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迴進去後不久,高粲一路罵著維斯一路跑出來,李豐爵被一塊落石砸中,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聞到了醫院的消毒水味,李豐爵半睜著眼睛,迷迷糊糊地看著醫生護士們走來走去,偶爾說一兩句話,聽的不是很懂,期間有幾個穿著帝國深藍色軍裝的人來過,問了些什麽,李豐爵也沒聽清楚。


    李豐爵斷了三根肋骨,兩隻手被包得像個豬蹄,吊在半空,臉上身上,到處纏著紗布,就連腳上也包了一層。


    李豐爵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腳受了傷,清醒後問護士,才知道是被劃傷的。


    “顧迴呢,顧長官怎樣,你有沒有看到顧長官?他出來沒有。”李豐爵逢人就問芙蘭達古堡的情況,但是每個人都守口如瓶,一律迴答不知道。


    那幾個每天給他喂飯的女護士也是,見他鬱鬱寡歡的,都會盡量溫柔地給他喂飯,但是一問芙蘭達古堡的情況,或者被李豐爵要求去給icpo打個電話,就各種推脫,李豐爵現在哪哪都不能動,隻能幹等。


    其實他心裏知道結果,波尼亞亂按控製器,導致玻璃牆開開關關,下麵的核物質隨著爆炸突破高粲設下的屏障,漫延上來……


    別說顧迴進去時下麵已經發生了好幾次爆炸,就說他在上麵,都可能會被核輻射照射到。


    李豐爵走醫院裏躺了大約十多天,沒有一個人告訴他到底有多少人從古堡地下出來,也沒有人來看望他。


    直到這天早上,護士來給他喂飯過後,給他拆臉上的紗布時,高爾德才來看他。


    “先生,臉上的傷恢複得很好,不會留下疤痕,您還是和以前一樣英俊,當然,現在也很……你不知道我們這有多少美女暗戀你,爭著想喂你東西吃。”


    李豐爵鬱悶好幾天,知道結果大約如他所想,高粲和維斯帶著他逃了出去,高爾德自然不會把自己交給高粲,把他帶走了。顧迴……李豐爵自認為是個很會開解自己的人,但是每次說到顧迴就……


    “謝謝,您也很漂亮。”李豐爵不想再去想那些,就當顧迴真的,死了。這些醫生護士雖然對他守口如瓶,不過盡心盡力了這麽久,李豐爵也不想整天哭著一張臉對著他們,就順著她的話說笑了幾句。


    “你在這裏……過得很好啊!”高爾德靠著門,聲音冷冷地,整個人都憔悴了不少,厭惡地看了李豐爵一眼,轉身就往外走。


    “老師,等一下。”李豐爵見他要走,掙紮著要起來,拖動旁邊的輸液瓶,人和瓶子一起摔下來,護士喊了一聲小心,連忙拉住他,把他扶迴床上。


    高爾德不耐地看了李豐爵一眼,冷眼讓護士出去,盯著李豐爵看了好久,才拉了旁邊的椅子坐下。


    李豐爵叫他留下,又不敢去看他,看他這個樣子,顧迴八成、八成……


    “李豐爵,所有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你和高粲引起的,不管是什麽上古神石還是芙蘭達古堡,要是沒你,顧迴不會那麽執著地去追什麽能源石,都是你!


    可是為什麽偏偏該死的你和高粲沒事,為顧迴做錯了什麽,他要陪你們這些瘋子去冒險,他要忍受那些痛苦,他做錯了什麽你告訴我?你告訴我?”


    高爾德越說越激動,一揮手,把床頭櫃上的輸液瓶等醫療物品掀翻在地,外麵的護士推門進來,高爾德暴躁地吼,“滾出去,我又不會掐死他。”


    護士被他嚇到,見他肩章上的勳章不是自己惹得起了,沉默著把門關上。


    李豐爵的心沉到穀底,半響說了是聲,對不起。


    “別跟我說對不起,你沒這個資格。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就算帝國不追究,大陸也一定會追究,你做好下半輩子在監獄度過的準備吧!”


