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傅母正在逗著初珍說笑玩兒。


    何九兒做了姨娘不好親近,初珍總歸是親孫女,加上小人兒玉雪可愛,越看越覺得可心招人疼。


    “大老爺?”彩雲微微吃驚,怎麽不等通報就進來了?大少爺的臉色也不好,還有後頭的兩個人是怎麽迴事?!心下直打鼓,看起來好像是出了什麽事。


    “老大,你這是做什麽?”傅母見狀皺起眉頭,兒子、孫子不打招唿進來也罷了,怎麽還帶了兩個男人進來,----其中一個似乎有點眼熟,“何平貴?!你怎麽來了?”


    “娘。”傅文淵先見了禮,然後道:“有點事,等何姨娘來了再說。”


    初珍聽見叫自己的姨娘過來,不懂發生了什麽,她年紀雖小,但也看得出父親是不高興了,四下瞧了瞧,下意識的往祖母懷裏縮了縮。


    何九兒一進門,便看在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何平貴,以及盛怒的丈夫,一頭霧水的婆婆兼姑母,還有臉色怯怯的女兒。


    ----心裏頓時“咯噔”一下,腦子也跟著空白了。


    宋氏看了她一眼,心下冷笑。


    傅母情知是發生了要事,便讓奶娘抱了初珍到裏屋,然後問道:“老大,到底出什麽事了?”心裏有些莫名的不安,隻要是侄女的臉色很不好看。


    “人都到齊了。”傅文淵轉頭,冷冷看向何平貴,“說吧。”


    何平貴哪裏還說得出半個字?隻是低了頭,繼續渾身發抖。


    “那就讓我來說吧。”傅文淵沒工夫默默唧唧,----將何九兒寫信送給何平貴,何平貴又是如何找到假黃三,如何商量安排,如何騙了兒子傅兆臣出去,如何利用煙花女子陷害兒子,全都一併都說了出來。


    傅母聞言大驚,朝何九兒急問:“這些……,都是真的?!”


    何九兒倒是想否認,但是人證就在眼前,如何賴得掉?手上一方玫紅色的手帕,被她絞得不成個樣子。


    “不!”旁邊的何媽媽站了出來,跪下道:“這些不與姨娘相幹,都是我……,是我讓平貴做的……”對小姐忠心還是其次,主要是這事一出,自己和丈夫都是逃不掉的,若是能保下小姐,將來也好照看一下自己的兒子。


    “你閉嘴!”傅文淵厲聲斥道:“你一個奴才秧子,沒人指使就膽大包天了?你做的這些事情,何姨娘就都不知道?她若不知道,你又能得到什麽好處?!撒謊也不扯得像樣兒一點!”


    何媽媽頓時臉色灰敗,軟在地上說不出話來。


    “你真是豬油蒙了心了!”傅母氣得發抖,一則何九兒丟了自己的臉麵,二則沒料到她敢打嫡孫的主意,狠狠的盯著她不轉眼。


    ----與前世不同,那時候何九兒把算計傅兆臣離京,得到了傅母的支持,是因為當時她膝下有了兒子,且繼室子也算是嫡出。


    而這一世,連個兒子的影兒都還沒有見著。


    傅母自然不能容忍傅兆臣被陷害,更何況不隻是離京這麽簡單,而是差一點就毀了自己的孫子,且是唯一的嫡長孫。


    傅母尚且如此,就更不用說傅文淵的怒火了。


    兒子是自己血脈的延續,是傅家家族興旺的希望,----甚至可以說,比起妻子都還要重要幾分,更別說一個上不得台麵的姨娘,兩者有雲泥之別。


    再者說了,如今長房隻有這麽一個男丁。


    宋氏在一旁垂淚不已,做戲自然要做足全套的,哽咽道:“何姨娘,這些年來我待你並不薄,你如何生出這種歹毒的心思?自己摸著良心問問,我可曾彈過你和珍姐兒一指甲?還是吃的短了你了?用的短的你了?”


    傅兆臣皺眉勸道:“娘,莫要為這種人去動氣。”


    “我的兒。”宋氏用手帕捂著嘴,三分傷心、七分做戲,哽咽難言落淚道:“還好你沒有出事,若不然……,我們娘幾個,還有長房的一大家子,往後都靠誰去啊?”


    “別哭了。”傅文淵安撫了妻子一句,說道:“你放心,我不會把這種禍害留在家裏的,免得再惹出什麽亂子來。”


    “不!老爺……”何九兒當即著了慌,跪在丈夫麵前,“妾身錯了……,妾身知道錯了。”想要辯解幾句,又不知道從哪裏開始,最後哭道:“我也是被害的啊……”


    “你被害的?”傅文淵厭惡的看了一眼,質問道:“誰害你了?誰逼著你去算計臣哥兒了?”


