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雲煙知道魏瑾泓等著她認輸,但要讓她在魏大人麵前說她願意給他生孩子這句話,再過十輩子都不可能。

    可魏瑾泓太狠了。

    這時已是六月底了,太陽熾熱,照得人心裏發慌,天氣太熱,來看賴雲煙的人很少了。

    賴雲煙差小廝在送了些冰紗與玩得甚好的那幾位夫人,小姐,讓他們代她說這些時日不方便出門,等天氣涼了,她再上門拜訪。

    小廝也得了迴禮迴來,賴雲煙讓秋虹與冬雨報給她們聽,也讓她們造好冊,留個底,好方便以後的人情來往。

    過了幾日,蘇北那邊還是沒有新的消息來,賴雲煙有些擔心,這讓她本來不安穩的覺睡得更不好了,這白日的精神也要比以往的要差些。

    這天魏瑾泓申時來她院子見她時,她正在補眠,得了丫環的報,賴雲煙喝了一杯滾燙的濃茶,才提足了精神去廳屋見他。

    賴雲煙先與他福了禮,等仆人們下去後,她才笑道,“魏大人近日可好?”

    魏瑾泓看著她幾日內就清減了一些的臉,慢慢思索了一會,才道,“你眼睛好了多少?”

    “三分罷。”賴雲煙沒撒多少謊。

    “能看得清路?”剛才她是沒讓丫環挽扶自行走進來的。

    “能。”賴雲煙頷首。

    “八月瑾瑜成親,七月你要迴府與娘親著手親事。”魏瑾泓道。

    “關我何事?”賴雲煙不由笑道。

    說罷,她斂了笑,自嘲地搖了搖頭,“您得了我舅舅兩筆錢,還了您舅家的賭債,剩下的是夠您弟弟辦場風光的婚事了,不過您真覺得就此我還得忍下,去京中魏府為您弟弟操辦婚事?魏大人,做人還厚道些好,要不然,到時您倒黴了,拍手稱快的人中還真有一個我呢。”

    他一再打壓她,或許她現下奈他不何,可是風水輪流轉,他最好是一直笑到最後。

    她也不計較先被他占點便宜,但到時候臨到魏大人倒黴了,她可是先說了醜話在前頭的。

    “你不去?”魏瑾泓反問。

    “我去的好處?”賴雲煙微微一笑,這時她心裏也為自己歎了口氣,一旦處於劣勢,她的嘴啊,就真多話得像嘰嘰喳喳個不休的鳥,這更是顯出了魏大人對付她的遊刃有餘了。

    “你道你舅父的船是我押的?”魏瑾泓淺淺笑了一下,嘴角轉而勾得冰冷,“你兄長就沒告訴你,得迴的兩

    艘是誰找迴來的。”

    “魏大人的本事,就夠找迴兩艘?”

    “那是因你隻夠我替你找迴兩艘!”魏瑾泓這時語帶厭惡,“賴雲煙,你非要事事針對我,何日你才會看清現狀?”

    他不會讓她走,如若賴家不幫他,賴家也不會得善終,他已對她足夠有耐心,她怎地就這般冥頑不寧!

    “那嚴苛取代之事,也是因為我給的銀子不足,魏大人才半路撤的手?”賴雲煙被他逼得冷笑出聲。

    “你父親是何等之人,你別忘了。”乍怒過後,魏瑾泓便冷靜了下來,“如你所說,我不是無所不能。”

    該給她的,他都盡力給了。

    “魏大人說我沒誠意,您的誠意也就如此了。”

    魏瑾泓聞言閉了閉眼,過了一會才睜眼道,“你就這般想離開?”

    “是。”這時刻,賴雲煙很簡單扼要。

    “你就認為他們的事現在就全都高枕無憂了?”魏瑾泓翹了翹嘴角,眼睛就如冷刀一般刺向了賴雲煙的眼,“與我為敵,就對你好了?”

    “是魏大人想與我為敵。”要是意誌差點,誰麵對魏瑾泓這種人都會崩潰罷。

    “即使我與你父親聯手,你也要走?”魏瑾泓看著她的臉,慢慢地說出了這句話。

    然後,他看到她完全沉默了下來,臉也低了下來。

    好長一會後,他聽到她說,“我去。”

    聽著她仿似不經心的迴答,魏瑾泓的心便沉到了穀底。

    他最不願他們走到這步,但他們還是走到了這步。

    就如上世,他想與她白頭到老,但最後她還是離他而去。

    **

    七月,杏雨梨花嫁出去,賴雲煙跟魏瑾泓迴了京中魏府。

    她眼睛還是不太看得清楚,便也不能辦多少事,但如魏瑾泓的意思,給了魏母一萬兩辦婚事。

    魏母對此對她又如初婚那段時日那般好了,還道她眼睛不好,免了早晚的請安。

    賴雲煙現在雖看人還是看不清楚,但聽魏母現在跟她說話的那語帶歡快的口氣,就知這位夫人的日子現在過得相當的好。

    想來也是,聽說崔平林大調在望,魏瑾泓又替她撈迴了這麽多銀子讓她花,二兒子還娶了祝家長房的嫡女,這麽多好事發生在一個人的頭上,便是換她,看誰誰都會順眼,見誰都要笑幾聲,便

