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真所言,看似謙虛,實則暗藏囂張。

    可若是細細追究,這番話裏麵的囂張之處,卻又發現,楊真說的都是大實話。

    對於楊真這個活了億萬年的準聖而言,能跟楊某在棋藝上一較高下的,除了聖人老子,便是另外半個聖人伏羲。

    老子是太極的創造者,精通陰陽之道,是道家始祖,有開天辟地的能耐。楊真跟他下棋,頂多四六開,而且是楊真四、老子六。這種低人一頭的情況,在楊真身上是極為罕見的。對此,楊真是心有不服的。

    另外一個伏羲,則是八卦的創造者,精通天道演算,在推演、計算方麵,幾乎無人可敵。

    但他跟楊真下棋,頂多也就是半斤八兩,誰也奈何不了誰,因此兩人是同一個水準。

    隻是,對於這個靠變態的計算能力,在棋盤上跟楊真處處爭霸,寸土不讓的伏羲,楊真心中其實是瞧不起的。

    認為,精於謀算的伏羲,到底還是弱了大道無形的老子一籌。

    楊真跟伏羲下棋,總能下的滿頭是汗,麵紅耳赤,恨不得光著膀子,在棋盤前激烈搏殺到地老天荒。

    跟他下棋,一千手,那是起步。

    下個一萬手,也常見的很。

    相比之下,跟老子下棋的時候,楊真就覺得這個笑眯眯的白胡子老頭,實在是有些詭異的很。

    楊真超神級別的棋力,麵對一個平日裏不怎麽下棋,甚至在楊真眼中,對棋藝都不算是特別精通的老子,卻反而敗多勝少。

    每一次跟他下棋,楊真就好似遁入了幻境一般。有一種無法著力,無處用力的空虛感。

    就是那種,一拳頭打出去,卻打到了空處,等迴過神來,卻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丟失了大片的山河。

    唯有不爭,無與爭鋒。

    跟老子下棋,使楊真有一種在跟天地氣運、洪荒大道相爭鋒的錯覺。

    楊真再強,又豈能爭得過氣運大道?

    故而,楊真每一次跟老子下棋,總是敗北居多,而是輸的都是莫名其妙。

    如果僅僅是如此,楊真倒也沒什麽。下棋吧,有輸有贏,沒什麽。

    可問題是,楊真獲勝的那些棋局,在楊真眼中,根本就不是自己贏來的,而是老子相讓的。

    兩人下棋至中途,往往是混沌未明、勝負未分的時候,老子便棋子認輸的。

    搞得,好像他在哄小孩一樣,這一點讓楊真極為不爽。

    不過,能讓楊真心中不爽,卻又暗自欽佩的聖人,也就那麽寥寥幾個而已。

    對於老子,楊真嘴上不服,心中卻暗自欽佩。

    對於伏羲,楊真嘴上不服,心中也不服。

    可除了這兩人之外,世上再無人可與楊真在棋道上爭鋒。

    故而,楊真剛剛跟杏林三友提及,能在棋藝上跟自己爭高下的人之時,用了‘一兩個人’這種稍顯模糊的定語。

    在楊真眼中,老子算是一個,伏羲頂多算是半個。

    反正,伏羲和女媧一樣,本身就是個半人半蛇的家夥。楊真說他是半個,他隻能捏著鼻認了,也不敢怎麽滴楊真。

    橫豎,楊真不懼他便是。

    當然了,楊真的這些故事,若是楊真不說出來,誰又會知道呢?

    即便是說出來,眼前這區區三個年方百歲的小娃娃,肯定也是難以置信的,不如不說。

    摸了摸下巴之後,楊真轉過身,朝著嶽銅看去。

    “嶽銅,你似乎有什麽話想說?”

    隻見嶽銅,在杏林三友跪倒磕頭的時候,就已經抓耳撓腮,一副心癢難耐的模樣了。

    隻不過,杏林三友一個勁的溜須拍馬,他短時間內,也插不上話。

    此刻,聽到楊真主動開口詢問,嶽銅連忙拱手道:“楊前輩,您都已經演示了兩種解法,卻不知道你口中的第三種解法,又是怎樣的?”

    “第三種?”

    杏林三友聞言,均是吃了一驚。

    今日能夠見到兩種解法,已經是三生有幸。

    甚至,第二種解法,由於步驟過於複雜,算力過深,他們三個都沒能看懂。

    實在是想象不到,這第三種解法,又會是怎樣的神仙棋局!

    有了之前的經驗,杏林三友再也不敢腹誹楊真吹牛了。一個個瞪大了眼睛,露出渴望之色的朝著楊真看去。

    楊真倒也不負眾望,聞言之後,登時嗬嗬的一聲輕笑。

    “這第三種解法,倒是最簡單輕鬆的了,即便是你嶽銅,也能輕鬆解開。”

    此言一出,嶽銅一愣,旋即苦笑道:“楊前輩,您莫要消遣晚輩了。晚輩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我的棋力,勉強算是個剛剛入門的學徒而已。距離這三位前輩,都難望其項背,又怎能輕易解開這名滿天下的玲瓏棋局?”

    “那你就錯了。”

    楊真嘴角一勾,露出一絲高深莫測的笑容,開口道:“第三種解法,適用世間所有的人。甚至,不論你會不會下棋,都可以解開!”

    “什麽!?”

    楊真之言,過於駭人,杏林三友和嶽銅聽到,俱都是瞪圓了眼睛,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杏林三友麵麵相覷,根本猜不住來,楊真這番話的用意。

    倒是嶽銅實誠,不懂就問。

    “那請問楊前輩,究竟如何解開?”

    “看好了,楊某隻演示一遍。”

    言畢,楊真將手一揚,直接掀翻了棋盤。

    “哐當!嘩啦啦啦!”

    厚重的棋墩被掀翻之後,數不清的黑白二色棋子,紛紛散落於地,好似珠落玉盤一般,發出清脆的彈跳響聲,不絕於耳。

    見到此幕,杏林三友和嶽銅,都驚如霹靂,忍不住的站起身來,紛紛朝著楊真看去。

    “前輩,您這是何意?”

    黃發老者驚聲問道:“莫非,晚輩等人怠慢了前輩,以至於前輩心生不悅?”

    此言一出,立在他身邊的大酒壇子和高瘦老者,紛紛露出緊張神色。

    似乎,修為境界遠在楊真之上的杏林三友,此刻極為擔心楊真發怒的樣子。

    可,麵對這三人的擔憂,嶽銅卻在呆立了片刻之後,忽的渾身一顫,好似醍醐灌頂,恍然大悟一般,叫出聲來。

    “我懂了!棋局既然無解,不如歸去,不如歸去!楊前輩掀翻棋盤的用意,便是徹底解脫!而解脫,何嚐不是一種解法!”

    此言一出,杏林三友忍不住渾身一震,均是露出恍然之色。

    “第三種解法,原來是脫離棋局,逍遙自在的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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