    “老爺……”何九兒驚慌失措,流淚訴道:“當初要不是馬車出了事,被那無賴四處亂嚷嚷,我又怎麽會……,怎麽會做了姨娘……”


    “所以呢?”傅文淵從兒子手裏拿過那封信,一把摔在她的臉上,“所以你就編些混帳話出來,然後汙衊自己的主母?”冷哼一聲,“當年你是來我傅家做客的,你倒是說說,你表嫂跟你有什麽深仇大恨,非要毀了你的名節?!”


    “……”何九兒瞪大了眼睛,這才發現自己掉進了一個死胡同,----要怎麽解釋自己對宋氏的懷疑?難道告訴丈夫,是因為自己等著宋氏死了做繼室,所以她才恨自己,才會對自己設下圈套?!


    陷害傅兆臣的罪名已經推不掉了,難道還要再加上一重罪?即便說了,甚至丈夫也相信了,又有什麽用呢?是自己先想了不該想的,錯在前頭,……況且自己根本沒有證據,能夠說明是宋氏做了手腳。


    這邊傅母的臉色亦很不好,心下亂跳,生怕侄女把自己扯進來,當即喝道:“你居然做出這等惡毒的事,我素日真是白疼了你!”朝彩雲斥道:“還愣著做什麽?趕緊把何姨娘帶下去!”


    “等等。”何九兒緩緩站了起來,----心下明白,絕對不能說出對宋氏的懷疑,否則自己多加一層罪不說,姑母也脫不了幹係。


    眼看自己生死未卜,萬一再被姑母怨恨上了,往後初珍可怎麽辦?


    “是,是我鬼迷心竅。”何九兒帶著一絲淒婉,緩緩抬起頭看向丈夫,臉上梨花帶雨,甚是楚楚可憐,“我做的錯事我一個人擔,不與別人相幹。”說這話的時候,淡淡的掃了傅母一眼,繼而收迴目光,“隻求老爺,看在素日情分和珍姐兒的麵上……”


    傅文淵豈能容忍陷害嫡子的妾室?聞言沒有絲毫的動搖,冷冷道:“不用擔心,珍姐兒是傅家的女兒,自然有人妥當照看。”


    何九兒沒有想到丈夫這麽薄情,心下冰涼一片,-----還好……,自己還有最後一張王牌!咬了咬牙,一字一頓道:“那就請老爺……,看在我腹中骨肉的份上罷。”


    ----事情峰迴路轉,屋裏眾人的表情都有些複雜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章就解決掉何九兒這個麻煩,真的真的真的,爭取漂亮的幹掉,算是對初盈前世受苦的一個交待~~


    (>﹏<。)……


    (>﹏<。)……


    (>﹏<。)……


    (>﹏<。)……


    20、驚鴻(四)


    初盈沒有料到,事情發展快得令人措手不及。


    母親還沒有來得及採取對策,那邊何九兒就把有孕的消息說了出來,----後來讓大夫給她診了脈,說是有了一個多月的喜。


    估摸她原是要等胎像穩固了,過了三個月才會公布消息,沒想到提前派上用場,居然成了暫時保住她的救命稻糙!


    心下悔得腸子都要青了,自己怎麽沒有早點想起這個茬來?


    前幾年看著母親的病好了,加上何九兒又做了姨娘,再也沒法子做自己的繼母,就以為萬事大吉,卻還忘了後頭有一個慶哥兒。


    “沒想到,她居然真的有了。”宋氏輕輕嘆氣,搖了搖頭,“不是我容不得人,隻是這樣一個禍害,委實留不得。”


    何九兒當初一定是猜到了什麽,對自己有所懷疑,但是苦於沒有證據,所以才設了這麽一個局。看她那樣子,並不悔改自己的錯,反倒怨恨上了自己,----隻要讓她生下了兒子,有了喘息的機會,後麵的日子肯定不會太平。


    宋媽媽也道:“這還真是一個麻煩吶。”


    眼下為著萬氏即將過門,傅文淵擔心何九兒再鬧出亂子,攪了兒子的婚事,所以盡管何九兒有孕,也沒讓人繼續留在傅家,而是打發到了莊子上去。


    可惜的是,這份清淨隻是暫時的罷了。


    “太太……”繡屏掀了簾子進來,問道:“太太這會兒可有空?單兒有事要迴。”走近了幾步,低聲道:“說是芳菲讓她捎了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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