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林厭惡一切繁瑣的雜務,而且他享受默默奮鬥的過程,享受自己獨處時的安靜,享受脫力之後的快~感。


    所以他真的很厭惡打擾。


    但人活在世上,終究做不到遠離紅塵。


    “冷清突破罡境了。”


    當安廣謙告訴齊林這個消息的時候,齊林的第一反應並不是喜悅,而是心中一緊。


    在駱宇川他們四個人當中,冷清絕對不是資質最出色的那一個。


    他甚至不如盧珊珊,齊林完全能看的出來,四個人當中,盧珊珊是相對來說最不用功的那一個。


    冷清的天賦,隻比周通高一些。


    但他卻是最先突破的那一個。


    這不正常。


    “發生了什麽?”齊林皺眉問道。


    安廣謙輕歎一口氣:“我隻知道他爸爸來找過他一次,還打了他一巴掌,第二天冷清就突破了。本來是應該值得高興的一件事,可根據監控,我發現他渾身上下全是傷痕,他是在用自殘的方式來獲得提升。”


    齊林的眉頭越皺越緊。


    他怕的就是這個。


    他選擇修煉的時候,雖然經常挑戰極限,讓自己陷於危險當中,但是絕對不是自殘。


    可冷清不一樣。


    他純粹是用肉體的痛苦,來獲得自己在境界上的提升。


    從某種程度上而言,他已經進入了魔道。


    而且隨時都有可能走火入魔。


    “齊林,我不想打擾你的。不過我要去和冷清的爸爸談一談,冷清這邊,我希望你能暫時看住他。我雖然希望得到冠軍,但絕不想毀了他的一生。”


    安廣謙不缺冠軍,更不缺職業道德。


    齊林沉重的點頭,雖然這不是他分內之事,但是幫助自己的隊友,他責無旁貸。


    安廣謙走後,齊林結束自修,來到了冷清的宿舍。


    他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見過冷清了,這次乍一見到,真的是讓他驚豔了一把,連心跳都慢了一拍。


    冷清現在著的是一襲白裙,畫了淡妝,長發飄飄,身姿婀娜。


    他本來就十分冷漠,現在看來,更是清冷如仙,足以讓90%的女性自慚形穢。


    就連齊林,都在一瞬間產生了一個想法:如果冷清是女的,他一定會追他。


    這種冰山仙子般的氣質,實在是太吸引人了。


    看到一瞬間被驚豔的齊林,冷清起身,在齊林麵前轉了一圈,輕聲問道:“我美嗎?”


    齊林心中一個咯噔,所有的驚豔一掃而空。


    一個男人做出這樣的動作,說出這樣的話,那他內心的陰霾肯定極其沉重。


    他走進房間,直接走到冷清的麵前,伸手撕開了冷清的白裙。


    冷清眼中閃過一絲詫異,然後便恢複了冷漠。


    齊林並沒有繼續動作。


    他並不是占冷清的便宜,他隻是想證實一下自己的猜測。


    而事實證明,他沒有猜錯。


    冷清白~皙的皮膚上,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傷口。


    看著冷清蒼白的過分的麵容,齊林產生了心疼的感覺。


    “疼嗎?”齊林問了一句。


    冷清一怔,隨後眼淚立刻從眼眶中湧~出。


    冷漠的人,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其他人的關心。


    因為這種關心,他們無法防禦。


    扭過頭,冷清想要保持自己冷傲的形象。


    但他不斷聳動的肩膀,證明了他內心的波濤起伏。


    “能和我聊聊嗎?”


    齊林從來都不對別人的隱私感興趣,但他明白,若是想要幫助冷清走出來,就必須揭開他的傷疤。


    很多事情,就必須得以毒攻毒才行。


    冷清沉默了很長時間。


    然後開始給齊林講了一個故事。


    故事的情節很簡單。


    “我爸是個丁克,我的出生是一個意外。他不喜歡孩子,所以也沒管過我。而我媽更喜歡女兒,從小把我當女生養。她給我穿女生的衣服,教我梳妝打扮,在我上學之前,我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是一個男人。”


    “直到我入了學校,我才知道,自己是一個異類。”


    說到這裏,冷清的眼中閃過一抹痛苦。


    再冷漠的人,也不會是天生如此。


    齊林能夠想象,一群少不更事的小孩,會怎樣區別對待冷清這個異類。


    “我想做迴男孩,但我媽媽不同意。我爸認為我給他丟人現眼,所以從來都不對人說我是他兒子。我就是在這種環境下長大,養成了現在的自己,很令人厭惡吧?”


    冷清的笑容,蒼涼而嘲諷。


    齊林搖頭,很認真的說:“我隻感覺到了美。”


    看著齊林認真的神情,冷清的眼神深處有些許融化和異樣。


    但這不足以讓他雲淡風輕的接受現在的自己。


    “齊林,你是有大胸襟的人,你是我想象中,最標準的男人模板。我很渴望成為你這樣的男人,但我已經做不到了。常年的女裝生涯,讓我徹底習慣了現在的樣子。”


    “我已經當不成男人了,而且我也已經不喜歡女人了。”


    冷清將頭埋在自己的膝蓋中,哭的撕心裂肺。


    齊林哭不出來,他隻感覺到了無邊的悲哀。


    一個被現實接近壓垮的少年。


    他究竟做錯了什麽?


    走到冷清身邊,他摟過冷清的肩膀,聲音平靜有力:“冷清,你不殺人不犯法,喜歡女裝又如何?喜歡男人又如何?不丟人,也沒有人有資格指責你。”


    齊林明白了冷清練功的源泉。


    他也好,朱玲也好,練功的源泉都是基於他們本身的誌向。


    但冷清練功的源泉來自於痛苦,他從痛苦中汲取力量,從自殘中逃避現實。


    這不公平,也不長久。


    繼續這樣下去,冷清會崩潰的。


    靠在齊林肩膀上,冷清哭了有一分鍾,然後擦幹自己的眼淚,笑著問了齊林一句:“是教練讓你來的吧?”


    齊林點頭。


    “我爸是來讓我退賽的,他是一個大學老師,他不能被人知道他有一個人妖的兒子,他說他丟不起這個人。我沒有答應,所以他動手了。”


    齊林的左拳悄然握起。


    “齊林,我想拿冠軍。”冷清忽然轉移了話題。


    齊林沒有說話。


    冷清繼續道:“我想要《陰陽劫》。”


    齊林瞳孔猛然收縮。


    但很快就恢複了正常。


    “我幫你。”齊林鄭重的做出了承諾。


    “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


    “我很看不起你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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