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這目光實在是太陌生,太古怪,竟有種讓人心裏發寒的力量,顧生槿不由自主地、小小地後退了一步,問:“你這麽看著我做什麽?”趙摶之無聲地收迴了自己的視線,看向了地麵。


    &nb雖然他不信撞邪,但沈愉和許昭然有個很明顯的共同點,即他們兩個似乎都有了一個和原來的他們不一樣的人格。從資料看,結合趙潺清的說辭,沈愉這個人的性格明顯得就像兩個極端。


    &nb許昭然呢,她平時看起來似乎隻有一個人,然而就在前幾天,趙摶之已經確認許昭然和昭渠不是同一個人了。稍微多看點昭渠的話本,就能看出昭渠和許昭然應該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格,他們對事物的觀點都是不一樣的。當然,許昭然可以推說這是她的靈魂性格。但事實真的是這樣麽?


    &nb細節上看,沈愉和許昭然這兩個人情況也不太一樣。沈愉看起來像是後來的性格完全壓製,或者說是完全消滅了前麵那個,而且後來這個人格還有點……性格上的古怪。這種古怪不注意去分辨很難注意到,但是一旦注意到,就會發現越看越古怪,他性格上矛盾的地方太多了。一會兒是這樣,一會兒是那樣,有時候好像很理性成熟,有時候又好像是個長太快的孩子,有時候像個男人,有時候還像個女人……越注意越讓人看不懂。


    &nb許昭然就完全沒有這個問題,趙摶之和她接觸下來,她性格上就完全沒有這種古怪的割裂感,從頭到尾都是那一個人,隻在昭渠這件事上顯得很古怪。


    &nb如果把這兩個人分開看,可能沒人會覺得異常,就連趙摶之自己都說不好他會不會發現不對勁,他說不定也可能就像趙潺清那樣,就算說一句撞邪,也不會真的覺得對方是撞了邪。但放在一起看,趙摶之就嗅到了詭異的味道。


    &nb如果真的是類似於撞邪的情況呢?


    &nb沈愉的情況就像是撞上的邪取代了原來的沈愉,許昭然的情況就像是她和撞上的邪有了交流,甚至可能達成了某種協議,幫他出話本,這樣一來,那個找不到的昭渠就能說得通了。……用著同一個身體,當然找不到另一個。


    &nb不能怪趙摶之多想,情報的事做久了,就有了把不尋常的細微事件聯係到一起的本事。


    &nb他們兩個是這種情況,那麽顧生槿呢?他把小時候的事忘得幹幹淨淨,如果不是那塊玉佩,和有些相似的長相,趙摶之也很難說自己就真的能認出他。


    &nb那麽他就要問自己一個也許很可怕的問題了:趙簡之是不是也撞過邪,這個顧生槿,到底還是不是趙簡之?


    &nb如果根本不是,自己不就是一直在對著另一個陌生人使勁……這是種什麽樣的體會?那感覺可以說就像是走大路踩到了牛糞一樣。


    &nb趙摶之再度抬起頭,看向顧生槿,目光裏是更加不掩飾的審視和探究。


    &nb顧生槿不是沒感覺的,他恰恰是感覺到了,心裏才更加毛毛的。趙摶之這是怎麽了?


    &nb就在他們倆快僵持起來的時候,世界崩潰預警突然毫無預兆地響了起來,警報聲音十分急促,連倒計時都沒有!


    &nb沒有倒計時!界麵還一閃一閃地發紅暈圈!這不就是告訴他馬上就要崩了嘛?顧生槿第一反應就是沈愉是不是出了什麽意外,他也顧不上那麽多了,立刻拔腿就往外跑。


    &nb趙摶之見他突然朝冰窖門口跑去,也跟了上去。


    &nb冰窖外頭的夜風有點大,但再大,它也不如冰窖裏冷,吹到身上竟然有點熱乎……顧生槿左右看看,沒找到打鬥的聲音也沒見著可疑的沈愉,竟然就看到趙潺清折返迴來的身影。雖然這冰窖的入口處比較隱蔽,趙潺清那邊還看不到,顧生槿還是有點被抓現行的尷尬和僵硬。隻不過他沒僵硬多久,就被跟著出來的趙摶之攔腰一抱,帶著無聲而迅捷地飛出了客棧院牆。


    &nb他倆貼著牆靠著,屏息等著趙潺清摸過來。等了沒多久,就聽到趙潺清在冰窖入口方向來迴走動的聲音,從各種聲音判斷,他開了冰窖的門,可能進去查看了一下,過了一會才出來又關了。然後就是離開的聲音,沒有看到顧生槿,也沒有看到趙摶之。


    &nb顧生槿就鬆了一口氣。


    &nb趙潺清沒有異狀,就說明問題根本不是出在沈愉身上,一個近在咫尺的名字幾乎是立刻就從顧生槿心裏冒了出來:是趙摶之!


    &nb又是趙摶之引起的崩潰!他一個反派占的比重怎麽那麽大!


    &nb顧生槿扭頭看向身旁的趙摶之,趙摶之也感覺到動靜,看了過來。這個本該黑暗的世界,因為月光而顯得明亮了。顧生槿甚至能清晰地看到趙摶之眼裏冰涼的、不帶一絲感情的審視。顧生槿沒有迴避,不單趙摶之在審視他,他也要重新審視趙摶之了。


    &nb顧生槿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走了彎路,哪裏弄錯了,在世界公式裏,趙摶之對自己的好感很可能也是很關鍵的一部分。


    &nb但是……他突然對自己改變態度又是為什麽?沈愉和趙潺清那些話哪裏刺激他了?


    &nb顧生槿疑惑著,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突然後知後覺地發現紅暈圈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不震了。警報聲也消失得幹幹淨淨了。


    &nb顧生槿幾乎是下意識地再去看趙摶之,他的目光又恢複到了從前那狀似涼淡的平靜模樣。好像剛才那幾個瞬間的審視、評估和冰冷都隻是顧生槿的錯覺而已。


    &nb趙摶之已經確信顧生槿還是趙簡之了。


    &nb雖然他和沈愉、許昭然一樣都有古怪,但他的情況明顯又和那兩個撞邪的不同。他是失憶。


    &nb如果是撞了邪,趙簡之成了另一個人,顧生槿的眼神是會變的。但他沒有。趙摶之內心近乎柔軟地看著顧生槿睜大的、疑惑的明亮雙眼。


    &nb他的眼睛能載星光。


    &nb從小到大,一直都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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