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了?誰拆的?

    路人都答不知,賴雲煙沉默一會,讓車夫往京中駕車。

    罷了,拆就拆了,這又何妨。

    在她心裏,江鎮遠就是那個江鎮遠。

    **

    魏瑾泓近半月都未迴府,聽說楚候爺一案查出來是被冤枉,但背後費了不少事。

    這日,賴震嚴來通縣,問到魏瑾泓半月都未迴府,他笑笑道,“他應該無大礙,隻怕還是得避避風頭。”

    “兄長有事沒告知我?”賴雲煙眼睛往他看去,似笑非笑。

    “這等事,你不必知情,隻要知曉哥哥會為你好就是。”

    “嗯,我信哥哥。”

    兄長對她就是那個在生死麵前毫不猶豫選擇她生他死的人,她不信他,還能信誰。

    賴震嚴聞言在心中輕歎了一口氣,伸手別了別她鬢邊的發,道,“就算等你頭發都白了,兒孫滿堂了,你依舊是我的小妹妹。”

    賴雲煙不禁笑了起來,“哪有那麽老的小妹妹,這可不成。”

    賴震嚴不由微笑,看著她的笑臉,那微微擰著的眉頭也鬆懈了下來。

    兄長走後,賴雲煙就未再去京中了,她大概料到她兄長因舅父之事在魏瑾泓的事情裏插了一把手,以儆效尤。

    現下兄長之勢慢慢已起,在這當日,韜光養晦是最重要的,賴雲煙也就不願再動作,給兄長添麻煩。

    這時候,他們不適合一飛衝天,而是需要蟄伏。

    這種實力不穩的時候,大概隻有像魏瑾泓這等能力的人能當那出頭鳥了。

    賴雲煙頗為期待他被射成耙子,渾身上下都插滿了箭的那一天。

    十月,宣國寒冷的冬天又來了,冷風凜冽,路上車馬行人比平時要少近一半,而賴雲煙不得不在這樣的鬼天氣裏從通縣趕到了京中。

    魏瑾泓病了,正在京中的魏府中。

    賴雲煙雖心裏暗忖著這人怎麽還不病死,想著這人死了一次又一次,還是沒死翹翹的事,臉上難免也有些悲淒。

    她掏出銅鏡一看自己的臉,她視力隻恢複了一半,看了大半天,才看清自己的臉已夠悲淒,也就稍放了一點心。

    她怕她一進魏府,一聽魏瑾泓病得不行,就會笑出聲來,可能還會因為掩飾不住心裏的歡喜之情,失態地捶幾下太過開心的心口。

    想著難

    過的事,賴雲煙進了魏府,下人告知夫人正在大公子的院子,賴雲煙跟著管家進了後院。

    一見魏母,賴雲煙一眨眼,眼淚就掉了出來。

    魏母一見她掉淚,拉過她的手就往裏屋走,“快去看看罷。”

    “是。”賴雲煙低頭,看著魏母緊緊拉住她的手。

    八小姐不是個好相處的,魏夫人這段時日隻是與她那個好二媳婦針尖對麥芒,但她的好日子,可還在後頭。

    至於她,作壁上觀,好好看戲就是,魏夫人要是想拉著她下手擠兌二少夫人,那就得看她有沒有心情配合了。

    一進裏屋,看著錦被中的玉公子,賴雲煙眯著眼睛湊過去看了一會,眨著眼睛不停地流淚,總算是把魏瑾泓蒼白的臉看清了。

    沒死,還活著。

    賴雲煙悲從中來,把頭都埋到了魏瑾泓的胸口,大聲哭道,“夫君,你怎地病得如此之慘?”

    你怎麽就沒病死呢。

    賴雲煙越想越悲傷,剛才塗了生薑水的眼睛這時更是止不住眼淚了,她這一哭,手還順勢往魏瑾泓身上拍打,手勢看似弧度小,但力道重,都落在了主要穴道,要是運氣好,可能一下就能把人拍死。

    **

    魏瑾泓從睡夢中被巨痛驚醒,眼睛沒睜開,就聽到了哭聲。

    隻一聲,他就知道是誰來了。

    那個耐性好得匪夷所思,言語之間無不透露著我等著別人來收拾你的女人來了。

    是來幸災樂禍來了,她根本就懶得掩飾一下。

    他睜開眼,對上她血紅的淚眼,見她眼中一點悲傷也無,頗為冷靜地看著他,他就閉上了眼,由她身後的人拉了她起身。

    “雲煙……”他閉著眼睛叫了她一聲,才睜開眼睛看向被他娘拉住的她,又朝母親道,“娘,你去歇著罷,就讓雲煙陪我。”

    “這……”

    “去罷。”魏瑾泓看向她,言語疏冷。

    “那你就好好歇著。”魏母對著兒子有點膽怯,說罷,就帶著婆子丫環全走出了門。

    她走後,他聽到她奇怪地問,“你娘又作甚了?”

