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爸媽!他們就我一個兒子,是我連累了他們!我不為他們報仇那還是人嗎?” 霍亮用嘶啞的嗓子叫喊著,眼睛裏沒有淚水,而是充滿了憤怒。坐在床邊的司徒不再說話,而林遙也難以再找到什麽拒絕他的理由。但是,他覺得,為了霍亮著想,還是不能讓他加入。 林遙沉沉歎了口氣:“說到連累,是我們連累了你。” 霍亮突然瞪起了眼睛:“我的確怨過你們,如果不是那封該死的信,我爸媽現在還能好好的活著。但是,我不是笨蛋,我知道誰該為他們的死負責。” 這孩子像極了當初要為阿峰報仇的自己,衣少安難以在保持沉默:“你要想清楚,一旦踏入我們這邊的世界,就等於和平靜的普通生活告別了。你還有一個心愛的人,不為他想想嗎?” 霍亮強忍下眼中的淚,堅定地說:“做一個好男人之前,我要做個值得爸媽驕傲的兒子。如果東平不能理解我,那就分手好了。” 這孩子的決心不是半吊子的,他做好了丟棄一切的準備並勇敢地朝前看了。林遙不知道該怎麽讓他加入,確切地說他不知道該從何做起。 病房裏陷入了壓抑的沉默中,最後是司徒打破了這種氣氛。 “你們出去一會,我單獨跟霍亮談談。” 第98章 在司徒與霍亮談話的時候,韓蕭把昨晚醫院的監視錄像帶和醫護人員名單送了過來。 林遙道了謝,韓蕭便很幹脆地離開了。 “現在研究這些已經沒用了,最好能先看看監視錄像。”左坤拿過醫護人員的名單塞進了林遙的口袋裏,他的目光一直鎖定那盤錄像帶。 “估計也不會有什麽收獲。爆炸現場的調查結果可能還要再等幾天。左坤,你跟我去醫院的保衛室看錄像帶,少安,麻煩你在這等著司徒吧。” 衣少安正要起身,卻被左坤按住:“不,我在這等司徒,安兒,你跟林遙去吧。” 左坤似乎有他自己的打算,衣少安沒有多問,跟著林遙離開了病房門前。 在保衛室裏,監視錄像從當晚九點多開始看,一直看到霍亮被送進病房,屏幕上顯示的時間是淩晨01:30,接著韓蕭從病房走出來,等在外麵。林遙計算著,這個時間正是霍亮在跟司徒通話。隨後,韓蕭再次進入病房,不到兩分鍾就出來了,跟坐在對麵的女警說了什麽,匆匆離去。 林遙正準備往下看,畫麵突然沒有了!旁邊負責操作機器的保安先是一愣,有些急躁地說:“可能是卡帶了,等一下啊。” 林遙麵無表情地看著保安取出錄影帶,打開老舊機器的機蓋,仔細檢查著。他靠在衣少安的耳邊低語了幾句,衣少安貌似好奇地走過去,看著:“你們這裏還在用這種錄影帶,怎麽不用數碼監視器呢?” “嗬嗬,院方不買,我們有啥辦法。將就著用唄。” 衣少安迴頭看了看林遙,對方朝他點點頭,他又問道:“你在這裏工作多久了?” “十多年了。哎呀,總算好了,這迴應該可以看了。”說著,保安把機蓋和上,重新將錄影帶塞了進去,但是,畫麵還是到了韓蕭離開就沒有了。 保安急得滿頭大汗,林遙仍舊是麵無表情,衣少安似乎有點著急了:“怎麽迴事?” “我也不知道啊,這東西太老舊了,以前也經常出現這種情況。” “是嗎?很多次嗎?” “是啊是啊,經常的,我們都習慣了。” 衣少安笑笑:“難為你了,我們要把帶子拿走,迴頭會跟你們上司說的。” 保安打開了房門,點頭哈腰得致歉,看上去有點害怕的樣子。