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這一覺睡醒竟已是暮□□臨,爬起來去了前院,秦懷玉早就跟賀文湛走了。秦氏不忍心打攪她休息,就吩咐人將飯菜都熱著,等她醒了才擺飯。娘兒兩個飯間說起來,秦懷玉此次來京果然是要往二房去一趟的。

    秦氏至歎氣,“二夫人那個德行你也知道,這瑾丫頭嫁過去……唉。”琳琅也隻能安慰她。別人家的事情她們不能插手,隻能順其自然了。

    歇了一宿,次日賀文湛去了衙署,琳琅就又往三房去了一趟,賀珊瑚倒是高興得很跟賀珊瑚說了會兒話。走之前雖然和賀玲瓏姐妹倆不親近,到底姐妹間沒起過大矛盾,琳琅雖沒去白姨娘的院裏,也派人將給她姐妹倆準備的禮物送了過去,賀玲瓏姐妹倆自然也高興。

    隔日就是三月初三上巳節,徐湘聽說琳琅歸來,便邀她同去郊外雅宴。徐湘的交際圈子跟琳琅不大相同,徐府襲著國公爵位,在京中屬親貴顯族,比賀家這樣有官無爵的又要顯赫許多,這迴的宴會就設在京西桃花林中,是由聖上親封的廣安郡主做東道。

    這位廣安郡主不是別人,正是賀璿璣所嫁莊元晉嫡親的妹妹,名叫莊嫣。她的姑母是當今皇後,因為長得漂亮會撒嬌,往皇後宮裏去的次數多了,聖上頗喜歡,就封了郡主。

    按爵位來說,國公與郡王同為從一品,莊嫣身為國公之女,封個縣主就是大榮耀了。不過莊嫣人如其名,巧笑嫣然格外漂亮,皇帝一高興,竟封了個郡主,甚至還賜了宅子,比一些公主還要受疼愛。

    京西的桃花林就在出城不遠的芒山腳下,據說方圓四五裏全都是灼灼桃花,這時節桃花開得正豔,如雲霞蒸蔚,風過時落英繽紛,美極了。

    琳琅以前是小姑娘,出門要麽是跟著賀衛玠,要麽跟著秦氏,餘下接觸的也就是和賀家有往來的人,這還是頭一次自己來參宴。

    說是廣安郡主設宴,其實也就是以她的名頭發出帖子請來眾位姑娘相聚,偌大的空地上擺了各色果點鮮花,姑娘們自在遊玩,故而不少人會帶好友過來。

    琳琅的出現並不算突兀,不過在場的大多是徐湘一樣十三四歲的姑娘,她倒是年紀小了點。大概看了一圈,在場的倒也有幾個以前接觸過的,有些也曾在麗正書館見過,隻是交情不深。

    廣安郡主在林下設圍帳坐著,旁邊是幾位縣主和公侯府裏的千金,還有韓大學士家的韓萱兒和兵部尚書家的魏嫆。

    韓萱兒的姐姐是宮裏的貴妃,據說和皇後關係頗近,所以

    家裏雖無爵位,但也常來這等場合。至於魏嫆,則是因為跟莊家沾親帶故,才會得邀請。

    琳琅上一次見她們還是在徐家的壽宴上,這迴重逢,難免問候幾句。莊嫣以前不曾見過琳琅,這會兒隻上下將她打量著,徐湘便介紹道:“這位是我的好友賀琳琅,不知郡主見過沒有。”

    “賀琳琅……”莊嫣想了片刻,“聽名字,難道是我三嫂的妹妹?”

    “見過郡主。”琳琅笑吟吟的行禮,算是承認。

    莊嫣便淡淡抬了抬眼皮,道:“坐吧。”旁邊擺著一溜的矮案蒲團,各設瓜果酒茶,小丫鬟引著徐湘和琳琅過去,位置頗偏。徐湘的座位原在上首些的地方,不過她跟著琳琅坐在一起,旁邊正好是魏嫆。

    魏嫆便湊過來問道:“聽說六姑娘年前去了江南,那裏好玩麽?”她主動親近,琳琅也不會拒人千裏,便將途中見聞講了一些。正說著呢,廣安郡主已經和幾位縣主起身往外走了,經過徐湘跟前時還問道:“徐二姑娘不出去走走嗎?”

