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郎、娘子,太夫人可是你們的祖母啊!”良媼無奈的提醒兩人,看著兩人興奮的模樣就愁,把自己祖母氣暈怎麽說都不是值得誇耀的事吧?

    爹娘的祖母,那就是她曾祖母了?話說曾祖母不會是自己曾祖父的填房吧?不然以爹娘怎麽都不至於把親祖母氣暈後還這麽開心吧,大伯也不至於會幫阿爹隱瞞,薑微這下連僅剩的睡意都沒了,翻了身坐了起來,興致勃勃的準備聽八卦。

    還不等薑淩給妻女炫耀自己的“豐功偉績”,就聽外麵有人通報道:“郎子*,阿郎叫你過去。”

    薑淩一愣,嶽父作息一向規律,這會應該是他清修打坐的時間了吧?

    沈沁道:“我跟你一起去。”父親肯定是問丈夫具體情況,她也想知道到底是怎麽迴事呢!

    “啊——啊——”薑微見父母似乎不準備帶自己去看八卦,連忙叫了起來。

    薑淩低頭見女兒伸著藕節般的小胳膊,似乎要他抱,笑著抱起她,“阿識怎麽了?”

    “她是想你抱呢。”沈沁抿嘴一笑,“我們帶她一起過去吧。”

    “她不睡嗎?”薑淩問。

    “剛醒,現在應該睡不著吧。”

    薑淩見女兒扯著自己的衣領怎麽都不肯放手,無奈的點頭,待丫鬟給女兒套上小襖後,他把女兒往自己肩頭一放,“走吧。”

    薑微在很小很小的時候,就一直希望自己爸爸能像別的父親一樣,把她架在脖子上、帶著她出去玩,隻可惜爸爸是在太忙了,每次這麽帶她出去的都是大哥。她被薑淩往肩頭上這麽一架,先是一愣,隨即下意識的揪住薑淩的耳朵,薑淩的頭發被束成了一個發髻,她沒法子抓。

    薑淩被女兒揪著耳朵,絲毫不以為意,反而樂嗬嗬的道:“阿識,耶耶帶你騎馬好不好?”說著當真在院子裏跑了起來。沈沁在一旁笑嘻嘻的看著,還不時慫恿女兒把丈夫的發髻給抓亂。

    下人們哭笑不得,但也沒提醒兩人阿郎還在等他們,橫豎阿郎是不會在意的。

    薑微被父母逗得咯咯的笑開了,看著這勢態自己一時半會是沒法子迴現代了,那先當古代爹娘的乖女兒,好好孝順他們,這也算是為爸媽積福。或許是古代爹娘跟現代爸媽長的太像了,薑微對他們有著天然的親近。媽媽是工作狂,每天以實驗室為家,幾個月難得迴家一次,爸爸更是一年見上兩三次算好的,她從小是就是外婆和大哥帶大的,跟爸媽感情好,但卻從來

    沒這麽親近過,這種一家人親昵的感覺讓薑微格外新奇又有幾分依戀。

    沈奕清修多年,晚上一直有打坐的習慣,薑淩來別院時他還沒休息,當看完薑凜派人送來的信件時,他一時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遠遠的聽到孫女跟女兒、女婿的笑聲時,他臉上忍不住泛起了柔和的笑容,起身站在靜室門口。

    “耶耶。”沈沁笑盈盈的上前攬著父親的手,薑淩抱著女兒給沈奕行禮。

    “阿識怎麽還不睡?”沈奕問。

    “她哺食時睡了一覺剛醒,見她耶耶來了,正瘋著呢。”沈沁說道。

    “阿翁——”小娃娃在父親的扶持下跌跌撞撞的往沈奕懷裏撲,薑微能站起來了,但是腿還軟,不能自己走路,隻能在大人的扶持下走幾步。

    “囡囡真乖。”沈奕眉開眼笑的抱過小孫女,梳理著她散亂細軟的發絲,頭也不抬的問女兒女婿道:“送狗是誰的主意?”

    “送狗?”沈沁困惑的望著丈夫。

    “都是我想出來的。”薑淩對嶽父絲毫沒有隱瞞,“阿識剛出生時,郭叔母就要逼著給阿識取名叫仲華,我們沒答應,她就說我們不知道長幼有序,後來她跟三哥又說阿識她——”薑淩想起郭氏那尖酸刻薄的話就沉下了臉,他年近三旬才得了這麽一個寶貝閨女,郭氏和薑準居然敢咒自己女兒早夭,他送他們一條種狗、一隻剃毛山雞已經夠寬待了。

    薑準是薑淩的堂兄,是薑淩叔父薑懌的長子,堂兄弟中排行第三,郭氏是薑準的母親,薑淩叔父薑懌的妻子。薑準此人不學無術,不過靠著家族在朝堂上領了一個閑職混吃度日,他最大的特色就是目前為止一共生了十二個女兒而沒有一個兒子,第十二個女兒是在昨天出生的,薑淩就送了一隻狗當做他女兒出生的賀禮。

