,忙不以為意地笑了下:“當然啦,硬把我拉進你們的約會裏,能不心事重重嗎?”


    袁莎莎嗤了一聲:“就為這也值得你心事重重,那你的心事豈不是太多?再說了,人家也不是洪水猛獸,我都不擔心,你擔心什麽?”


    魚羽兒抿著嘴笑:“他對你來說當然不是洪水猛獸了。”


    袁莎莎羞惱地瞪了她一眼:“去你的!每次說著說著就沒正經了。”


    “沒正經可是你的慣有行徑,我哪有這樣?”


    袁莎莎鄙視地看著對麵女孩的如花笑靨:“瘦成這樣還好意思笑,你哥要看到你這樣,還笑得出來?”


    魚羽兒想起要去英國的事,漸漸收了笑容,輕撫了撫自己的小臉:“真的瘦得沒法看了嗎?”


    “反正你哥看到了肯定心疼。”


    魚羽兒垂下眼眸,輕歎了口氣:“莎莎,我下周要去英國,我哥和我嫂子要舉行婚禮了。”


    袁莎莎瞪大了那雙黑溜溜的眼睛:“終於要辦婚禮了?”忽然眼神一暗,歎了口氣,“可惜那麽遠,要不然我一定免費幫他們布置婚禮會場。”


    魚憶是袁莎莎青蔥時光裏一縷溫潤的清風,至今仍是她心目中的男神之一,此時心裏不免就有些小小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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