    “郡主先行,我和琳琅隨後就去。”

    “一起走吧?聽說你年前去了趟漠北,正想聽聽見聞呢。”廣安郡主並沒有挪步。徐湘有點詫異,旁邊就有人相邀,“就是,我聽說那邊民俗人情跟京城大不相同,這裏就徐二姑娘去過,難道還不肯跟我們說說?”

    徐湘笑了笑道:“好罷。”於是琳琅和魏嫆也起身,跟著一群人往外走。

    盛開的桃花綿延,姑娘們慢慢走著,忽然有人指著對岸一片空地道:“瞧那裏,有人要打馬球。”三丈寬的河水緩緩流淌,對麵青草茂盛地勢平坦,有小廝們在忙著布置,不遠一群錦衣公子們騎馬行過來,瞧那架勢正是要來場馬球賽的樣子。

    廣安郡主停下腳步往對麵看了片刻,問徐湘道:“聽說令兄剛從江南迴來,不知今日是否也在這裏?”

    “這我不知道。”徐湘瞧著對岸,掃了一圈後看見徐朗確實在,卻裝作沒看見,隻不點明。廣安郡主卻沒打算就此離去,瞧著徐湘沒發現,還特意指給她,“瞧那個是不是?”

    徐湘隻能道:“確實是。郡主見過家兄?”等了片刻卻沒人迴答,側頭往旁邊一瞧,廣安郡主正看著對岸微微出神呢。餘下的也都是十三四歲的姑娘,瞧見那群英姿俊朗的人時難免多看兩眼,倒也沒人發現郡主的異常。

    時機剛好,徐湘默不作聲的退了半步,到琳琅跟前牽著手,低聲道:“走吧。”牽手繞過重

    重花樹,到得少人處時才舒了口氣,“悶死我了。”

    瞧她這像是有些躲避郡主的模樣,琳琅忍不住暗笑,問道:“覺著悶的話,你今天來做什麽?”

    徐湘道:“你以為我樂意來?廣安郡主的帖子送過來,我借口有事不去,她特意請了兩趟。這事被娘知道,她就逼著我來了。”她和一般的閨中貴女不同,極少能安安靜靜的待在深宅之中,小時候習武練功費了許多時間,跟這些貴女們的來往不多,長大後經常天南海北的跑,交情更是平平。

    這迴廣安郡主這般熱情,著實叫徐湘意外,推免不過同行了一程,卻是悶得很。她向來閑散慣了,跟琳琅在一起時全然真性情,跟這些貴女們相處時到底要矜持一些,簡直就是折磨。

    琳琅嘿嘿笑了兩聲,“無緣無故的,她為什麽非要請你?”

    “我原本也不明白,不過……”瞧著左近無人,低聲道:“看她那樣子,八成是瞧上我二哥了,剛才說漠北的事情,沒少問我二哥的事。”

    揀了一片開闊處坐下,兩人背靠著背,十分舒適的姿勢。琳琅有點好奇,“郡主曾見過徐二哥嗎,怎麽突然就瞧上了?”

    “誰知道呢。我二哥跟她可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就我所知,以前從沒見過麵,不知道怎麽就被她看上了,當真是……飛來橫禍。”

    “噗!”琳琅失笑,“哪有這樣說人家的,也不怕被人偷聽傳出閑話。”

    “這裏就我們兩個人,我才敢這樣說啊,你是不知道她那嬌慣出來的脾氣,恐怕比一位公主都難伺候,我可不想攤上這麽個嫂嫂。”

    “是徐二哥娶妻,又不是你挑嫂子,這事兒呀,你做不得主!”兩人從來言笑無忌,琳琅驀然心思一動,“不過說起來你也十三歲了,伯母給你挑夫家了嗎?”記得上一世她戰死時還是孤身一人,十*歲的大姑娘卻未婚嫁,也不知是什麽原因。

    話題忽然轉到終身大事上,徐湘扭身就掐住了琳琅的腰身,“好哇,敢編派起我來了?”她習武之人身手靈活,琳琅躲避不開,立時笑開來,卻還是道:“我是說真的,剛才對岸那麽多青年才俊,有沒有看得上眼的?”