衣少安率先走出去,林遙落後一步。 “兩位警官真是很對不住啊,您二位慢走。” 林遙一腳門裏一腳門外,插在褲子口袋裏的手慢慢抽出來,身邊的保安正要繼續恭送,忽見林遙的手舉在麵前,手中還握著一把槍。 臉色陰沉的林遙把手槍頂在保安的頭上,嚇得他體如篩糠:“幹啥,你,你幹啥?” 保安的反應讓林遙有些疑惑,他收起了手槍。抓住保安的手扭到身後,將這個人推擠在房門上。觀察著保安慘白的臉色,他說:“在我麵前說謊就是這樣的下場!” “說,說謊?我,我沒有啊。” “你說剛才的故障是卡帶,用過那種老式錄影帶的人都知道,卡帶的時候要先打開機殼,在把裏麵的帶子從齒輪裏一點一點取出來。但是你先按下了退帶鍵,然後才打開機殼門,好像你早就知道裏麵根本沒有卡帶一樣。” “不,不是的,我,我對這機器不,不了解。” “真有趣。剛才你還對我同事說,你在這裏工作了十多年,這種卡帶的情況經常出現。” 保安臉色慘白,腿腳一軟就跪在林遙的麵前。一旁的衣少安笑眯眯地看著林遙,問:“既然你早就發現了,為什麽還讓我去問他?” 林遙扭過頭對著衣少安一笑:“我的親和力不如你。” 與此同時,司徒已經走出了病房。在走廊裏跟著左坤一起抽煙說話。 “霍亮,還堅持嗎?” “嗯。” 左坤哼笑了一聲:“你壓根沒想勸他吧?” “這種事怎麽勸?那是他的父母,霍亮現在還能想著隻是抓到敵人而不是親手殺了敵人,這一點他已經足夠冷靜了。” “把他交給我吧,等葬禮辦完,我帶他迴法國。在那邊,沒人能動他。” 司徒把煙蒂扔進了垃圾桶,搖頭:“不行,我得讓他留下。左坤,從霍亮剛才說的經過來做個換位思考。如果你是那個醫生,你有機會殺了霍亮嗎?” “當然。雖然當時對麵病房有一個護士,那個女警也隨時有可能迴來,但如果是我的話,隻要十秒鍾就足夠殺了他。” “對。一把配有消音器的手槍從扣動扳機到目標死亡,用不了十秒鍾。然後,可以從窗戶跳出去,脫掉醫生服,利用事先準備好的交通工具離開,整個過程不會超過三分鍾。那麽,那個醫生為什麽沒殺霍亮?還有,如果我們初步的推測是正確的,霍亮家的炸彈很可能是在假傳道士送去的禮物裏麵,一個職業殺手,會沒有看到目標就輕易下手嗎?綜合這兩點來看,對方似乎並沒有急著要殺害霍亮。” 左坤的眼睛一亮,正要開口說話,便看到衣少安一副非常開心的樣子走了過來,他扔掉雪茄,迎過去:“什麽事這麽高興?” “很久沒這麽興奮了,我真是喜歡林遙。” “安兒,你想我跟林遙之間反目成仇嗎?” 衣少安笑著挽住了左坤的手臂:“你多久沒因為我吃醋了?偶爾看看也不錯。” 司徒一腦門的黑線,在衣少安背上拍了一巴掌:“你的惡趣味給我收斂一點,出什麽事了?” “去保安室看看就知道了。” 保安室內,林遙端坐於桌子上傲氣十足!一個保安像是見了鬼似地蹲在牆角,瑟瑟發抖。司徒看自家親親那副帝王架勢忍不住笑道:“小遙,你把家法用這了?” 左坤麵露同情,心說:司徒,你過的是什麽日子啊? 林遙把整個過程說了一遍,最後補充:“我以為他是協會的人,試探過幾次以後發現這小子八成連少安都打不過。你去問問吧,我擔心自己會嚴刑逼供。” 司徒知道林遙心裏窩了一把火,這時候,還是順著他比較好。