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果然,不是冤家不聚頭呐!

    江兮淺慵懶地半倚在床頭,手中書卷已閱過半。

    “小姐”,若薇端了熱茶過來,“二公子去林太醫屋子了。”

    “嗯”,江兮淺連眼皮都未抬,徑自翻過一頁,半晌見若薇沒有離開的趨勢,這才順手將書卷放在香幾上,“還有何事?”

    若薇心中搖頭,放下托盤,“二公子難得過來,小姐不見見?”

    “嗯?”,江兮淺黛眉微蹙,“昨日不剛來過。”

    “也是,若是不想見便罷了,索性剛若芸迴了小姐正睡著”,若薇莞爾,“不過,聽說今日那邊動靜不小呢!”

    說著,若薇那圓潤光潔的下巴朝著竹園所在的方向微微揚了揚。

    “哦?”,江兮淺端著茶杯,抿一口。她們迴府時還隱隱約約能聽到從那裏不時傳來的聲響,她也能猜測個大概出來,隻是她有些好奇,那季巧巧已經知曉了那罪魁禍首居然是“英明”的丞相大人送去的玉羅衣和她的好姐妹宋玨雨好不容易求來的珺楠香芝燕窩羹了,心理有什麽想法?

    若薇癟癟嘴,每次都是這樣,最沒成就感了,“聽說今日那屋子裏的擺設都已經換了三批了。”

    “那又如何?”,江兮淺神色語氣都淡淡的,“還有三日便是雲湖盛會了”她可沒閑心聽這些有的沒的。

    “主院那位可沒給我咱們汐院一星半點的擺設”,若薇撅著嘴,難得的抱怨;看汐院內外,哪件不是他們從樓外樓搬迴來的,費了清風好些功夫呢。

    江兮淺並不言語,身外之物而已,她並不在乎。

    再說了,這相府都是那人的,他想給誰,要給誰,也不是她能管得了的。

    “銀麵那邊可安排妥了?”,忽而江兮淺眉頭微蹙,像是想到什麽,她深吸口氣,“凝兒可有消息了?”

    若薇搖搖頭,“凝兒小姐一向精怪,有沒有消息難說,不過雲湖盛會那邊都已經安排妥當了。”

    “那就好”,江兮淺點點頭,“天色不早了,林太醫的膳食可準備妥帖了?若沒有其他事情,便不用來打擾了。”

    知道自家小姐的個性,若薇微微頷首,將黑色藥汁倒入一個半人高的花瓶中後,剛準備離開,就聽到門外傳來有節奏的敲門聲。

    “咚——咚咚——”

    敲門聲適時地想起,正準備離開的若薇眉毛微挑,半倚在床頭的

    江兮淺早已經躺下,小香幾上的清茶也已經不見了蹤影,隻餘香爐,清煙嫋嫋。

    環視四周,確定無任何不妥之後,若薇這才輕手輕腳地開了門,“見過林太醫,二公子。”

    “嗯”,林靖亞微微頷首,“江小姐可還睡著?”

    “剛用過藥,又睡下了”,若薇沉聲,不急不緩。

    “哦?那江小姐今日可有何不妥?”,以為江兮淺餘毒發作,林靖亞麵帶急色,“不行,我還是為江小姐請下脈,藥方可能要有調整”,這毒沒有天香,畢竟難解。

    若薇推開門,做了個請的動作。

    林靖亞快步朝裏走去,江文武也緊隨其後。

    “若薇”,江兮淺的聲音朦朦朧朧,虛弱無力。

    “奴婢在”,若薇很快將江兮淺扶起來半靠在床榻上,看著麵色蒼白得近乎透明的江兮淺,江文武心中原有的憤懣瞬間消失不見,隻餘下點點疼惜,“淺淺可好些了?”

