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說來,也許在這兒就算是耗上數月多年,也不一定能碰上正常的無心神醫?”


    紫蕭真覺得自己有些絕望,當初為什麽還要過來,若是一星半點的期望都沒有的話,到最後又怎會是絕望呢?隻是,一切早已經不是什麽早知道就能解決,她既然已經來到了弦月穀,那也隻能順其自然下去了。再怎麽悔恨也沒用了,眼下隻有讓子卯哥哥安心了。


    “這的確是不好說的。不過,蕭兒你也別慌,隻要有我在,我一定會去想辦法讓無心像從前一樣的。你剛來弦月穀,很多事情也都不知道,弦月穀很多家族都是世家,每個家族的人雖說不上是佼佼者,可卻是外人中的佼佼者。哪怕是無心短時間內好不起來,還有其他人的。你放心,一定會有辦法的。”


    笙歌看出了紫蕭的絕望,還有故作臨危不亂時的慌張。她也知道,所有的無所謂不過都是假象罷了。紫蕭的心中也是十分害怕,她害怕自己真的白跑了這一趟,害怕辜負了柳子卯的一片好意,害怕自己這輩子都要跟著輪椅過了,害怕……


    其實這些,這所有的一切的一切,笙歌都懂得。沒有哪個姑娘不在意自己的形象,蕭兒根本就沒有錯。若是蕭兒的腿沒有受傷的話,怎會成這樣的一個局麵?不管有再多的埋怨,還是什麽,發生的事情終歸是發生了,改變不了。這也怪不得蕭兒,誰不會為自己著想呢?在這世上,誰又是真真正正的不自私、不冷血呢?這其中的關係,也就隻有當事人才清楚明白了。


    “笙歌,不管怎樣,我都要謝謝你。謝謝你告訴我實情,謝謝你沒有禮物瞞著我,我也不會再多想什麽了。其實,我早就應該麵對現實了,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最清楚,就算是有能起死迴生的神醫,也未必能醫治好我的腿。當初我的心裏也動了這念頭,我總以為會有一個僥幸發生在我身上,所以才會在子卯哥哥提出來時答應了。現在想想,要是當時我沒那麽果斷,沒那麽僥幸,也不會這般了。我誰也不怪,怪隻怪我時運不濟。大不了不就是在這輪椅上待一輩子麽?隻要習慣了,又有什麽好不適應,好不甘心的呢……”


    真的,紫蕭已經受夠了。這種希望、絕望來迴換,像變戲法一樣,什麽都拿捏不到的感覺,她真的已經受夠了,也不想再這麽承受了。如果注定是這樣的結局,那就這樣吧,其實,這麽一想,似乎也就沒有那麽難受了。


    紫蕭揪緊了小被子的手慢慢的鬆開了,情緒也在慢慢的調節。她又有什麽資格亂發脾氣呢?這麽久了,她除了隻會給身邊的人添亂之外,還做過什麽呢?有時候,紫蕭真的想不明白,為什麽上天當時不讓她死了算了,如此這般屈辱的活著,還不如死了來的痛快,也不用再有那麽多的情緒了,也不用再有害怕、抱怨、恐懼什麽了,多好。


    “蕭兒,像我之前說的那樣,有什麽情緒就發泄出來吧,別一直憋悶在自己的心裏,對自己沒有半分好處的。如果你不嫌棄我的話,大可以跟我說。我雖然不可以幫你分擔什麽,可卻能當你的‘出氣筒’啊。我看你總是這樣,什麽事都不說出來,我都覺得憋屈了。看你也不像是一個喜歡活在地獄的姑娘,怎會如此喜歡把快樂就給別人,悲傷盡數留給自己呢?其實,蕭兒9我與你講,你以為這樣就是為別人好了麽?其實則不然,你越是這樣,就越是傷別人的心,懂了麽?”


    笙歌一看到紫蕭那種似乎什麽事都已經看透也已經放棄的樣子,就有些氣不打一處來。這丫頭究竟什麽時候才能懂得,並不是一味地抗下所有的事情,就是為別人好。隻有雙方都付出了,才不會覺得累就對了。


    “笙歌,你說的這些我都懂,可我就是做不到啊。要是早就可以做到的話,興許就不會這樣了,可我控製不住我自己啊。這樣了都還不放棄的話,那究竟是需要多大的勇氣。我真的做不到啊,我受不了不停的希望、絕望,真的,笙歌我已經很累了,好像停下,可發現似乎已經越來越不知道該怎樣了。要是可以選擇的話,那該多好啊。可我知道,這些不過是我的假象罷了。這段日子經曆著的一切,我感覺就好像是一場夢一樣。甚至於,我到現在都有些分不清,究竟是在夢裏,還是真的已經發生了。有時候,我也多希望這是一場夢,也不會讓人覺得竟然這麽痛。”


