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夢涵在車中聽到他們的對話不幹了,一挑車窗簾怒瞪著夜汐之。


    “夜熙之,你不是就想我死啊,你一心把我送到尼姑庵去,是不是早就在心裏樂開花了,我母親的話你沒聽到嗎?叫你別管。”


    “夢涵,這事情我們糾正一下,不是我一心想把你送過去,是父親叮囑這麽做。還有,我並沒有樂開花,反而因為你,羞於出門,如今的豫龍城都在傳文你成人之前就與男子苟且,我不明白,這樣事情都做得出的你,有何臉呆在莊子上,那裏都是淳樸農民,接受不了你的傷風敗俗。我勸你乖乖聽從父親安排,去庵堂好好靜心思過。”夜汐之話說的極其難聽,半分臉麵都沒有給夜夢涵留。


    夜夢涵聽到,眼淚瞬間就落了下來,“我不要去尼姑庵,把我送迴夜府,夜汐之,你就是恨不得我死,我死了,夜府就你一個後代,你別妄想霸占我母親,你隻是一個奴才生的,上不得台麵的庶子,寄養在我母親名下,就以為自己是個人了嗎?還想管我。今天,你不把我送迴去,我就死給你看。”夜夢涵一哭二鬧耍起潑婦手段。


    夜汐之冷冷的看著,送迴去告自己狀啊!當她傻嗎?


    “那你就死好了,正好還有百十裏的路要走,我到省事了,你要是死不了,就半死不活的在庵堂養著,看誰心疼你。”


    夜夢涵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這是她那個維諾的大哥?什麽時候變得如此心狠!還是平日裏的乖順模樣都是裝的。她伸出手指點指夜汐之。


    “你!你怎麽這麽狠,平日裏我母親沒少賞你東西,你就不怕接我迴府的時候我告你狀嗎?”


    夜汐之揮開她的手,輕打了一下馬鞭,繼續向前走,“告我狀?等你迴來再說吧,我也隻是奉命行事,你鬧也無用。”


    夜夢涵沒想到平日裏那個對母親唯命是從的庶子,今日裏竟然如此對她。在夜府什麽時候有人敢騎在她頭上了。


    “夜熙之,你給我站住。”夜夢涵從馬車上跳下來,小跑兩步,上去就去拽馬上到夜汐之。


    “沒有人敢如此對我,我才是夜府的嫡出小姐。你給我下來。”夜夢涵已經完全不顧及小姐該有的溫婉賢淑,醜事暴露後,她骨子裏的叛逆都爆發出來。


    夜汐之不想和她拉拉扯扯,無奈的從馬上下來,還沒站穩,夜夢涵的巴掌就揮了過來。


    夜汐之抬手用馬鞭一擋,狠狠的甩了她一記,夜夢涵站立不穩,差點摔倒。


    “告訴你,別過分。我念在你是我妹妹,平安的跟我去影梅庵,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前麵的路途有的是流民,我可以不管你把你扔下,讓那些男人好好解解饞。”夜汐之恐嚇她,前麵其實隻有幾處安定的村莊。


    “你,你敢。你不怕母親殺了你。”夜夢涵害怕了,她今日才知道,這個長得比她還要好看的哥哥,竟然可以這麽毒。


    “你已經不是完壁,你又有什麽證據告我。”夜汐之直擊她痛處,跟隨的兩個家丁,車夫福伯都一臉啞然,看向他們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


    原來傳聞是真的,原來夜府的大少爺還有這樣狠戾的一麵。


    一時間都半低著頭,害怕夜府唯一的少主人知道他們聽到的太多,而不得好果子。


    夜夢涵知道,今天她怎麽鬧也是無用了,幹脆哭了起來。


    “大哥,你就忍心讓我常伴青燈古佛嗎?那樣小妹這輩子就完了。”夜夢涵突然間柔弱起來,梨花帶雨,讓不知情的人看起來好不心疼。


    “所以你才要聽話,父親氣消了,自然就接你迴來。如果按母親的意願把你送去莊上,發現之後還是會被送去。如果母親說話那麽管用,也不用我走一趟了。”


    夜夢涵憋著嘴,拌柔弱的道:“大哥說的是真的?”


    夜汐之鄙夷,這樣模樣裝給誰看啊!她又不吃這套,隻是嘴上還應付著道。


    “當然,你可以給府裏寫信,表達你的悔意,父親看了心疼你,自然就想到你的好。”


    夜夢涵眼中還帶著恨意,嘴上卻恭維道:“那就辛苦大哥,一會和師太們交涉時,多照拂我一些。”


