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幫戴著黑色頭套的人衝進高粲家裏,先把李豐爵帶到郊外一個充滿鐵鏽味的破廠房裏,接著又經過充滿青草味的公路和到處彌漫著酒精味的地方,最終在一個不斷滴著水的地方停下。


    李豐爵被蒙著眼睛,全程沒有聽到對方的半點交流,仿佛一切預演了無數遍一樣,不會出任何差錯。


    李豐爵不知聽了多久的流水聲,才聽到一陣腳步聲,其中一個腳步聲尤為穩健,不用想也猜得出是葉宿。


    “葉將軍,好久不見!”李豐爵的眼罩被人扯開。


    葉宿一怔,笑說:“我是很想見你的,但是你好像沒那麽想見我,這不,我就把你請來了。”


    “您請人的方式還真奇特。”李豐爵說著偷偷瞄了一眼周圍,這裏好像是個廢棄的地鐵,旁邊牆壁上有根水管不斷滴著水,李豐爵聽到的滴水聲就是從這裏來的。


    “我送人的方式更奇特!我這裏有三個問題,如果你答不出來或者答的不對,你會知道我送人的方式有多奇特。”葉宿雙手拄著拐杖,似乎比以前衰老的多,“一、你是誰?二、顧迴怎麽會弄成那樣?三、葉舒拜在哪?”


    “我是個……”


    “注意你的措辭,顧迴進芙蘭達古堡以前,給我看過卡薩丁咖啡廳裏的錄像和那條短信。”


    “我……”李豐爵看了葉宿一眼,“顧迴夠腹黑的。”


    李豐爵猜顧迴大概跟高粲一樣,從機器人的眼睛裏發現了兩個李豐爵的存在,但是他一直沒有揭發李豐爵,倒不是因為他多信任李豐爵,畢竟他在出事前告訴了葉宿,以免自己信錯人,斷了後路。


    “好,我確實是來自另外一個平行世界的,我在錯誤的時出現在錯誤的地方,誤入了這個世界,為了能夠迴去我不得不去爭能源石,我不是什麽間諜,但是為了活命,我沒辦法。”


    葉宿點頭,這和顧迴猜測的內容差不多。


    “我們進了芙蘭達古堡以後,發現芙蘭達古堡下麵藏著一個巨大的核設施,和維特爾鎮的核反應堆一樣,不知是什麽時候建成的,我們進去後有人啟動了核設施,裏麵發生了爆炸,有個核爆專家說裏麵有應急的保護措施,顧迴為了防止核爆,保護地上的人,本來可以逃命的,最後關頭又跑了上來。”


    葉宿眉頭皺成好幾個川字,不知道相信了多少。“你們為什麽要跟著波尼亞進芙蘭達古堡,又怎麽進入芙蘭達古堡的地下,遇見核反應堆的?”


    李豐爵一五一十地說了,隻是把能源石的真正作用、核設施的來曆以及自己能刷開那扇門的部分略去,世界142857對這個世界的人來說太超前了點,而且葉宿身居高位,要是他對這種來自未來的東西感興趣,那就不好了。


    這是昨天他和高粲商量的結果。


    “所以你為了能夠找到能源石把顧迴騙進芙蘭達古堡裏麵?你讓他卷進諾阿森家族那些糾紛裏?你不覺得你很自私嗎?當他告訴我能不是大陸的間諜後,我第一個念頭就是殺了你,可他還替你瞞了這麽久,你卻害了他。”


    “對不起。”


    “對不起,好,對不起,你知道他現在是什麽樣子嗎?”葉宿對旁邊的人說,“帶他去醫院看看。”


    李豐爵見過一些被重度核輻射燒傷的圖片,但是從來沒有見到眼前這種情況,顧迴全身上下被一層一層的白色紗布一樣的東西包著,不少地方滲出黃色的液體,臉上的皮膚發黃,萎縮下去,五官下陷,眼珠突出,數十根維係生命的管子24小時插在他身上,隻有心跳還是頑強地跳著。


    有一個醫生過來說,沉重地說,“他身上的dna還是無法修複,再這樣下去,他堅持不了一周了。”


    “再想辦法,一定會有辦法的,不管你們做什麽,一定要想到辦法。”葉宿以一種不可抗拒的語氣命令道。


    “可是……”醫生還想說什麽,隔離室裏的顧迴動了動,嘴巴無力地動了動,護士連忙側耳去聽。


    等護士出來後,葉宿問:“他說什麽,還是那句話嗎?”


    “是,他求我們給他……安樂死。”


    “不!”李豐爵大喊,“顧迴不會這麽輕易放棄求生的可能,你們絕對不可以給他安樂死。”


    護士忍不住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按說他們見過太多生死,早該麻木,此刻她卻麵露悲傷,李豐爵也知道,不是顧迴意誌不夠堅定,而是這種痛苦,沒有幾個人類承受得住。


    “你現在知道事情有多嚴重了,他堅持了一個月,一個月你知道嗎?人們把他從芙蘭達古堡地下挖出來的時候以為他已經死了,醫生看了他的情況,斷言他活不過三天,但他堅持了一個月。”


    “他很偉大,他說總有人要做出犧牲,他作為國家兵器,就應該擋在所有人前麵,浴血淬火,鞠躬盡瘁。”


    “這不用你說,我培養出來的兵我當然知道,你說他為了救地麵的人而選擇做出犧牲,我一點都不驚訝,我氣的是他的犧牲有你們這些瘋子的因素。”


    李豐爵不說話,雖說如果不是他告訴顧迴波尼亞此行和上古神石有關,顧迴也不會陷進去,但是,李豐爵抬起頭來,“葉將軍,您在告訴他們要做國家兵器的時候有沒有想過這些兵器碎裂的時候自己會不會心痛。如果不會,我無話可說。”


    “你……”葉宿握緊拳頭,強迫自己冷靜,轉過身去,兀自氣了半響,又轉迴來。


    “這個問題我姑且相信你,第三個問題,葉舒拜在哪?”


    李豐爵被他綁得突然,高粲也不知道在哪裏,況且高粲沒把臉整迴來,貿然說他是葉舒拜,肯定會引起他對高粲真實身份的懷疑。


    隻得說:“你該見到他的時候自然會見到。”


    “好,很好。”葉宿平靜地說,“帶他出去,讓他開口。”


    李豐爵眉頭一皺,因為被打了麻醉藥無法掙紮,被兩個人架著拖出去,這時門被推開,一個聲音說道:


    “我在這,放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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