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塘縣的人都知道最近李家那一天到晚不折騰點事出來就不開心的斷袖少爺帶迴了一個怎麽看都不像是斷袖的少年郎。據說這個少年郎長得也很一般,除了一雙眼睛特別有神采,從眉毛到嘴巴都平凡得讓人找不出一點特征來。就是那種走在大街上能經常覺得像,但你又從來不認識的那種大眾長相。


    這和李大少爺長年的審美不太符合啊!


    要說到底有多不符合,隨便拉個路人,他都能給你數出個一二三來,什麽十七歲就玩了遠近馳名的戲子,十八歲就睡了來投奔的美貌遠房表弟,十九歲就玩出了多人新花樣等等等,那些能被李大少看上的,每一個可都是迴眸一笑百媚生,能傾國絕不傾城的美男子!他會看上一個長得就平凡的男人也太奇怪了!


    總之,李家少爺的斷袖事跡時不時的就能汙染一下老百姓們的眼睛和耳朵。這許多年耳濡目染下來,錢塘縣的老百姓已經完全不排斥斷袖了,隻求不要像李家少爺那麽出格就行。


    因此當三屍掌青年的死士手下在這縣中打聽最近是否有什麽奇怪外來人口時,基本就完全沒人想到李家少爺新帶迴的那個新歡身上去。即使少少的有人想到了,他們的對話也是這麽展開的:


    路人大娘:“你說縣中新來的奇怪人啊?最近最奇怪的肯定要屬李家大少那個新歡啦!”


    死士精神一振,忙問:“怎麽說?”


    大娘:“他我見過,長得太普通啊!比我家隔壁的小王都長得磕磣,我估計啊,肯定是李家大少又要整什麽幺蛾子了!”


    死士:“李家大少是?”


    大娘:“你外鄉人吧?連李家大少都不知道。他可是我們縣有名的斷袖啊,我跟你說,這娃子從小就長歪了,那是十五歲就對自家小廝下手,十六歲就包了戲子,十七歲就……”


    “等等,”死士打斷了這位嘮叨起來沒完的大娘,“你的意思是李家大少是本縣一個斷袖,他的新歡長得太普通所以怪?”


    “是啊,這品味都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了,能不怪嗎?”


    怪你個頭啊!就不許人吃慣了鮑魚海參想換個口味來點清粥小菜嗎!


    死士很想一劍給他麵前的大娘戳個對穿!聽她唾沫橫飛說半天,竟然完全是在浪費自己寶貴的時間!


    這樣的對話不止一個死士遇到,晚間幾個被臨時從死士安排成情報搜集員的死士一碰頭,除了個別恐同患者想要給那敗壞風氣的李家大少一劍外,其餘人都比較理智,覺得這錢塘縣沒趙摶之和顧生槿的蹤跡,不用再留,就又馬不停蹄地趕往下一個城鎮調查了。


    而被八卦老百姓稱作“長得特-普通那新歡”的顧生槿正捏著鼻子一口氣喝下了一整碗藥。喝了幾天藥,毒還沒清幹淨,他吐的血雖然還是不少,吐血的頻率倒是真的越來越低了,這千年龜板做藥引還是有效的,至少吧能有效遏製住毒性的擴散和蔓延。


    喝完藥,顧生槿把碗往桌上一放,就有仆從上來利落地收拾了藥碗,放下一個裝滿了零嘴的八寶梅花盒,就走了。顧生槿瞅瞅那個梅花盒,每一格裏都放了不同的零食,不但有話梅瓜子這些,就連香蕉糖片之類小姑娘才愛吃的都有。


    ……他看起來像是愛吃這些的嗎?


    顧生槿鬱悶地拿起一疊香蕉糖片丟進嘴裏,嘎嘣嘎嘣咬掉了。吃完他喝了幾口茶,又抓了一手瓜子,一磕一個一磕一個悠哉哉吃了起來。半個時辰後,顧生槿終於成功解決掉了梅花盤裏八成的零食,拍拍手站了起來。他先去房間一角洗了手,然後雙手枕著腦袋晃悠悠地去找趙摶之了。


    如今的“李家大少”趙摶之和他一樣易了容,正在自己的書房中畫畫。他拿著毛筆左看右看才落筆揮毫的樣子,還真有點一個畫家的感覺。


    顧生槿不緊不慢地踱了過去:“在畫什麽?”然後他就閉了嘴。畫裏那個人赫然就是顧生槿……易容後長相特大眾的那個。雖說仔細看來,趙摶之的畫技竟也不算差,筆鋒還算流暢,意境似乎也有點,但顧生槿就是有點不忍直視。


    沒有別的原因,實在是看起來太像黃暴圖了。


    “就不能讓我身上多穿點?”顧生槿忍不住了。你就是為了保持李家大少愛給美人畫畫的人格,交個作業,也不用連他這方麵的喜好一起完美地複製了吧!


