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打理了一下頭發,套上一件乳白色的小西裝,再穿上一雙裸色的高跟鞋,魚羽兒知道自己這一身衣服有些不倫不類,但她實在找不出合適的外套,隻能這樣了。


    老吳果然已經等在樓下,見她下來,忙打開勞斯萊斯的後車門。


    魚羽兒見到老吳,心裏有些微微犯窘。


    昨晚她不知在車後座上睡了多久,老吳就一直守在車門外直到她醒來,這讓她感到很不好意思。


    鼎盛樓是盛世旗下的連鎖酒樓,國內各大城市甚至國外不少城市的唐人街都有鼎盛樓分店,算得上是華人餐飲業的龍頭老大。


    c市的鼎盛樓地處江邊,雖隻有六層樓高,卻因沿江而建,無遮無擋,視野很是開闊。


    以前父親還在時,魚羽兒一家來這裏吃過飯,知道這裏陳設古雅,消費高昂,卻不知此處也是盛世旗下的產業。


    魚羽兒一下車,酒樓經理便立刻迎了上來,老吳交待了幾句,酒樓經理便十分恭敬地請魚羽兒跟隨他去。


    專用電梯內,魚羽兒看見酒樓經理按下七樓的按鍵,不禁有些奇怪,這裏明明隻有六層樓,電梯裏卻顯示有七樓,莫非是去樓頂?


    走出電梯,對麵便是一扇古色古香的圓形雕花門,望向門外,魚羽兒立刻明白,這裏果然是樓頂。


    隨著酒樓經理穿過雕花門,她心中不由暗暗驚歎。


    原來這樓頂竟別有洞天,小橋流水,假山奇石,繁花碧草,這樓頂儼然是個別致的空中花園。


    而花園的正中,佇立著一幢精致小巧雕梁畫棟的屋亭,雕花琉璃窗內,燈光瑩瑩,光影流瀉在屋外的花草上,融融暖暖。


    眼見酒樓經理就是帶著自己向那屋亭而去,魚羽兒心裏有小小的驚訝。這屋亭看起來並不大,內裏頂多隻擺得下一張圓桌,不是說晚宴嗎?難道並沒有請太多人?


    走過小橋流水,經理登上屋亭前的台階,輕輕叩了叩雕花木門,恭恭敬敬地隔門報告。


    “盛少,魚小姐已經來了。”


    “進來吧。”門內傳來男人低沉的聲音。


    “是。”經理輕輕推開門,轉頭向魚羽兒微笑示意,“魚小姐,請進。”


    魚羽兒走了進去,在門口邊怔住。


    屋內的確隻有一張圓桌,而圓桌旁,卻隻坐了盛飛鵠一人,悠閑地靠在雕花木椅上,深邃眼波向她流淌了過來。


    經理在門口小心翼翼地問道:“盛少,可以上菜了嗎?”


    “上吧。”


    盛飛鵠的眸光仍凝著呆站在那裏的魚羽兒,看得出來,她稍微打扮了一下,這使得他心裏莫名有一絲愉悅。


    經理已轉身離開,盛飛鵠唇角輕輕一扯:“呆站在那兒幹嘛,過來坐下。”


    魚羽兒慢慢走過去,偌大的圓桌,她選擇遠遠地坐在了盛飛鵠的對麵。


    男人眸光微微一縮:“過來。”


    魚羽兒抿了抿唇瓣,隻得起身,走過去坐在他旁邊的椅子上。


    大大的圓桌,卻隻坐了他們兩人,魚羽兒感到有些局促,忍不住問道:“不是說有晚宴嗎?”


    “晚上吃飯,不就是晚宴嗎。”男人姿態慵懶隨意,扭頭看著身旁的女人。


    “……我還以為,會有很多人。”


    “原來你喜歡人多的場合?”男人頗有興味地看著她。


    魚羽兒忙搖了搖頭:“不是……我……”忽然覺得這個話題不好迴答,眨了眨眼,隻好閉了嘴。


    盛飛鵠一臉似笑非笑,剛要開口,經理已帶著服務生來上菜,一行人魚貫而入,桌上很快便擺上了各色精致菜肴,菜色鮮亮,菜香撲鼻。


    “出去吧。”


    經理剛想仔細介紹一下菜品,聽到盛飛鵠聲音中有些不耐,知道他不願有人再來打擾,忙招唿了上菜的服務生趕快出去,自己則小心翼翼地退出去關好了門。


    魚羽兒看著麵前的各色菜肴,雖然做得十分精致,但她也看得出來,幾乎都是她喜歡的家常菜品,不由得轉頭向盛飛鵠看去。


    男人也轉頭看向她,英俊的麵容在燈光下深邃又立體:“這些是我每次來都會點的菜品,你的口味貌似跟我差不多,如果覺得不好,可以另外點。”


    魚羽兒忙搖頭:“不用了,這些挺好的。”


    盛飛鵠坐直了身,伸手拿了筷子,夾了菜,卻是放進自己碗裏,為女人布菜這種事,他從來就不屑。


    瞥了身旁的女人一眼,見她仍未動筷,於是淡淡說道:“覺得好,那就多吃一點,你瘦了很多,體力越來越差了。”