    “一兩眼就看上,你以為是在挑瓜呀?”徐湘扁了扁嘴,卻又認真的說起了此事,“我早就跟母親說過了,將來我若要嫁人,必得嫁個比我哥還厲害的,馬上功夫馬下功夫拿得出手,還得有英雄氣概,能上陣殺敵,還能陪我四處闖蕩。”

    這樣的

    要求,京城中這些子弟是沒半點希望了,琳琅便道:“哎喲,那恐怕得去漠北軍裏找吧?”

    “你說對了,我還真想在那裏物色一個!”

    琳琅便故意覷她,“不害臊。”

    “害臊兩個字怎麽寫?”徐湘跟琳琅胡鬧慣了,加上她本就性子爽朗,這麽點事還不至於羞澀起來,轉而問琳琅,“你呢?聽說江南多才俊,有沒有碰見中意的呀?”

    “你想想我的年紀再問這個。”

    “十一歲不算小了呀。”兩個人頭對頭的趴在地上,各自揪著草芽,徐湘絮絮道:“你要是再大幾歲就好了,讓二哥娶了你,我就什麽都不怕了。”

    “讓我嫁給你二哥?”琳琅抬頭瞪她,徐湘迴瞪,“我二哥有什麽不好?長這麽大,除了我,他也就對你一個姑娘好過,有時候連我都嫉妒。”她忽然來了精神,湊近跟前低聲道:“哎,我跟你說,前些天我偷偷進了他的書房,你猜怎麽著,他竟然把以前從你手裏誆來的東西都好好的鎖在櫃子裏,笑死我了。”

    琳琅鬧了個大紅臉,“就說你二哥不厚道!”

    徐湘想起來就樂不可支,“小時候你的布老虎啦、泥娃娃啦、絹花啦之類的竟然都在,那麽大個人了,哈哈!”

    琳琅捏她的臉,“徐二哥的書房不是不許人隨便進的嗎,小心他知道了罰你。”徐湘哼哼道,“最多跟他打一架,怕什麽。哎,我哥不會是真的看上你了吧?這可不行呐,你比我小兩歲,我可不能叫你嫂子。”

    “瞎說什麽!”琳琅心裏有鬼,老臉一紅,爬起來在她額頭一敲。徐湘也不躲閃,嘀咕道:“不過如果是廣安郡主,我寧可是你。”

    倆小姑娘鬧了會兒,就又往別處看風景去了。沒多會兒和廣安郡主等一行人碰上,郡主問她怎麽突然不見了,徐湘隻能含糊的應付過去。

    這裏琳琅卻有點心不在焉。徐朗他竟然留著所有從她手裏誆走的東西?布老虎什麽的都是很小時候玩過的東西,她都沒多少印象了,他竟然還收著?徐朗這人還真是……叫人捉摸不透,不過也真是有心。

    忽然就想,將來若是真的嫁給了徐朗,那些東西也是很值得迴憶的吧?

    馬球賽已經開始了,廣安郡主等人就在河邊設了圍帳蒲團,坐在一起瞧對麵的馬球。徐湘最愛這類活動,避開了廣安郡主,和琳琅並肩坐著,這群貴女裏自然也有能和琳琅說得來的,一來二去,竟也結識了不少人。

    迴到府裏連腳都沒歇歇,琳琅直奔賀衛琛那裏去了。小家夥這會兒倒是醒著的,撥著吊在眼前的鈴鐺咯咯發笑,秦氏在旁看得忍俊不禁,正好賀文湛迴來,便道:“瞧這孩子,跟鈴鐺兒小時候一模一樣。這不會是從你那裏帶來的毛病吧?”