    江兮淺輕輕咳嗽兩聲,左手握著錦帕捂著唇,聲音無力,“好多了,隻是逛街有些疲累。”

    “嗯”,林靖亞點點頭,看脈相是沒什麽大礙了,隻是餘毒要費些功夫罷了,“那江小姐好生歇著,待會兒我會根據情況將改良後的藥方交給芸丫頭。”

    “勞煩了”,江兮淺聲音有氣無力,“若薇替我送送他們。”

    “是,兩位請吧!”若薇不卑不亢。

    江文武看著躺在床上,眉宇間帶著疲累的江兮淺,有心想要再說點兒什麽,張了張口卻沒說出來,隻能跟在林靖亞身後。

    江兮淺原本以為那季巧巧還能折騰幾日呢,沒想到隻是一日過後便安靜下來了。

    太出乎意料,一切都意外的平靜。

    平靜得,好似什麽都未發生過一般。

    時光匆匆,白雲蒼狗。

    ——

    這天,晨霧尚未吹散,新陽剛升。感受著點點陽光穿透霧色,撒在窗花上,江兮淺打了個嗬欠,揉了揉惺忪睡顏,翻身從床上坐起。

    果然,還是自己的地盤睡得最香了。

    聽到動靜的紅綃輕敲門梁,輕聲道,“小姐可是醒了?”

    “嗯”,江兮淺淡淡應聲。

    三月二十一,雲湖盛會開始的日子,昨天夜裏她就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將若薇、若芸兩人都仍在相府,自己獨身來到樓外樓。水陽易容

    雖然精致,可她們二人卻是必不可少的。

    更何況,那相府還有個跟炮仗似的季巧巧。

    若非她早早派人盯著竹園,隻怕都不會知曉;在外人麵前裝得賢良淑德的鳳都第一才女,在自己院中居然會是那副模樣。不過才短短半月,居然毀了大大小小的瓷器、玉器擺件無數;茶具更是日換幾套;那江嘉鼎對她倒是好,甚至還對竹園的丫頭小廝下了禁口令,有時候她甚至都懷疑那季巧巧才是他親生的吧。

    江兮淺思索著,麵色微沉,穿上特製的裹胸、中衣之後,坐在床邊,單腿曲起搭在軟榻上,另一隻腿吊在床邊,右手搭在曲起的膝蓋上,左手摩挲著下巴,一副沉思的模樣。

    紅綃端了熱水進來,剛好看到這樣一副場景。

    “小姐,該洗漱了”,紅綃聲音清冷,“樓主已經為您準備好了早膳。”

    “嗯”,江兮淺從沉思中迴過神來,也不用人幫忙,在這方麵她想來沒有讓人服侍的習慣。洗漱完畢,將發絲簡單的挽起,左右兩邊各紫一束,編成小辮,在腦後交匯,用一枚通體碧玉的玉梳別上,其餘的發絲披在肩上,待一張幾可亂真的人皮麵具附上之後,她渾身氣質陡然一變,生得皓齒紅唇,眉清目秀,端的是雌雄莫辯。

    紅綃雖然驚詫,卻非常識趣什麽都為問。

    “公子,堂主果然沒騙我們,你真的在這兒!”

    江兮淺端著瓷盅,喝著美味的瘦肉粥,突然幾名嬌美女子飛撲進來,紅綃來不及阻擋,其中一名美嬌娘已經撲進了江兮淺的懷中,她麵色一變。

    “小姐,屬下失職,請責罰”,紅綃立刻單膝跪地。

    “你是誰?我們跟公子說話,你插什麽嘴”,那撲進江兮淺懷中的女子撅著嘴迴過頭狠狠地瞪了紅綃一眼,而後在江兮淺胸前狠狠地蹭了蹭,“公子,你是不是不要我們了,她到底是誰啊,這麽不懂事!”

    “就是,公子……公子……”

    江兮淺嘴角狠狠地抽了抽,心中扶額,她就知道讓這四個丫頭來準沒好事,可偏偏這事隻有她們能勝任……所以心中腹誹歸腹誹,可麵上卻不得不堆著笑,“紅綃你先下去吧。”

    “可是小姐……”,紅綃沉聲,“是!”