    是仇人,也定會拉著人的手,親親熱熱說好一會話。

    賴雲煙發覺魏母真對她好了起來,還讓她身邊的吉婆婆給她賠禮道歉之後,又真心佩服了魏瑾泓一下。

    把魏母與她的關係挽迴到這個局麵,魏瑾泓做盡了一切,她這時候要是說句不好聽的話出來,那都叫不識好歹。

    八月,魏瑾瑜與祝慧真風光成婚,那一天,永安街上響了十裏地的鞭炮,魏府賓客如雲,那熱鬧足可以讓百姓津津樂道三月有餘。

    等喝過新媳婦的認親茶後,賴雲煙便迴了通縣。

    這時,她已得訊,魏瑾泓被當朝太師參了一本,說他結黨營私。

    這話從太師嘴裏一出,不管是真是假,都要被徹查一翻,魏瑾泓那隻操縱人命運的手便也得收上一收。

    太師是大太子的老師,他這一出手,就代表大太子盯上魏瑾泓了。

    整整提前了五年,魏瑾泓把大太子盯上他的時間提前了五年。

    魏瑾泓上世他保持君子之姿旁觀皇子之爭,這世他的起勢,讓太子勢必要得到他的反應罷?

    他不從,太子自然有得辦法讓他從。

    他要是從了,到時再倒戈到六皇子那去,魏大人這君子的名聲就“好聽”了,拜相之路怕又要再添荊棘吧。

    這月中旬,賴震嚴尚還在長原辦差時,蘇明芙在魏府生了一個男孩出來,蘇旦遠恰時奉旨進京向皇帝稟事,便在賴府呆了兩日。

    孩子經賴遊與蘇旦遠商議,取名煦陽。

    同月,魏瑾泓又被人參了一本,說他封地的馬跑出了封地,踩傷了平民百姓。

    這事是小事,但清平駙馬也是在這個地方失的事,魏瑾泓的封地就被人傳成了兇地。

    封地被傳成了兇地,內眷婦人最忌這等事,於是,來通縣看望賴雲煙的人都少了,京中魏府魏母來人,欲請魏瑾泓夫妻迴府。

    這事鬧得賴雲煙差點笑死,他們要是如魏母所言迴了魏府,主人都不在,這封地不久怕是要被收迴去了,這豈不是正中了別人的下意?

    她敢斷定,魏母這次辦的事肯定是沒經過魏景仲的意思。

    果不其然,第二天魏母就派人送來補藥,讓她不要為閑言碎語起意,且安心住在封地管家就是。

    此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魏瑾泓的好友,楚候爺突被指與庶弟之妻有染,此事一出,朝野上下皆震驚不已。

    賴雲煙也是吃驚不少,這事前世從未發生過。

    但細想之下,如若她是大太子,也肯定會從剛繼爵位的楚候爺這裏入手。

    朝廷上下都知他們這兩人私下有結拜之交,拿下其中一個相等於就是拿下了一雙。

    上輩子賴雲煙出魏府後已是元辰帝即位之時,關於大太子的事,她隻知他手段了得,最後敗是敗在他的剛愎自用上。

    當年宣國與領國齊國搶奪振貴平原,他向皇帝三請征令,上戰場殺敵。

    在他三請征令後,皇帝準了,但三月後,他卻被敵人在戰場上取了首級,還是六皇子後率帥將替他報了仇,這也讓洪平帝在彌留之際,定了六皇子為太子。

    賴雲煙對他的印象就是他過於自傲,性格激烈狂放,喜怒不定,所以這世的她如魏瑾泓一樣,想壓寶壓在深沉容忍的六皇子身上。

    而這世,魏瑾泓的相繼出手,讓他過早走入朝廷裏那些老謀深算的人的眼裏,他帶動了身邊人的變化,便也帶動了他自己的,就他的政敵來說,他現在就是跟他們爭權利,地位,封地的對手,豈會容他坐大。

    賴雲煙實則也料不準這次是不是大太子在幕後出手,她也不知楚候爺與庶弟其妻有染的事真假如何,但她能從得到的消息裏斷定,魏瑾泓這一拔人,鐵定是惹上麻煩了。

    九月,秋高氣爽,夏天的炎熱不再,天氣雖是還是很是幹燥,但不再那般讓人躁動,賴震嚴迴京了。

    也在此時,黃閣老那邊的人也給她送過來消息,說她要查的人,隨著六皇子進京了。

    聞訊後,賴雲煙坐在椅子上,大半天也沒有理清心中的五味雜陳。

    當天,她讓人駕了馬車去京中,路中繞道去了前世的那處茶亭,但尋了半天,也沒有尋到亭子。

    找來路人一問,道早在幾月前,亭子就被人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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