    魏瑾泓又重閉上了眼,一直因高燒而熾熱的胸口因見到她,現下便漸漸地冷了下來了。

    她總是令他刹那就清醒。

    見魏瑾泓不語,賴雲煙揚了揚眉,揉了揉眼睛,在魏瑾

    泓身邊坐下,用牙齒略咬著牙,尋思著行兇的可能性。

    “春暉,給少夫人請安。”魏瑾泓這時開了口。

    他說罷,一個瘦小的人影這時從屋頂狹窄的簷上探出頭,朝賴雲煙拱手,恭敬道,“小的春暉給少夫人請安。”

    她就知道,魏瑾泓不會讓她如願,賴雲煙僵硬地朝春暉笑了笑,掉頭老實地坐著。

    春暉這人,是魏府中難得的幾個她還有點好感的人之一,也是難得的從頭至尾都對她恭敬如一的人,哪怕她後來當了魏瑾泓的對手。

    就算後來他出來當探子被她抓住了,他都要先恭敬行了禮再說,賴雲煙曾聽身邊的人說,隻要她一出現在他的視線裏,這個憨人都會先朝她行個禮,再行監測之事。

    這等有趣之人,哪怕盡忠的不是她,賴雲煙對他也討厭不起來。

    “你咋病的?”賴雲煙隻好假惺惺,沒什麽誠意地表示了一下關心。

    魏瑾泓又沒答話,她便也不問了。

    想來也不是什麽好事就是,魏母剛才乖得就像隻小兔子那般走了出去,想來定是作了什麽對她這大兒心虛的事罷。

    “過兩日你再迴。”過了好一會,魏瑾泓說了這話,卻無人答他。

    他睜開眼,看見她看著她的纖纖玉指,眼睛一眨不眨。

    魏瑾泓頓時便把之前想的事全都忘了。

    他想兩個人這一世再無旁人過下去,相敬如賓也好,她非要跟他分房也無妨,隻要她肯留下來。

    但他都忘了,她還有一個她願意為他彈琴彈破手指的江鎮遠。

    **

    “慧真見過大嫂。”祝慧真一進廳屋,就笑著朝賴雲煙福了禮。

    “趕緊起,咱們之間哪來的那麽多禮。”賴雲煙忙上前幾步,實實扶住了她。

    “嫂子眼睛如何了?”祝慧真小步輕移,裙擺搖曳,讓她整個人這時顯得很是明豔無比。

    見她如此嬌豔,賴雲煙笑著拿指輕點了下她的臉,“不好,比不上你好。”

    祝慧真甚得魏瑾瑜寵愛,還得了丈夫幫著對付婆母,心中有說不出的得意,聞言忍了又忍,才沒讓自己笑出聲來。

    落座後,她輕咳了兩聲,又道,“大哥可吃完藥歇著了?”

    “歇著了。”賴雲煙點頭,又歎道,“幾日沒看著他,就病了,可擔心死我了。”

    “嫂子對大哥真是用心。”祝慧真微微一笑,拿眼看了賴雲煙一眼,見她一臉擔擾,她心中轉了幾個彎,就靠近賴雲煙小聲地道,“嫂子知道大哥是怎麽病的嗎?”

    “怎麽病的?”賴雲煙訝異,又道,“我問了,可無人跟我說,便是你們大哥,也對我一字不語。”

    “大哥不說是對的,”祝慧真小臉上的笑這時有些不屑,似是在自言自語地道,“誰叫有人做了那麽丟人的事。”

    “什麽丟人的事?”賴雲煙瞪大了眼睛,手緊緊拉住了祝慧真的手。

    “嫂子,你拉疼我了。”祝慧真掙了一掙。

    “真是對不住。”賴雲煙忙鬆開手,歉意地說。

    “沒什麽事。”祝慧真見她上勾,假裝不經意地說。

    “好妹妹,告知我吧,求求你了。”賴雲煙知道祝慧真這傲氣小才女最喜歡有人求她了。

    “這……”祝慧真還在遲疑。

    “妹妹,我的好妹妹……”賴雲煙哀求地看著她。

    “唉,看煙姐姐,呃,看嫂嫂這般急切,慧真也不忍不說了。”祝慧真一臉不忍,朝賴雲煙招了招手,見她湊過頭來後,她就在她耳邊輕輕地道,“咱們婆婆想把崔家的庶表妹送去你們府裏作妾,便令人在裏屋裏點了催情香……”

    賴雲煙聽到這,眼睛都瞪出來了,拿帕擋了嘴,死死咬住了牙根,這才沒噴笑出聲。

    祝慧真還當她是被氣得狠了,心下便舒適了一些,又假裝不經心地道,“大哥果不愧為玉君子,便推開了人,大冬天的跳了冷湖,這才病了。”

    說完拿帕拭嘴,眼睛往賴雲煙隨意瞥去,見她低頭拿帕遮了半張臉,手指也繃得緊緊的,她心中的那點不快就消失得差不多了。

    都道這年長她一歲的姐姐嫁了天下最好的君子,看來也確是,但最好又怎樣,她對付不了婆婆,什麽事婆婆都壓她一頭,她看她那大伯也不是真有傳聞那般寵愛她,要不然,怎麽會十天半月的都住府中,也不迴去一趟。

    不像她的瑾瑜,在外頭就算是在酒樓吃了口新鮮菜肴,也不忘打包一份迴來與她。

    想至她夫君對她的疼愛,就是與婆母有不快,他也站在了她一邊,祝慧真便滿足地輕歎了口氣,看向那垂著頭死死捏住帕子擋嘴的煙姐姐,心裏真是舒適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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