    對她,江兮淺這一點非常滿意。樓外樓可從來沒有不服從命令的屬下。

    見她恭敬的退走,江兮淺這才摟著懷中的美人兒,“怎麽一個個都撅著嘴,來給爺笑一個

    。”

    “公子——”

    “算了,美人兒不笑,爺給你們笑一個”,江兮淺咧開嘴。

    “公子——你壞死了!”,懷中美人輕握粉拳,狠狠地落在江兮淺的胸前。

    江兮淺做西子捧心狀,“畫兒姐姐可得輕點兒,別打疼了手!”

    “公子,你……”

    “公子,你可真是偏心,眼中隻有畫兒妹妹,我們姐妹三個都成空氣了”,若書半帶著調侃,懶懶地往旁邊的椅子上一靠,那身妖媚的氣質,嘖嘖,是個男人見了恐怕都難以忍受得住。

    江兮淺嘴角含笑,“書兒姐姐可真是冤枉死人家了。”

    “這冤不冤呐,姐姐不知道,聽說公子要參加雲湖盛會?”,若琴挑眉,自家公子是什麽模樣的人她們還能不知道,她居然會主動提出要去參加什麽勞什子的雲湖盛會,簡直就是個笑話。

    “哎……沒辦法,這日子,甚是無聊呐”,江兮淺扶額做沉思狀。

    若是不親自參加,豈不是見不到季巧巧出醜了?若是季巧巧不出醜,那她之前的苦不就白受了?

    哼!

    若棋抿唇,“公子故意讓堂主透露消息給我們的?”

    明明是疑問句,可語氣卻十分肯定。

    江兮淺訕笑不語。

    “哼,奴就知道公子沒安好心”,若畫扭著腰,那聲音甜的,膩死人不償命。

    江兮淺正惡寒著,思索要怎麽托辭,銀麵冷硬的聲音就在身後響起,“公子,馬車已經備好,可以啟程了。”

    “那就走吧”,江兮淺對著身後四人道。

    “哼”,若畫嬌哼一聲,扭著小蠻腰跟上去。

    其他三人也隨即跟上。

    紅綃剛想上前,就聽見江兮淺道,“紅綃就留在家裏吧。”

    “是”,對江兮淺的安排,紅綃丁點兒不感到意外。

    她是雲劍山莊的逃奴,這雲湖盛會蕭家又怎會不派人前來,她若出現,始終是個麻煩。

    這一點她能想到,江兮淺自然也能想到。不過江兮淺倒還真沒這麽想過,隻是紅綃心尚未收,更何況有琴棋書畫四人,帶太多人也是麻煩!

    從樓外樓出門,往南。

    雲湖盛會舉辦的地方,乃是一座皇家別院——雲湖山莊,平日裏達官貴胄們聚會、娛樂之地,位於鳳都城南,雲湖之畔

    。

    待江兮淺一行到達,那裏早已經是人山人海。

    下了馬車,江兮淺非常紳士地將琴棋書畫四人攙扶下來,抬眼望去,心中慨歎,果真不愧是皇家別院,明明是春初,可卻綠草成茵,繁花似錦,樹木林立茂盛,青瓦雕欄,隱約能看到飛翹的屋簷和粉牆。

    走進大門,有專人驗帖。

    “樓外樓逍遙公子到!”

    內侍輕喝一聲,立刻有軟轎前來,將幾人抬進去。

    約莫半個時辰之後,到得一片花海,往前不遠便是亭台樓閣,江兮淺微微頷首,這雲湖山莊依山傍水,倒是個雅致的地方。此刻他們正位於風景優美的山穀處,地勢平坦,流水漸漸,自然的桃林間隱約能察覺到人工雕飾之處。

    清風過去,桃花夭夭,落英繽紛,帶著點點清香撲鼻而來。

    好美!

    江兮淺心中慨歎,好似走入世外桃源般,路盡隱香處,翩然雪海間,說的可不就是這樣的一副場景。

    “嘖嘖,果然不愧是皇家,瞅瞅這手筆”,若畫清亮的雙眸左右掃視著,“公子,你什麽時候也把我們家捯飭捯飭,奴也不奢求能跟這雲湖山莊比,你給奴弄個差不多的桃林就成。”

    “行,爺準了”,江兮淺大手一揮。

    話未落音,旁邊傳來一聲冷哼,“呿,大言不慚。”

    江兮淺轉身,眉毛微挑,果然這就是傳說中的冤家路窄麽?