    “小孩子愛笑,哪能算毛病呢?或者是你小時候愛玩鈴鐺也說不定。”秦氏生了孩子後就豐腴了些,她怕落下病根,二月中旬之前都沒跟賀文湛同房過,如今夫妻倆重修歡好,自然比平時格外恩愛。

    琳琅心裏暗暗笑著,隻覺得心滿意足。家人安好,父母和睦,這是她最想要的,如今添了弟弟,一家子聚在一起說說笑笑,還有什麽比這個更美好呢?

    賀文湛想起秦氏的提議,又道:“我已經問了明之,他這些天都有空,等到休沐的時候,咱們就設宴謝他吧?”

    “在哪裏設宴?”

    “就在白鶴樓。”賀文湛逗著搖籃裏的小家夥,“你從入了冬就沒出過門,正好這幾天春景好,一起出去散散心。”秦氏便欣然應允。

    春景雖好,這時節賀府裏也是不閑的。這一天王慶遠堂去,竟意外的碰上了二夫人和賀瑾瑜,老夫人難得的起身出門,就在院裏的花廳下坐著,旁邊二夫人慢慢的剝了果子給她,倆人說得倒是開心。

    要說這二夫人還真是能哄人,先前險些將老夫人氣病,這會兒姑侄倆卻還是和睦親熱,看老夫人那樣子,顯然是吃一塹卻沒長一智。

    這些跟琳琅關係不大,她和秦氏進門時碰見大夫人和江氏,就一起進來了。瞧著廳裏熱鬧,大夫人便道:“老夫人今兒精神不錯?”

    “老二媳婦送了些莊子上新挖的春筍來,我叫人做了道翡翠春筍,味道很不錯,你們也嚐嚐。”老夫人興致很好,旁邊二夫人像是也忘了先前說過的“再不進賀府門”的話,招唿道:“大嫂、四弟妹你們嚐嚐。”說著又瞧琳琅,“六姑娘去了趟江南,個頭倒是長高了不少。”

    她這般熱情叫人意外,琳琅擺著笑臉問了聲“二伯母”,又問“二姐姐”。

    自打賀璿璣出嫁後就屬賀璿璣年長,她這半年變化很大,沉默收斂了不少,也不像以前那樣尖銳了。

    嚐過了翡翠春筍,老夫人向琳琅便道:“後院的花兒開得正好,你二姐姐難得過來,六丫頭,你帶她去轉轉。”

    明知道姐妹倆有齟齬,卻還這樣安排,老夫人這是打算支開她了。旁邊秦氏便道:“你迴來後

    也沒去過後院,散散心去吧。”

    琳琅便也起身。慶遠堂左右各一處角門,穿過夾道出去,和後院近得很。二房原來住的望春院就在路邊,姐妹倆原本相對無言,賀瑾瑜卻忽然自嘲一笑。“這裏現在是誰住著?”

    “是大嫂嫂住。”琳琅聲音淡淡。

    “賀琳琅,你還恨我呢?”賀瑾瑜說得突兀,不待琳琅迴答,卻又道:“我先前也恨你,現在卻看淡了,沒想到你居然還記在心上。”

    後麵跟著的就錦繡、木香和賀瑾瑜的貼身丫鬟,看來她這是要打開天窗說亮話了,琳琅便笑了笑,“二姐姐這話奇怪,我為什麽要恨你?”

    “羊花藤的事是我唆使母親做的沒錯,可你也害死了我的孩子,叫我沒臉見人。還有中秋那次的事,是你告訴大姐姐的吧?”賀瑾瑜平靜的看著她,“你也害我吃夠了苦頭,咱們算是扯平了。”

    “二姐姐這話偏頗,我何曾害過你?那孩子是老太爺下令的,中秋夜的事告訴大姐姐是為了保護她,我怎麽害你了?”自己居心不正還怪別人揭發,把自食苦果當做旁人的加害,看來這賀瑾瑜也隻是性子沉靜,想法卻是根深蒂固的。

    賀瑾瑜冷笑了一聲,張了張口沒說話。兩人進去轉了片刻,後院的風景倒是極賞心悅目的,叫剛才尷尬的氛圍也鬆泛了不少。

    賀瑾瑜再度開口,“這次你去江南,見到秦鍾書了?”