    高爾德見李豐爵紅著鼻子,眼眶濕潤,不好再說什麽,再呆下去他怕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站起身要走到門口,抓住門把手時停了下來,最終忍不住,問,“他,有沒有說什麽,比如說……關於我的。”


    “他說……讓你悠著點,沒人會像他那樣忍你,後來又說……算了。然後就走進去了。”


    芙蘭達古堡地下的核反應堆最終沒有發生大規模的爆炸,顯然是顧迴啟動了保護設施,不然李豐爵別說出來,就連高爾德,現在也沒有機會罵他。


    李豐爵記得顧迴曾經說過,這個社會總有人要做出犧牲,不是你,就是我,我們作為國家兵器,就是要衝鋒陷陣,要麽在拚殺中鋒利,要麽葬身於火海。這就是我們的使命。


    李豐爵一度覺得這樣的使命感極其慷慨悲壯,如今卻覺得有些殘忍,雖然如果顧教官聽到他這句話,會笑著抽他一頓,說如果是你,你也會這麽做。


    兩次,連續兩次看見同一個人在自己麵前喪身火海,李豐爵感覺心裏應該麻木了,卻痛得說不出話來,整日埋頭在被子裏,一言不發。


    醫生護士上藥喂飯時也配合,但是眼神失去了某些東西。


    “李豐爵,振作一點。”係統悄無聲息地跳出來,話都說得有些小心翼翼。“別忘了顧迴是怎麽說的,他讓你好好活下去。別忘了……你父親……”


    “我父親?”說到這李豐爵有些窩火,“你為什麽不讓我去看他,你怕我看了他會放棄任務嗎?你不得不自爆嗎?我告訴你,我現在就放棄任務,你要自爆就自爆吧,不然我一定迴大陸蹲一輩子的監獄!”


    “宿主冷靜!”


    “我冷靜不了,我被人拿我父親威脅我做一些我根本做不到的任務,做到一半發現我居然被人騙了,我都不知道我從哪裏來的,你到現在還騙我,我為什麽要做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情。”


    “不,你做得到的,你做的很好,顧迴的死和你沒有一點關係……”係統說著說著,見李豐爵消極下去,沉默良久,“你先逃出去,如果你能逃得出去,並保證完成收集能源石的任務,我可以提前給你看看原世界的情況。”


    李豐爵眼睛一亮,“好!”


    李豐爵在醫院大約住了20天的樣子,腳上的紗布撤了,就趁著晚上護士困得厲害,用包得跟豬蹄一樣的雙手破解門禁係統,逃了出去。


    然而這些人是鐵了心要追究責任人,防守特別嚴格,李豐爵跑出去沒多久,他們就發現他逃了,派了人滿城追捕。


    李豐爵一次次易容,一次次換裝,混進擁擠的人群,在躲躲藏藏了一天一夜之後,偽造了一條自己乘坐飛機離開當地的航班記錄,終於喘了口氣。


    “現在,告訴我他的情況。”


    李豐爵感覺手上好像感染化膿了,手上的傷口本來就沒好,出來得匆忙,也沒帶換的藥,又頻繁的換衣服,敲鍵盤,手心估計早已經爛穿了。


    可是他不能不管那個在另外一個世界的親人,不管他之前對自己怎樣,到底有沒有關心過自己,李豐爵都放心不下,他不想在失去一個那麽重要的人了。


    “你自己看。”係統現在運行的那顆“鑽”或者說是能源石是李豐爵從高台上拿下來的,係統原裝的那顆還在高粲那。


    李豐爵躲在一間小商場的廁所裏,手上的鑽發了十多分鍾的藍光。


    “我看到了,謝謝。任務……我會完成的。”李豐爵臉色不算差,也不算好,係統知道,果然不應該違背規則提早看見那些,隻是看到他那個樣子,又有點不忍心。


    李豐爵沉默著說想安靜一下,在廁所裏換了衣服和妝容,偽裝成一個殺馬特少年,爆炸式的頭發,濃重的妝容,走到街上,攔了一輛車,準備先找個地方躲躲再說。


    “先生去哪?”


    駕駛座上司機的聲音有些熟悉,這是……不待李豐爵反應,司機往前加速了一段,突然放開方向盤,轉過來抱住他,“路癡,我好想你。”


    什……什麽?李豐爵有些驚訝,又有些感慨,虛弱地說,“你想我……嗬嗬,我失蹤了一年,那個世界……沒有一個人想我,沒有一個人!”


    唯一一個會想我的,擔心我的,居然是我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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