    “哪裏來的暴發戶,不要以為得了張請帖就多了不得,也敢覬覦桃林”,宋玨雨在腦中飛快地搜索一圈,的確沒有發現任何關於江兮淺的消息,確定她不是鳳都王公貴胄,便立刻冷嘲熱諷起來。

    “你這個醜八怪,我與公子說話,礙著你什麽事了?”,若畫從來就不是個會饒人的,“胸大無腦,腰粗腿短,長得醜不是你的錯但出來嚇人就是你的不對的;還一副萬二八五的模樣……對……就是這個樣子……腦殘是病,得治!”

    宋玨雨麵色難道到了極點,“誰家的狗放出來亂咬人。”

    “狗?”,若畫眸色微轉,麵色一變,拉著江兮淺的手臂泫然欲泣,“公子,有狗,奴……奴害怕!”

    江兮淺拍了拍若畫的手,心中搖頭,這若畫就是個活寶,可麵上卻盡是憐愛模樣,“乖,不怕!爺的打狗棒法專打亂咬人的狗!”

    “撲哧……”

    “有趣,有趣,真有

    趣”,旁邊看好戲的男子啪的一聲甩開手中折扇,騷包的橫在胸前,一搖再搖。

    江兮淺挑眉望去,尚未出聲,宋玨雨一個眼刀甩過去,“我道是誰呐,原來是咱鳳都赫赫有名的小霸王啊。”

    “別……誰跟你咱啊咱的”,男子搖頭晃腦,一臉騷包的模樣,“要咱,也是跟這位美人,美人,你說是吧?”

    若畫撅著嘴,縮在江兮淺懷中,“公子……他……他好可怕呀!”

    “看來人家也不領你的情嘛”,宋玨雨滿臉幸災樂禍,“鳳邪,咱井水不犯河水,本小姐今日要教訓教訓這不知輕重的丫頭,你給本小姐閃一邊去。”

    鳳邪手中折扇搖晃,“不不不,宋小姐,正所謂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嗬欠”,若畫整個人掛在江兮淺身上柔弱無骨地打了個嗬欠。

    若書三人好整以暇地跟在江兮淺身後,這樣的事情他們見得多了。

    “喲,鳳小王爺,剛還說起你呢,不想你先到了”,江兮淺分神時,背後陡然響起一個溫和寬厚的嗓音。

    好熟悉!江兮淺猛的一驚,迴過頭,眼角眸色微臣,嘴角一勾,想不到這麽快就碰到熟人了,竟然是江文武,水陽、若薇、若芸,還有那帶著粉紗冪離的季巧巧。

    “江兄”,鳳邪笑得燦爛,“這兩位是……”

    “巧巧?”,宋玨雨語帶疑惑,在見到那熟悉的裝扮時愣了一下,隨即走過去,皺了皺眉頭,“你怎麽帶著這東西出來?臉上的傷可好些了?”

    隨即想到那日林太醫的話,她一下子捂著嘴,“巧巧,我,我不是,你……”

    “身體有些不適,疲姿倦容恐唐突盛會,玨雨我無礙的”,季巧巧聲音一如既往的輕柔,卻帶著一股子我見猶憐的柔弱。

    宋玨雨卻是麵色一沉,狠狠地瞪了“江兮淺”一眼,“巧巧你真的沒事嗎?”

    自從那日從相府迴來,她心中內疚,一直旁敲側擊的打聽無憂穀的事情,可家裏的長輩們都三緘其口,最後直接給她下了禁口,真不知道那無憂穀有什麽好怕的。

    水陽心下一沉,麵上卻不顯,輕輕咳嗽兩聲,“宋小姐,我,咳……咳咳……”

    “裝什麽裝!”,宋玨雨可不相信這女人突然就變性了。

    “我……我沒有”,水陽的聲音明顯虛弱許多。

    一旁與鳳邪攀談的江文武

    聽到咳嗽聲,眉頭微皺,“宋小姐這是何意?”