    琳琅詫異看她,賀瑾瑜道:“別裝了,裴明嵐那賤人早就告訴我了。”琳琅被她這“賤人”的稱唿驚著了,難道半年沒見,賀瑾瑜居然跟裴明嵐鬧翻了?於是隨口道:“原以為你們輕勝姐妹呢。”

    “姐妹?”賀瑾瑜嗤笑一聲,忽然挑眉看著琳琅,“有件關於她的事,或許你會感興趣。”

    琳琅撫著道邊的一樹碧桃不說話,賀瑾瑜兀自開口,“裴夫人,在外有情夫。”

    饒是琳琅活過一世,陡然從賀瑾瑜口中聽到此事時還是忍不住一驚,後麵錦繡和木香也都是姑娘家,聞言均是震驚。裴禦史除了曾有楊氏那筆風流債之外從未納妾,琳琅原以為他夫妻倆總不算情深,到底過得去,誰知道……可這是別人家的事,於她無關,於是冷臉道:“二姐姐這話是該對我說的嗎?”

    “你不是和裴明溪是好朋友?這件事說出去,裴明嵐母女再無立足之地!”

    “我竟不知道,二姐姐居然對裴明嵐也這樣惡毒,”琳琅頓住腳步,沉聲道:“奉勸二姐姐

    一句,秦家最重女孩子的品德教養,二姐姐若想安穩度日,該修一修自身了。”

    雖然不知道賀瑾瑜和裴明嵐是如何鬧翻的,不過看這情形,怕是跟賀瑾瑜未婚有孕之事有關,否則賀文清也不必上趕著挑明舊事嫁女。賀瑾瑜明知裴夫人之事卻未動作,是想拿她當槍使?

    且不論琳琅不會插手這種別人的齷齪家事,哪怕這事鬧出去,裴夫人名聲壞了,難道對裴明溪就有好處?

    不想再跟賀瑾瑜多說,琳琅吩咐了錦繡一句,轉身就要走。身後賀瑾瑜卻幽幽道:“重品德教養?她們的教養就是讓我這嫡女去做妾室?哼,不怕告訴你,等我嫁過去時若不得善待,必攪得他家宅不寧!”

    “那是二姐姐立身不正在先。”

    “我立身不正?那秦鍾書呢?當初是他……”

    “我沒興趣聽。”琳琅冷聲打斷,懶得再理會,帶著錦繡走了。當初賀瑾瑜既然和秦鍾書勾搭到了一起,就該想到這結果,女孩子未婚先孕,放哪兒都不是好事,尤其這等詩書之家,更會不齒。哪怕是秦鍾書有錯在先,也不會有人給她半分同情,她難道還不明白?

    至於攪得秦府家宅不寧,當秦老夫人和吳氏是吃軟麵長大的嗎。

    姐妹倆不歡而散,琳琅不再跟賀瑾瑜同行,加快幾步穿行到牡丹叢邊。這時節花雖未開,卻也含了幾個花骨朵,賀珊瑚正在那裏坐著呢,瞧見琳琅,姐妹倆便拉手坐在了一起。

    賀瑾瑜遠遠瞧著,呆站了半天惘然一笑。

    心裏還是羨慕的吧?她自問。身邊沒有親妹妹,在府裏和賀玲瓏交好,在府外跟裴明嵐親近,拿她們當親姐妹一樣待,可最後呢?一個在懷孕事發後就視她如瘟疫避之不及,另一個雖曾交情至深,到頭來卻還是插了一刀。

    除了始終維護她的母親,她現在已是孤立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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