於是,司徒點點頭,走到保安身前一腳踹在人家肚子上:“哥們,你是想嚐嚐滿清十大酷刑再招呢,還是主動交代呢?” “我坦白,我坦白,我什麽都說。” 司徒迴頭對著林遙笑笑,後者把錄音筆拿出來放在一旁,等著聽保安的供詞。 “前天,前天有個男的突然來找我,說,說今天會有人來看昨天晚上的監視錄像帶。他給了我一大筆錢讓我,讓我洗掉後麵一半的影像。” “說說那個男人的特征,身高、容貌、胖瘦、年齡,說話有沒有口音?” “比我高點,能有一米七八左右吧,臉長的一般般,沒啥特點。單眼皮,鼻子有點塌,其他的我沒記住。現在是冬天,他穿的多,胖瘦我也看不出來。年齡大概是在三十左右,說話沒什麽口音。” “他給你多少錢?” “十萬,給的是現金。我,我都放在家裏床下邊了,我,我都交出來。” “他告訴你名字了嗎?” “沒,沒有。” 這時,左坤走了過來。他拿起了油筆和紙張,拉著椅子坐在保安的麵前:“那男人什麽臉型?” “臉型?好像是,圓臉盤。” “你說那男人是單眼皮,眼角是下垂還是上揚的?” “眼角?我想想,不上不下。” “額頭呢,寬不寬?” “比你的寬。” “眉毛呢?” “眉毛有點下垂。” 看著左坤的筆一點一點勾勒出一張臉出來,司徒好奇地問:“你還有這個手藝?” “家族傳統,都要學繪畫和鋼琴,黑手黨的自我催眠。” 司徒跟著左坤笑出來,覺得他這個boss做的也真是不容易。 盡管左坤的繪畫能力很強,但由於保安蠢笨的描述方式和模糊的記憶,最終出來的畫像頗有喜感。 司徒看著左坤手裏的畫像,忍不住吐糟:“這人長的比小遙的字還難看。” “司徒,你最近是不是皮癢了?” 司徒滿不在乎地迴了句:“別放在心上,你還是有很多優點的。” 左坤立刻後退數步,免得濺自己一身血。他看著林遙對準司徒的後腰狠狠踹過去一腳,再次為可憐的朋友感到難過:“司徒,你能活到現在,真是奇跡。” “左坤,你,不要誤會,小遙是很溫柔的。特別是在床,咦?人呢,小遙呢?” 左坤相當無奈地指著外麵:“出去打電話了。” 變相的討好沒得逞,司徒捂著腰站起來,一肚子怨氣都發泄在保安身上,一腳踹過去:“還敢坐下,把臉轉過去給我撅著!” 林遙通知了韓蕭,讓他過來抓人取贓。隨後,他們三人拿著畫像迴到了霍亮的病房,讓他辨認一下。 霍亮皺著眉頭看了又看:“這誰啊?” “跟昨晚的醫生像不像?” “不大像,頂多三四分。” 左坤又拿出紙筆:“你說哪裏不像,我再畫一張。” “眼睛沒有這小,再稍微大點。下巴稍微尖點……我隻能記得這些。” 四個人相互看了看,都有些失望。不過,林遙還是說:“發張傳真迴去,讓組長去醫院核實一下。希望這個人就是與童夫人一起消失的醫生。” 司徒跑出去發傳真,剩下的人留在病房裏。林遙不知道司徒對霍亮說了什麽,不過,看霍亮的表情似乎比剛才穩定了很多。 “霍亮,司徒跟你談過了,你現在怎麽想?” “司徒說,暫時讓我跟你們迴去。以後的事,要等人員都到齊了再商量。” 林遙琢磨了一下,覺得這樣也好。於是,問道:“你有自己的律師嗎?” “沒有。” “迴頭我會找律師來幫你辦理這邊的事情。迴去以後,你暫時住我家,學校那邊也要通知一聲,你再想想還有什麽事情需要辦,我們最好一切從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