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警官。那是犯法的。”“你搭我們的車迴來不就得了。”“嗯,不過我覺得自己開車迴來比坐在警車後座上給拉迴來要有麵子些。”“我又不會銬著你。”他大笑。“多謝開恩。”他唿出一口氣。“他在小梅餐館?”“猜錯啦,在旅社。”她隨手向他敬了個禮,然後開車走了。他走進大堂的時候,貝琳達瞪大了眼,接著便向他露出了微笑。“那筆獎金太豐厚了。”吉米說。“一般吧,我賣那些東西賺了一大筆。別亂花,詹姆斯。”“我已經花了。”他深吸一口氣,推開了通往酒吧的門。雖然還沒到營業時間,但已有人把椅子從桌上取了下來,吉米還聞到了煮咖啡的味道。夏恩站在吧台後,正在擦上麵的黃銅裝飾。他抬起頭,看見吉米,整個人愣住了。吉米走向他坐慣的那張吧凳,但並沒有坐下。“你好。”夏恩放下抹布,搓了搓後頸。“你思來想去還是想再來個肉桂卷兒?”“不是,雖然這主意不壞。肉桂卷很好吃。”“所以呢?”“你對我說了那些話,現在輪到我了。”他放下旅行包。“首先,我想讓你知道,我跟你說過的那些故事並不都是編的。關於我媽、我哥、羅伯特……這些全是真的。我媽死了以後,羅伯特把我從家裏趕出來。可能他不趕我我待不下去,因為他反正我出來了。我的幾個哥哥也不會讓我跟他們住,而且……從那時候起,我就無家可歸了。那時候我才十四。所以隻要能賺口飯吃,我什麽都幹。多數是賣身。你覺得惡心嗎?”夏恩搖搖頭。“我隻覺得傷心。”“我也是。”吉米勉強笑了一聲。“我還覺得憤怒,但我猜憤也憤不出什麽名堂來吧。第二,你說‘疼’分兩種,可你說得不對。沒錯,有一種疼是說明有毛病了治治就能好,而另一種隻能忍下去。但還有第三種。”“是什麽?”夏恩問。他一瘸一拐地從吧台後走出來,在吉米那張吧凳旁坐下。“這種疼,你假裝感覺不到,然後它會越來越嚴重,直到要了你的命。我媽就是這麽死的。等她去看病的時候,已經快要死了。我覺得湯姆也是這樣。但我覺得……我覺得要是能及時承認了那種疼,然後求助,處理它,說不定能活下來,說不定還能痊愈。”夏恩的目光變得柔和,泛著水光。“你的疼就是這種?”“嗯,我覺得是。”“你打算怎麽處理?”吉米笑了。“我準備求助。”夏恩站起來,緩緩移動,仿佛在接近一匹可能受驚的馬。他用雙臂其中一條比另一條靈活些摟住吉米。“還有啥要跟我說的嗎?”他在吉米耳邊輕語。吉米胸腔裏鼓起了希望,像一個溫暖的氣泡。“嗯,我想……我想迴家。”夏恩哽咽著哭了一聲,把他緊緊抱住,緊得他都沒法唿吸了。“還沒看出來嗎,吉米多塞特?你已經到家了。”-tbc-第二十四章 吉米雖然穿著暖和的外套和羊毛襯衣,但鉛灰色的天空和冷颼颼的空氣還是讓他發抖。“你覺得會下雪不?”夏恩聳聳肩。“不知道。一般得再往上走一千英尺的地方才有雪。”他抬頭看雲。“不過都二月份了還這麽冷。你喜歡雪嗎?”“還行吧。有一年冬天,我在堪薩斯州開鏟雪車,那可是個苦活兒。不過要是稍微隻下一點兒,弄得到處跟仙境一樣,那倒是挺好的。”“小時候我們坐過雪橇滑板。不知道那些塑料盤子是不是還在我爸牧場的什麽地方收著。”“嗬嗬。你要是玩兒雪橇板,你媽準叫你吃不了兜著走,我還得被株連,因為沒攔著你。”夏恩笑嘻嘻地揪了揪吉米的耳朵。“說得好像我鐵了心要幹什麽,你還能攔得住一樣。”有道理。周日在牧場共進晚餐時,亞當和吉米時不時會交換一下“同病相憐”的眼神他倆的伴侶都是一副驢脾氣。不過這就是他們愛的人,千金不換。此刻,夏恩單手摟著吉米,兩人正低頭看著一塊光亮的新墓碑。墓碑立在墓園靠近圍欄的地方,上方有一棵橡樹,伸著長長的枝丫護著它。樹枝還禿著,但到了夏天,將有怡人的樹蔭。墓碑不大,也很樸素,灰色花崗岩上隻刻著姓名和兩個年份:托馬斯j雷諾茲19522015年眼下它顯得有些蕭索,但夏恩說,等到春天他會種些花兒。“你媽葬在哪兒,吉米?”“不知道,芝加哥附近的什麽地方吧,我猜。羅伯特沒等葬禮就把我趕出來了。”夏恩捏了捏他的肩。“你沒參加你親媽的葬禮?”吉米搖搖頭。“嗯,要是哪天你想的話,我們可以找泰查查她葬在哪兒。他在網上什麽都能找著。”“也許以後哪一天吧。”吉米說。他真有這個打算。“而且到時候說不定……要是你願意……咱們可以找找你哥哥們。珍說她認識一個不錯的私家偵探。”吉米扭頭看他。“你搞什麽陰謀詭計,夏恩利特?”這幾個禮拜,一直有某些事在暗中進行。吉米時常看見夏恩跟不同的家庭成員竊竊私語,而且大家時常心照不宣地看著他笑,惹得他有點兒來氣。夏恩衝他露出一個柴郡貓式的笑臉,卻搖了搖頭。“除非你批準,不然我不會著手找你哥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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