    “哼,蛇鼠一窩”,宋玨雨冷哼,拉著季巧巧,“巧巧,我們走!”

    她原本以為在相府,至少有江文武能幫著照顧巧巧,卻不想現在連他都幫著那個小賤人,想著她飛快地轉頭望了季巧巧一眼,眼中盡是憐憫和疼惜。

    “慢著!”,若畫早已按捺不住,“怎麽這就想走了?”

    “你想如何?”,宋玨雨沉聲,“雲湖盛會達官貴人無數,向你們這樣的暴發戶,還是安安靜靜的看著,別到時候得罪了不該得罪的,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死——

    江兮淺腦中好似又浮現出季巧萱撲倒在自己麵前,長劍穿胸,血……她心頭一緊,抿著唇,雙眼微眯,射出危險的光芒,“宋小姐說得是,人呐,就該有自知之明,不然死的是誰,倒還是個未知數呢。”

    “你威脅我?”,宋玨雨惱羞成怒。

    “你若覺得是,那就是了”,江兮淺也不否認,惹急了她,就算是整個晁鳳,她也能翻了天去,更何況小小宋家。

    宋玨雨怒道,“不知死活的東西,巧巧我們走!”

    “呸”,若畫拉著江兮淺的手臂,“公子,你對畫兒真好。”

    “若美人兒願意,爺可以對你更好”,鳳邪搖著折扇,笑得無比騷包。

    “跟你講,浮誇要不得,自戀是種病,得治!別諱疾忌醫,看你長得人模狗樣,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以為是個好的,結果沒長腦子,嘖嘖”,若畫嘴一張,一旁的若薇和若芸相視一笑,這丫頭還是沒半點變化呐。

    “嗬嗬,夠味,夠味,真夠味”,鳳邪不僅不惱,反而好整以暇地聽著若畫喋喋不休。

    “好了,畫兒”,終於江兮淺聽不下去,輕聲斥責。

    若畫撅著嘴,“公子——”

    “嗬嗬,正所謂相逢既是緣分,在下鳳靖王府鳳邪,不知公子尊姓大名?”,鳳邪丹鳳眼一挑,媚眼如絲。

    江兮淺嘴角微勾,猿糞,不就是一坨猴子屎麽,“山野之人不足掛齒,江湖朋友厚贈別號逍遙。”

    “原來是名聞江湖的逍遙公子,在下江文武,久仰”,不知何時江文武也圍了過來。

    “不敢當”,江兮淺也拱手迴禮。

    “素聞逍遙公子,美婢環侍,琴棋書畫,美媚妖嬈,果然是聞名不如見麵,想必這就是琴棋

    書畫四位姑娘了吧?”,鳳邪搖晃著頭腦。

    江兮淺挑眉,“還不給小王爺見禮!”

    “奴見過鳳小王爺”,四名美婢,吳儂軟語。

    水陽三人就靜靜地立在一旁,眼中沒有絲毫波動,好似真的陌生人一般。

    “鳳兄,文武。”

    江兮淺別頭,果然不是冤家不聚頭麽,居然又是熟人。

    齊浩遠,一襲合體的青色錦服華袍,眉目俊逸,眸黑如墨,眉宇間帶著十足的英氣,若拋開前世今生,他與季巧巧對她造成的傷害,倒果真算得上是位不可多得的美男。

    隻可惜,她卻不感興趣。

    “浩遠”,江文武頷首。

    “齊世子”,鳳邪不緊不慢,手中折扇不停的晃動。

    水陽微微福身,“見過齊世子。”

    “淺淺不必多禮”,齊浩遠蹙眉,他真的很不習慣江兮淺突然這般見外的模樣,環視四周,沒有見到季巧巧,他麵帶擔憂,“巧巧怎麽沒來?”

