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誌尹想了想,“沒登基之前是咱們家,坐穩了是傅家。”補道:“傅家人丁單薄、根基淺,隻能輔佐皇帝不能較勁。”


    “算你還不傻。”孫誌介繼續道:“我跟你說句大實話吧。”眼睛微眯,“皇上羽翼未豐之時,咱們家想出一把力扶人容易,等大位落定,想要換一個……,可就沒那個本事咯。”


    “倒也是。”


    “現如今剩下的幾位王爺,去了齊州的那位就不用說了。”孫誌介抿了口茶,徐徐說道:“懷王生母是晏婕妤,謝家的五奶奶是她侄女,姑母想都不會想,剩下兩位小王爺,母族平平、年紀又小,連個媳婦都還沒娶上呢。”


    “沒錯。”孫誌尹點頭,“皇上正當年富力強之際,穩重、有君王風範,還有兩位嫡出的小皇子,還有傅家和謝家支持。”


    “一隻老狐狸,一隻小狐狸。”


    “也就是說。”孫誌尹沒留意哥哥的評語,陷入深思,“這天下的是皇上的,姑母總有早走的一天,即便還在……,皇上的耐心隻怕也是有限。”一拍大腿,“那咱們可真的不能和老三攪和!”


    “繃得越高,摔得越狠!”孫誌介似乎有著怨氣,一聲冷哼,“你瞧著吧,傅家和謝家絕對不會白吃虧的,還有他們家的那些親戚,哪一個好惹的?不但乖乖的受罰,彈劾我們家的摺子被駁迴,居然也風平浪靜不動作,沒有古怪才怪了。”


    “大伯難道沒看出來?”


    “誰知道?或許是當局者迷。”孫誌介放下茶碗,悠然一笑,“不過即便看出來,這會兒隻怕也是晚了。”


    “那咱們該怎麽辦?”孫誌尹有些著急,“四哥,爹都已經糊塗不能認人了,你可要拿個注意啊。”


    孫誌介長嘆道:“容我仔細想想。”


    ******


    轉眼到了三月裏,天氣漸漸的暖和起來。


    這日謝夫人心情還不錯,領了兒媳們在自家後花園裏賞花,擺了一長桌子的果子美酒,周圍有穿紅著綠的丫頭們服侍著,鶯聲燕語好不熱鬧。


    晏氏已經六個月的身孕,肚子高高隆起,春衫輕薄,勾勒出圓滾滾的曲線,雖然不夠美態,卻是最受婦人們所羨慕的。


    前些日子,謝長珩幫小兄弟謀到了一個職位,九品的國子監錄事。


    孫太後知道以後隻是一笑,“微末小官不入流。”


    這些日子,謝長瑜每天起早摸黑跟著哥哥出門,漸漸的也習慣了。


    蘇宜君這才發覺了主母的厲害,每個月裏,自己隻有九個晚上能見到丈夫,再加上還有雲錦和赤芍攪和,越發覺得不是個滋味兒。


    後來也想明白了些,麵子上該做的還是要做,不然賢惠都讓主母做了,隻會讓自己和丈夫越發疏遠。


    因此這段時間,早上請安什麽的都很準時。


    今兒女眷們都出來了,謝夫人領著初盈幾個兒媳一桌,蘇宜君隻能跟秋綾、赤芍等人一處,心中雖然委屈,到底不敢當著眾人流露出來。


    隻是她的出身不一樣,秋綾等人哪裏搭得上話?


    幾個丫頭出身的姨娘通房們,秋綾、赤芍、雲錦,還有二房的李姨娘、佩蘭,湊在一起有說有笑的,讓蘇宜君一個人落了單。


    “夫人。”遠處一個丫頭快步走近,笑道:“大姑奶奶來了。”


    “嫻姐兒。”謝夫人遠遠看過去,可不正是一身春衫的女兒謝嫻,高興招手,“你今兒來得可是趕巧,我們正在這兒取樂呢。”


    謝嫻挽了華美的牡丹團髻,眉目如畫、婉轉嫵媚,----雖然和孿生哥哥長了幾乎一樣的臉,但是氣韻完全不同。


    迎麵輕步慢移走過來,笑吟吟,“那讓我沾個光。”


    “嫻姐姐。”初盈與她自幼就認識,用了兒時的稱唿,笑著招唿,“快請坐。”


    盛二奶奶最近心情不好,勉強喊了一聲。


    晏氏則是不熟,加上又有身孕起得慢,比兩位嫂嫂落了後,賠笑道:“大姑姐,今兒怎麽想著過來……”


    “別動。”謝嫻扶著她坐下,“你是雙身子的人了。”側目看了蘇宜君一眼,“表妹”二字難以出口,叫“姨娘”又有些譏諷,索性避開目光。


    “潤潤嗓子。”初盈親手給她倒了茶,心下奇怪,----這又不當節、不過生的,大姑子怎麽會想著迴娘家了?