    兄妹二人各耍心機,這事卻是夜汐之穩贏。這麽多年了,第一次如此痛打姚氏母女二人,心情說不出的暢快。


    夜汐之點頭,一行六人再次上路,夜夢涵,天之驕女當久了,也是該吃些苦了,就當是替你母親贖罪的利息。


    待她終於把夜夢涵送去影梅庵迴來,路上叮囑福伯。


    “福伯,府中的信件都由你掌管,如果有二小姐遞迴來的信,一律先給我,這是老爺交待的。”說完,她偷偷塞給福伯一張十兩的銀票。


    十兩,夠福伯半年的月俸了,即使不給錢,他也知道,這府裏早晚是大少爺當家,他還是伶得清的。


    “少爺,您吩咐的我一定會照做,這個我不能收。”管事福伯把那張十兩的銀票退了迴來。


    夜汐之淡笑,“我知道福伯為人耿直,這錢不是賄賂你的,而是我聽聞你的兒子病了,給他抓些好藥,年紀還那麽輕,別留下後遺症。”


    福伯這才發現,他們家的大少爺真的變了,就連他的困境都如此清楚。


    他兒子腹部疼的厲害,大夫說肚子裏長了石頭,要吃藥才能化了。他雖是太醫府上的管事,家中有人病了,常年吃藥一樣買不起。


    “大少爺,老奴謝謝你,謝謝你!”


    夜汐之要的就是他真心實意的感激,從今以後,他要把人心慢慢都收為己用。


    才迴來夜府,她就被姚氏傳喚。


    “怎麽樣?涵兒在莊上可待的慣?”姚氏一整日都心神不寧,夜汐之一迴來就把她叫了過去。


    “迴母親,熙之並沒有送二妹去莊上,還請母親責罰。”夜汐之一進門,伺立在一旁。


    姚氏一聽,炸了,“什麽?沒有送去?我不是叮囑福伯了嗎?還有你,是不是擅做主張了?”


    姚氏氣不打一處來,這幾日就沒有一處順心的事情,膽小的庶子竟然也敢不聽她話了。


    “母親,你先消消氣,兒子這樣做完全是為母親和妹妹考慮。這件事情父親明顯是動怒了的,如果兒子不聽話送到莊子上,父親肯定會更氣,到那時妹妹什麽時候才能迴來。”


    “熙之想,父親一項敬重母親,不如先送到庵裏,過幾日您就說思念夢涵,憂心過重,父親氣消了,自然就接迴來了。”


    姚氏陰沉著臉,耐著性子把話聽完,覺得也算有理,擺擺手讓她下去。


    出了這事,夜府臉上不好看,姚氏也沒了整治人的心思,一連在床上躺了好幾日。


    夜汐之一迴墨竹軒,就問正川,東西送到了嗎?


    “怎麽樣?王爺可收了?”


    正川將她配的藥放迴桌子上,苦著臉道:“書收了,藥退迴來了,王爺沒見到,是一個冰著一張臉的侍衛傳的話。”


    “怎麽說的?”


    “那人說,王府不缺藥,沒有誠意的拜謝,王爺不稀罕。”正川猶豫的說完,夜汐之已經明白了。


    “我知道了,辛苦你了。”夜汐之真的累壞了,昨晚幾乎一夜未睡,白天又騎了一日的馬,她這會恨不得倒下就能著。


    “正川,你還有事情嗎?”她發現正川竟然還沒有走的意思。


    正川猶豫著從懷裏掏出兩錠金子,“熙之,這是王爺賞的,我拿的心不安,你替我還迴去吧!”


    夜汐之知道他是窮人家孩子,這麽多錢應該是從來沒有見到過,笑著退迴去。


    “拿著吧!不是誰都有機會贏一個王爺的。欠他的人情,將來我在想辦法還吧!”


    正川見夜汐之也讓他收著,這才安心一些,“那我兌換成銀票,托人送迴老家去。我們這一逃,師傅最擔心的還是師娘她們,有了這錢就不用怕了。”


    夜汐之點頭,一個人值不值得交往,不是看他落難後的表現,而是有錢時的態度。


    正川心裏有師傅,想著師娘,足以看出他重情重義。


    今日她必須要早睡了,明日元日假結束,她要進宮伴讀。


    給太子伴讀,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好差事,如果不是她年歲相當,大伯是專門料理太子事物的詹士,這種有大好前景的好事怎麽也不會落在一個太醫的庶子身上。


    可這種人人羨慕的好事,夜汐之從前可是幹夠了,甚至膽怵進宮,她不喜歡太子,更討厭他身邊的另外四位伴讀。


    他們不是依仗自己的家庭背景欺負她,就是用各人學識欺負她,誰讓她從前孤僻懦弱。


    兩世為人,她決定要好好利用自己如今的機會,扭轉這種局麵,她要查出當年害死太子的幕後黑手到底是誰。


    這一次開學,夜汐之早早起床,卯時三刻(早六點半)她已經準備出門,卻見到福伯神神秘秘的在大門口等她。


    “福伯,我不用你送,我準備騎馬。”


    夜汐之心情不錯,今天她有三件重要事情要做。正川在她身後,隨她一起出府,他去辦自己的事情。


    “少爺,老奴收到二小姐托人送進城的信,攔下了了,夫人那邊不知道。”


    夜汐之接過信後,發現果然是影梅庵專用信箋,心中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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