    魚羽兒驀然明白他指的是什麽,心中難堪,更加窘促,慢慢拿起筷子,夾了麵前的一樣菜品嚐,味道相當不錯,可是她卻忽然沒了胃口。


    男人見她如此,沒有再勸,隻是用筷子指了指其中一道湯菜:“鼎盛樓做的羅宋湯非常地道,你可以嚐嚐,以前我母親最會做羅宋湯,味道比這裏的還要好,隻可惜……”


    魚羽兒轉頭看他,捕捉住了他唇邊那一抹稍縱即逝的溫情,她有些怔住了,看著他漸漸冷清下來的眸光。


    “隻可惜什麽?”她忍不住問。


    “她十年前就過世了。”男人唇線重又恢複冷硬,伸手舀了一勺羅宋湯在碗裏,輕輕喝了一小口。


    魚羽兒心裏忽然有些難過,不知是為他還是為自己,關於母親這個話題,這是她終生的缺憾。


    “你有母親陪伴了你二十年,其實很好了。”她輕聲說道,嗓音幽幽,“我的出生,終結了我母親的生命,我從來都沒有親眼看到過她。”


    盛飛鵠濃眉輕蹙,轉頭看她,卻見她姿容仍清淡如水,仿佛說著的,是別人的人生。


    看了她一會兒,他忽然隨手舀了一勺羅宋湯在她的碗裏:“這麽多菜,快吃吧,不要浪費……”


    縮迴的手和聲音都忽然頓住,他竟然鬼使神差地給女人布菜了?


    意識到這一點,他的表情有瞬間的不自然,但很快便恢複冷硬的麵容,自顧自地吃起菜來。


    也許是羅宋湯比較開胃,魚羽兒胃口漸漸打開,但吃得還是不多。


    盛飛鵠沒有喝酒,也沒問她要不要飲料,完全就像是一頓尋常的家常便飯,可就是因為太家常了,讓她總感覺怪怪的。


    兩人都吃得差不多時,盛飛鵠的手機響了,他起身接了電話,拉開門走去了花園裏。


    魚羽兒聽到他在花園裏低聲打著電話,似乎是工作上的事,她扭頭看向屋亭的另一邊,那裏也有一扇雕花木門,門外的方向,應該是朝著江邊。


    她站了起來,推開木門走了出去,在花園裏的小徑上走了幾步,便來到樓頂邊緣的木欄處。


    黑夜中,目力所及,一江靜水深流,兩岸燈火璀璨,開闊的江麵上,風,從四麵八方而來,清冷又暢懷。


    盛飛鵠打完電話迴來,見女人也走出了屋子,便慢慢跟了過去。


    屋亭裏避風又溫暖,吃飯時,魚羽兒便脫了那件西服外套,此時隻穿著一件單薄的素色衣裙,夜色中,她纖細窈窕的身影仿佛隨風搖曳,柔弱得讓人憐惜。


    他慢慢走了過去,長臂一伸,從背後摟住了她,將她擁進懷中。


    魚羽兒驚了一下,隨即就迴過神來,感覺到他溫熱的氣息拂上自己冰涼的臉頰。


    “冷嗎?”他俯在她耳邊問。


    剛才她的確感到有些冷,此刻被他擁在懷中,卻又不覺得冷了。


    她搖了搖頭,身體卻仍僵直著,為著他語氣中十分陌生的又略顯不自然的溫柔與憐惜。


    他低頭嗅著她的發香,良久,才薄唇輕啟。


    “那麽多人追求你,你有沒有對誰動過心?”


    她愣了一下,隨即搖頭。


    “你已經二十三歲了,別的女孩早已不知談了多少次戀愛,為什麽你一次也沒有?情竇初開時,你連暗戀都沒有過嗎?”


    她仔細想了想,還是搖頭,她也不知道是為什麽,那麽多追求她的人,她卻總是冷眼旁觀,看著魚憶將他們一一擋開,她卻沒有任何的感覺,不歡喜,不嫌棄,也不厭煩。


    男人吻了吻她的耳珠:“那我呢?有沒有某個時刻,你動過心?”


    她僵住,不敢迴答這個問題。


    感覺到她的身體微微一縮,盛飛鵠濃眉輕蹙,大手握住她窄窄的肩膀,將她扳過來正麵相對。


    樓頂花園中無數盞營造氛圍的燈,燈光交織在黑夜裏,映得她淡若琉璃的雙眸晶瑩剔透。


    “你恨我,是嗎?”男人漆黑的深眸融入夜色中,深不見底。


    魚羽兒微怔,搖了搖頭。


    “什麽意思?”男人眉頭蹙得更緊,她淡然的小臉,讓他看不透她的心思。


    “恨,是什麽樣子的?”她問。


    墨眸深凝著她,閃過一抹微微的訝異:“你是說,你不恨我?”


    琉璃般的美眸閃了閃,她垂眸想了一下。的確,她不恨他,對他,她有的隻是恐懼和害怕,時時都在恐懼著,不知他下一刻又會用怎樣殘忍的方式對她。


    她想,恨,是不是一種很激烈決絕的行為?


    抬眸,對上他幽深的目光:“如果我恨你,你會放過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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