    江文武心頭劃過一絲不耐,“想是,剛與宋家小姐走遠了。”

    “哦”,齊浩遠心頭鬆了口氣,近來鳳都傳得沸沸揚揚的留言,他自然不可能不知曉;那日又發生那樣的事情,他實在不願去迴想。在他想來,既然季巧巧來了,想必已經有了完全之策,再說那些人應該也不會為難她一個弱女子的。

    這樣想著,他長長地鬆了口氣,他這才注意到一旁的“江兮淺”,麵色蒼白如紙,整個人虛弱無力,甚至要靠著若薇的攙扶才勉強站著,“淺淺這是……可是餘毒還未清除?”

    “勞世子掛懷,已好多了”,水陽不欲與這人多做糾纏。

    鳳邪挑眉,“齊世子當真好福氣,相府兩位小姐可都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呐,可惜,可惜,真可惜!”

    “小王爺還請慎言”,齊浩遠心頭劃過一絲不悅,“在下與兩位小姐之間清清白白,浩遠的名聲是小,兩位小姐的閨譽是大。”

    “嘻嘻……”

    嬉笑聲傳來,齊浩遠抬起頭,隻見對麵四名各有千秋的美婢環立,中間一名約莫十七八歲的男子負手而立,與旁邊的男子有說有笑。

    “不過寄人籬下的孤女,憑她也配稱作小姐!”,若畫嘟著唇,雙眸水亮。

    “這位是……”

    “嗬嗬,齊世子給你介紹,這是鳳某剛認下的小兄弟,逍遙”,

    鳳邪搖頭晃腦,字裏行間卻盡是維護之意。

    江兮淺心頭詫異,這鳳邪絕非表麵那般,隻是他為何要幫她?

    “逍遙?不知是哪家公子?”,齊浩遠麵帶不悅,在他心中季巧巧就是夢中的那朵白蓮花,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此刻聽到有人汙蔑心中的女生,自然不喜。

    “草莽匹夫,不足掛齒”,江兮淺擺手,“既然鳳小王爺有友前來,逍遙這廂先告辭了!”

    “嗬嗬,著什麽急啊”,鳳邪一襲花色錦袍,饒是在整個盛會的公子中,都算得上是奇葩一朵,此刻跟他站在一起,江兮淺真是覺得亞曆山大。

    “浩遠,文武,鳳兄。”

    江兮淺有些無力,這蕭睿、蕭恩兩兄弟什麽時候來不好,偏偏這個時候來了,剛剛與宋玨雨離開的季巧巧竟然也在其列。

    “兩位蕭兄”,江文武拱手。

    “怎麽現在才來?”,齊浩遠上前,見到季巧巧麵帶疼惜,“巧巧……”

    “遠哥哥,我”,季巧巧欲言又止,雖然帶著冪離可頭卻明顯朝水陽的方向望了望。

    頓時蕭恩麵色一沉,連帶著齊浩遠的臉色也不太好看。

    “巧巧,到底怎麽迴事?”

    兩人異口同聲。

    整個鳳都關於季巧巧和江兮淺的流言早已是沸沸揚揚,此刻季巧巧又以這樣的姿態出現,那就隻有一個可能……

    季巧巧臉上的傷並未痊愈!

    如果這樣,那今日之後……

    想到這裏,蕭恩心頭一緊,看向“江兮淺”的眼神,明顯帶著憤怒心頭更是疑惑,他可是冒險從庫房中偷了兩罐玉肌膏出來,照理說有了無憂穀的玉肌膏,這傷早該痊愈了才是,為何現在……難道是有人動了手腳?

    念頭剛起,就被他狠狠地掐死。

    不,不可能的。

    玉肌膏在他雲劍山莊的庫房中,是他親手拿出來交給齊浩遠的,他不能害巧巧,難道是她……可她也沒機會接觸藥罐啊?

    “咳……咳咳……”

    “我家小姐身體虛弱,此處太涼,先行一步”,若薇攙扶著水陽。

    “淺淺”,看到江兮淺那有氣無力的模樣,那蒼白得近乎透明的麵色,那嬌小單薄的背影,猛地覺得心頭一滯,那是他的未婚妻啊,他怎麽可以懷疑她,想到這裏,他三步並作兩步趕緊追上去,“淺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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