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暢音閣聽戲後,梅凝便生了病,日常的禮儀規矩也被嬤嬤免了,隻叫安心養病。這日病情已見好,但德馨恐身體再受勞累,還是執意留了梅凝在屋裏養病。閑來無事,梅凝便走到了窗前,望著遠處發呆。

    “都生病了怎麽還這麽不小心”,梅凝轉身,看到阿三…不…是皇上站在身後,忙俯身行禮“奴婢叩見皇上”。康熙看著眼前,眉頭一擰,拍了桌子道“原來你也是怕朕的,對嗎?那之前又算是什麽”。

    梅凝沒有想到他會這樣問,心頭一驚,但又想到之前二人的過往,迴道:“現在的阿三是玄燁,是愛新覺羅家的子孫,是這天下的皇上”,說完便不再出聲。

    康熙望向梅凝,原本纖弱的身體病後更加清瘦,眼裏竟含著淚光,再想自己剛才的語氣,遂走上前將梅凝抱進了懷裏。見她有所掙紮,便又緊了緊扣住她的手,低聲在耳邊說道:“朕縱是這天下的皇上,但更願是你一個人的玄燁”,梅凝抬頭望向康熙,眼淚滑下臉龐,“玄燁…”,康熙用手為她拭淚,溫柔地說“梅兒,朕一直在等你,從今天起,朕會好好的保護你,不讓你受一點傷害,你是朕唯一的梅兒…”。

    自上次之後,康熙來找梅凝的次數多了起來,梅凝恐落人話柄,所以不讓他來自己屋裏,二人多數都是在絳雪軒內見麵。在康熙看來,每次與梅凝的相見都是自己最愜意的時候,也隻有在她麵前,不用顧及自己是皇上,而隻是個普通的男人。

    翌日,康熙命身前伺候的梁九功帶梅凝到永和宮來見他。他記得梅兒曾說,如自己有一片梅林,春天在那裏祭餞花神,撫琴作詩,夏日傍晚坐在樹下飲酒納涼,秋天在林中臨帖看書,冬日在那裏欣賞著紅梅吐豔,這樣的日子,即使過一輩子也不會厭煩。所以特意命人從南方運過來樹種,讓奴才們在樹下擺上暖爐,每日嚴加看管,終於等到今日眾花吐豔的日子。

    梅凝見是康熙身前的公公來喚自己,變換了衣服跟著出了儲秀宮,路上一直尋思著會是什麽事,但看梁九功步履極快,也就沒好開口。“格格,就是這了,萬歲爺有旨讓格格一人進去,奴才就不便隨行了”說完便向後退了退。梅凝抬頭看向殿口寫著永和宮,又看梁九功隻是停在原地不敢上前。“格格,您沿著甬路右手方向一直走,萬歲也就在那等著您呢”,待他說完,梅凝便自己走了進去。

    看到寫著“幽徑”二字的牌匾,梅凝猶豫了一下仍舊向裏走去,但見眼前霍然是一片開闊的梅林,虯枝鐵幹,昂揚向上,枝繁花茂,嫩蕊輕搖,空氣中浮動的暗香陣陣襲來,香氣盈懷,沁心入脾。梅凝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一時竟忘了要做什麽。

    康熙見她佇立不前,便從身後擁住她笑道:“我的梅兒怎麽了,怎麽不會說話了”,梅凝不敢置信地望著康熙道:“這些…你是怎麽做到的?這裏怎會有如此的梅林,況且現在還未到隆冬,梅花又是怎麽開放的?”

    康熙望著滿目的紅梅,嘴角掛著笑意道:“你說過,如有片梅林,即使呆上一輩子也不覺厭煩,所以我便把它弄到了這裏,我要和你在這裏生生世世不分離…”

    梅凝紅著眼,低聲道:“你竟還記得這些話…”,“自然記得,你的一言一行,都如刻在了我的腦子裏,又怎能忘得了”。

    說罷,康熙從懷裏掏出了一支玉簪遞與梅凝道:“這是朕特意命人打造,世上獨一無二的發簪,你看可合心意?”

    梅凝接過發簪仔細端詳,是一支紫玉梅花簪,做工甚是精致,於是點頭道:“喜歡,隻是…玄燁,你對我的情義,我又該如何迴報呢…”

    康熙將玉簪插到梅凝的發中,捧起她的臉,柔聲道:“朕隻要梅兒每天都帶著這個發簪,伴朕左右,此生此世,不離不棄,永遠是朕一個人的梅兒…”

    聽康熙如此說,梅凝不覺心頭發酸,如若他不是皇上,她也不是秀女,隻是兩個普通人,那麽生生世世的約定也許更易實現,隻是身處皇宮,誰又能知曉以後會有怎樣的變化…想到這些,淚水止不住啪嗒啪嗒地落了下來,打濕了康熙月青色的馬褂。

    “梅兒,你這是怎麽了?”康熙猛見她一臉的淚痕,嚇了一跳,忙緊張問道。梅凝搖搖頭道:“沒什麽,隻是太開心了…”。康熙見她如此,緊張的心情也緩和了。

    “一花一草一淨土,一笑一人一世界,玄燁,你就是我的世界,我的全部…此生此世,不離君側…”梅凝低聲歎道,康熙聽了,將她又摟緊在懷中。

    二人出了梅林,並未直接迴宮,而是來到了山頂的禦景亭。康熙拉著梅凝走進亭內,指著腳下遼闊的土地,對她道:“梅兒,你相信朕嗎?朕以後定會是個好皇上,朕要穩固老祖宗留下的基業,替百姓創下一個盛世…”,望著眼前指點江山的康熙,梅凝堅信地點了點頭,她知道,她的玄燁一定會是一個被世人稱讚的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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