    紫蕭眉眼生的可別好看,不似妖嬈嫵媚,而是極為清秀,讓人看著十分的賞心悅目,不會覺得太素。紫蕭極少化妝,但睫毛委實是長出天際的,隻需看個側臉,都覺得十分的漂亮。


    若不是紫蕭的腿受傷的話,想必笙歌和紫蕭必定是一對鬼馬精靈的,兩個人的性格有些相像,就像是雙生花一樣。樣貌雖說是不同的,可這實際上還是極為相像的,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給人十分陽光的感覺。


    紫蕭原來的笑容更加的陽光,隻是現在有些強顏歡笑,沒有了原來的那種感覺罷了。要是笙歌碰上的是以前的那個愛笑的蕭兒的話,一定會覺得那就是另外的一個自己?


    現在的紫蕭就像是一個受傷的小獸一樣,對誰都有些防備。她嘴上雖什麽都不說,可笙歌能看得出來,紫蕭有時候是有多牽強。大概連她自己都注意到了,現在的自己,究竟變成了什麽模樣。隻是,就算是知道了又能怎樣,她根本就阻止不了自己,隻能任由著這樣下去,她又能怎樣?


    “蕭兒,你就當這隻是一場夢吧。夢醒了什麽都會過去的,你相信我,夢醒了,真的什麽都會過去的。我既然已經答應你,就不會讓你等很久的。你且在這芳菲苑好好的待著,過不了多久,一定會有人醫治你的腿的。”


    笙歌十分的肯定。要是到時候無心還是這樣瘋瘋癲癲的話,她就管不了這麽多了,不管用什麽手段,都會讓無心醫治蕭兒的。蕭兒還小,要是沒了腿,又該怎樣活下去?


    “蕭兒,你有沒有什麽特別想去的地方,我推你去吧。”


    在芳菲苑待久了,笙歌相信紫蕭也是悶壞了,隻是她一直顧忌著柳子卯,才會如此吧。歲月還真是一把殺豬刀呢,把紫蕭的性子磨成了這個樣子,讓人啼笑皆非,卻還是一臉無辜。


    “也沒什麽特別想去的地方,如果可以的話,笙歌你就推我去弦月穀最美的芳菲林吧。雖說我住在這芳菲苑,可實際上大多時候都是很少走動的,看到的芳菲也隻是院子裏的。我總覺得院子裏的芳菲太過束縛,不自然,就想著去盛世桃林看看。”


    紫蕭可不是敷衍,她早就想去了,隻是柳子最近因為她的事忙的焦頭爛額的,紫蕭也沒好意思提出來,也隻能把這個念頭存在心裏,想著若是有機會,過段時間去也是無妨的。趁現在笙歌提出來後,她要是說沒有,拒絕的話,還真是她有些不識抬舉了呢。


    “也好,我也正有此意呢。出去就了之後,就顯少看到弦月穀的美景,甚是想念。有了這機會,當然要全部利用起來,好好的看一看弦月穀的秀山麗水桃花林,否則就太辜負弦月穀和自己了。就是不知道,蕭兒是要再梳妝打扮下再去,還是直接去啊?”


    笙歌提及弦月穀的時候,眼中都是滿滿的眷戀。弦月穀於她究竟占了一個怎樣的分量,大抵也隻有笙歌心裏最清楚明白了。紫蕭雖說是從小生活在帝都,可除了花月樓之外,還真是一點點感情都沒有,也不是很懂笙歌的感情。


    “不用梳洗了,這樣就好了。不過是欣賞芳菲,太過妖豔始終不合景。人在裳物、裳景的時候,也要學會把自己都融入進去不是麽?若隻是一味地欣賞,那就不能表達出強烈的感受了。”


    紫蕭向來都喜歡遊山玩水,她的那個性好動,難得安靜也隻是好好的欣賞一下周圍的美景,除此之外,讓聒噪的紫蕭安靜下來,幾乎就是不可能的事兒。


    要不是發生了這事兒,估計紫蕭還在遊山玩水呢。不過,也正是因為遇到了這事兒,紫蕭才有機會碰到柳子卯、笙歌。才會知道,試試很多事情也都沒有表麵上看起來的那麽絕對?其實。換一個角度來說,也不是那麽絕對的隻是壞事,這些傷筋動骨的事情,說不定也會正好成就了她。畢竟以後的事兒,又有幾個人能說得清楚,道的明白呢?


    “好啦好啦,就知道你這丫頭大道理一堆。有話的時候,十分的話多,那簡直就是幾籮筐都裝不完,不想說話的時候呀,又一副楚楚可人、我見猶憐的模樣,蕭兒你說,我該拿你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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