    ----她在蘇家也是嫡長媳,不像是有空的人。


    不過謝家的人最是耐得住性子,不知道謝嫻有沒有事,反正麵上看不出來,還是雲淡風輕的陪著賞花,順道說說蘇家的一些近況。


    作者有話要說:那個昨天不是跟大家訴苦的,隻是擔心今天沒空碼字,預備請假幾天~~~


    不過還好,狀態湊合寫了一章~~


    ps:**最近抽得天怒人怨,十分感謝還在看文的萌妹子們,要不是你們支持,真想撂挑子不幹了~~囧~~


    112、覆雨(中)


    春光燦爛如錦,透過海棠色的窗紗映出一室明媚。


    屋子裏靜悄悄的,謝嫻、初盈還有謝夫人圍坐一處,幾個人都是一陣沉默,似乎不知道該說點什麽。


    半晌,初盈方才開口,“田家怎麽會想著提親?那孫二夫人田氏,不會不知道這件事吧?或者說,是孫家二房的意思?”


    謝嫻拂了拂鬢角碎發,嘆道:“我也是這麽猜想的。”


    謝夫人問道:“誰過來開的口?”


    “他們托高夫人過來說項。”謝嫻轉目看向母親,“看得出來,高夫人那邊亦是勉強為之,卻不過情麵罷了。”


    高夫人?初盈微怔,----高家和傅家關係算是近的,前世自己成親,請的全福夫人就是高夫人,隻是不知怎麽和田家有了交情。


    謝夫人目光微沉,想了想,“眼下外麵亂糟糟的,孫家那邊又……,不知道他家長房和二房有何矛盾,想出這種事來。”


    “我倒是打聽了一耳朵。”謝嫻徐徐說道:“當年忠毅伯還是一介京官,前頭嫡妻進門沒多久就沒了,後來又趕上母親的孝期,便停了幾年沒有妻室。這段時間一直是二房的田氏當家,不知怎地,和小姑子孫太後有些不卯,姑嫂間積了一些私怨。”


    “還有這種事?”謝夫人詫異道。


    “內宅的瑣碎小事,平日裏外人雖會去打聽?”謝嫻接著往下說,“後來孫太後入了宮,做了嬪妃,又做了繼後、太後,對長房一直很是提攜,對二房卻很冷淡。而長房的孫誌高乃繼室所出,二房的嫡子都看不上他,加上孫二老爺糊塗了,幾個子弟間的矛盾越發厲害。”


    謝夫人感慨道:“家家都一本難念的經。”


    “總之就是一堆破事兒,長房和二房有些不和,偏生二老爺是個不理事的,太後又偏向著長房,所以二房憋了不少怨氣。”


    “那又如何?”謝夫人冷哼道:“他們家不卯,就想隨隨便便和我們家拉關係?別有用心還敢娶姝姐兒?”


    “娘。”初盈一直聽著,這會兒插嘴道:“眼下時局不安,我看聯姻這種事不光關係到內宅,要不……,我晚上跟長珩說說?看他有沒有什麽意見。”


    謝嫻看了嫂嫂一眼,----聰慧、冷靜,已經不是當年的小姑娘了。


    “沒錯。”謝夫人頷首道:“不管如何,總得把事情辦得穩穩妥妥的。”


    初盈迴了房,心裏卻是七上八下打起了鼓。


    先不說孫家二房的用心,單是跟孫家聯姻,還是跟孫太後不卯的二房有瓜葛,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不過孫家二房既然敢提出來,總會有打動謝家的好處,總得拿出誠意來,就是不知道是什麽。


    又或許,這是一個陷阱?


    晚上謝長珩迴來,聽說了,沉吟片刻,“這事兒你別管了,我會處理的。”又道:“跟娘那邊也說一聲,先不要做任何迴復。”


    初盈不放心,“長珩,你可別輕信了別人的瞎話。”


    謝長珩聞言一笑,摟了她,“得娘子金玉良言交待,必然不會。”


    “呸。”初盈啐道:“我知道你覺得可笑,白說一句罷了。”


    “不可笑,真的。”謝長珩低頭,凝視著懷裏嬌小的妻子,“從前我總想著,什麽事自己都可以做好,自己一個人就夠了。”微微一笑,“現在覺得,身邊有個人叮嚀著也很不錯。”


    “不嫌我囉嗦?”


    “嗯……”謝長珩微微沉吟,漂亮的鳳目裏含著笑意,“還能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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