    “不是穿了?”趙摶之虛虛一點圖像裏的顧生槿,那真是該朦朧的地方朦朧,該清晰的地方清晰,實打實的行家布局。


    顧生槿一臉憂鬱。是啊穿倒是真穿了,但那穿的都是啥啊,一個大男人,穿半透明白輕紗,衣服還褪一半留一半!有本事直接脫了啊,直接光膀子都比這個樣子好太多!顧生槿覺得自己的三觀又要裂了,攪基的世界真是可怕!不,是趙摶之的腦洞太可怕!


    他根本沒這麽穿過好嘛!


    趙摶之的內心是有多黃暴!快不能直視他了!


    顧生槿的表情變來變去,五顏六色齊上陣,這個上完那個占,他已經考慮起待會就燒了這幅畫,還沒下定決心實施行動,就看到趙摶之將這畫掀了下來,下麵赫然墊著一張除了發型和人物膚色其他都一模一樣的畫。


    顧生槿:“……”


    合著你根本不會畫畫啊!


    顧生槿抹了把臉:“不會畫畫你早說嘛。我還以為是你自己想出來的……”情-色梗……


    “如果哪天你穿成這樣,我就要先看看是誰冒充你了。”趙摶之瞅了他一眼,擱了畫筆,拿起一旁的白濕巾擦手,“臨了十幾張才臨好,其他那些都燒了。”擦完手,趙摶之又拈起那幅臨摹的原畫,也就是一直扮演李家大少那位提前畫好留給他的參考圖,把它丟進了附近的火盆裏。


    趙摶之在顧生槿心裏崩塌掉的形象瞬間又堆了迴來。他看了一眼那個火盆和火盆裏殘留的其他紙屑灰燼,有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額頭。如果不是他中了毒需要緊急解毒,趙摶之也不用借李家大少的身份隱藏在這裏……在紙上犧牲一下色相忍忍也就過去了。


    顧生槿又想起正事:“對了,池嘉木那邊怎麽樣了?”


    “他的莊子已經被包圍了。我讓樂天成看時機救他了,等結果吧。”趙摶之說得太過輕描淡寫,顧生槿是很信任他的,隱隱有所擔憂的心到底是放下了大半。


    他要是知道趙摶之是故意說得輕描淡寫,就為了讓他安心解毒,估計要跳起來了。


    趙摶之心裏並不輕鬆,池嘉木那邊的情況不太樂觀。沈愉等人是料定池嘉木一定在救治顧生槿這件事上起了關鍵作用,不但把他莊子圍了,還想把他抓起來嚴刑拷打。要不是鑄劍山莊莊主戈翼以當地望族族長的身份出麵周旋,池嘉木鐵定是已經在受刑了。


    就戈翼還是趙摶之暗中以顧生槿和自己的名義請他出麵幫忙的,戈翼已經用摘風劍還了欠顧生槿的大人情,這次牽涉到的又是大內的人,他到底給幾分顏麵,出多少力,都在兩可之間。而且要是那個會三屍掌的青年根本不顧忌這些,非要對池嘉木嚴刑逼供,池嘉木很可能還扛不住。他就是一大夫,又不是硬漢。


    趙摶之把火盆踢到一邊去,收了畫不動聲色地對顧生槿說:“來下個棋?”


    下棋?那不考慮!顧生槿心道,這種考驗智商的娛樂活動絕對不和趙摶之一起玩,要玩也隻找梁深齊一起玩→_→他哥倆好地靠在趙摶之肩膀上,發梢一晃一晃擦在趙摶之臉頰旁,“下棋多悶啊,我們還是來做點好玩的事吧。”


    “你說做什麽?”


    “就……彈個琴怎麽樣?”


    “李徽不會彈琴。”


    “那……”


    顧生槿還沒想出來,趙摶之已經接過他的話頭:“不如白日宣淫,李徽最喜歡了。”


    顧生槿:“!!!”


    趙摶之拉過顧生槿把他按在了一邊的牆上,近到幾乎是麵貼麵的距離,看著仿佛是真要親上來了。顧生槿反應過來推了他一把,“少來,要宣你自己宣。”趙摶之也不在意,退開半步,看著顧生槿微微一笑。他卷了卷那張臨摹的畫,“按李徽的習慣,這幅畫要裱起來,放進他的美人收藏室。”


    顧生槿膝蓋一疼。他可以預見,一堆美人圖裏要插-進去一個各方麵都不太對勁的“新美”了。


    正這時,杭州城外,池嘉木的莊子中,那使三屍掌的青年已經站在了池嘉木麵前。池嘉木坐在椅子上,半仰著頭麵無表情地看他。青年轉了轉手腕,俯身對池嘉木笑道:“宋某聽聞池先生是解毒的行家,天下萬毒,無毒不可解。在下欲在池先生身上打一掌三屍掌,見識見識先生解毒的本事,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躺槍炮灰演繹錄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杏蒲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杏蒲並收藏躺槍炮灰演繹錄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