    “你怎麽不同我說。”沈沁拉著丈夫的手小聲道,薑淩雖沒說郭氏和薑準說了什麽話,可沈沁不用猜就知道了。

    “你同阿識在養病,哪裏需要為這種事費心。”薑淩說。

    “所以你就送了一條種狗給他們?”沈奕聽了薑淩的話,臉色也有些不好看,他知道薑府二房有幾位很能折騰,卻不知道過了這麽多年,還是這麽上不了台麵,居然拿幼兒說事。

    “對。”薑淩點頭,他見妻子一臉疑惑,低聲給她解釋道:“我給三哥送的獅子犬是一條種犬,飼犬司記載它前頭——唔——生了十一頭小犬都是母犬,第十二條才是小公犬。”

    “三哥又得了一個女兒?”沈沁捂著嘴問。

    “三哥在昨天新得了第十二個女兒,那隻種犬就是我給三哥的賀禮。”薑淩淡定的說。

    薑準正因又多了一個女兒而鬱悶著,卻不想薑淩居然送了一條狗過來,還說是給他的賀禮,薑準納悶自己什麽時候跟薑淩關係這麽好了?但等薑準一翻飼犬司送來的記載,氣得鼻子差點都歪了!獅子犬曆代皆為皇室專賞犬,非王公貴族不得飼養,這樣貴重的狗自然是——每條犬的一生都有詳細的記載!薑準暴跳如雷的去找薑淩算賬,薑淩這廝打小就是熊孩子,不說話就能氣死人,更別說他這次本就是蓄意報複,兩句話就把薑準氣得揮拳就要揍薑淩,薑淩等的就是這個機會!

    天水薑氏曆代以詩禮傳家,但對家中孩子的教育都是文武兼修,薑淩這麽熊還能備受長輩寵愛就因為他長得好還聰明。這廝有一副人見人愛的好皮相,又有一個聰明絕頂的腦袋瓜子,無論是詩書還是武藝,隻要看過一遍就能絲毫不差的模仿出來,這樣的天才顯然不是薑準這種酒色過度的廢材可以比擬的,三五拳就被薑淩揍趴在地上。薑準眼見找茬不成還被弟弟揍趴在地上,又氣又羞,幹脆眼白一翻,暈了過去。他暈過去了,薑淩還不解氣,還想繼續揍,但被下人死命的抱住了,下人們七手八腳的把薑準送迴了他院子。

    沈沁捂著嘴、頭靠在薑淩身後無聲的大笑,薑微暗暗的對父親豎起大拇指,老爹你太牛了!這不是說她三叔比狗還不如嘛?更絕的是他到底是怎麽找到這麽一隻種犬的。

    “那你又怎麽把郭太夫人氣暈的。”沈沁笑夠了才問丈夫,雙目亮晶晶的,薑微也好奇的瞅著薑淩,母女兩人神態如出一轍,看得薑淩又愛又憐,還是他娘子、閨女最可愛!要不是嶽父瞪著他,他真恨不得把兩人都摟在懷裏,薑淩摸了摸鼻子,“叔母說我不尊兄長,要我道歉,我說是三哥無禮在先,道歉的不應該是我。她和祖母就說我沒教養,我覺得讓長輩這麽生氣總歸是我不對,就給送了一隻肥美的山雞給祖母和叔母,為了能讓祖母和叔母方便食用,我讓人把山雞的毛先剃了。”薑淩一本正經的說。

    薑淩的叔母郭氏一看自己兒子被薑淩揍了當然不甘心,哭哭啼啼的去找自己的婆母兼姑姑郭太夫人告狀,郭太夫人是去世老國公的二妻*,薑懌的生母,也是薑淩名義上的祖母,當然有資格管教薑淩,就派人把薑淩叫了過來,訓斥了一頓,還讓薑淩給兄長道歉。薑淩要是肯道歉,就不會給自己哥送那隻種犬了。郭夫人見薑淩軟硬不

    吃,惱羞成怒,指著他鼻子破口大罵了一頓。

    薑淩的父親薑恪跟叔父薑懌兄弟情誼平平,國公府大房和二房積怨已久,目前薑恪夫妻、薑懌都不在京城,薑淩沒了壓製的人,什麽無法無天的事幹不出來?郭太夫人和郭夫人仗著長輩的名分把他罵了一頓,他迴頭就給兩人送了一隻剃毛山雞,卻不想這隻山雞戳疼了郭太夫人心中最大的隱恨,直接捂著心口倒下去了,這方麵不得不說她跟薑準絕對是嫡親的祖孫。

    郭太夫人暈過去了,二房頓時炸鍋了,慌亂成一團,薑淩目的達成了,揮袖揚長而去,去找自己同母的嫡親大哥顯擺去了。薑淩這麽做一方麵是給女兒出氣,但最主要是還是給大哥出氣,今年年初世子又生了一場大病,二房就上下蹦躂到處說世子快死了,還說世子成親近二十年無子,定然是絕後了。當時薑淩就氣得不行,但那會他爹娘都在國公府裏,兩尊大神壓著,讓他無法亂來,憋著一口氣,等父親隨皇帝一起去避暑行宮,母親也被自己親姐姐薑皇後接入避暑行宮後,他就鬧了這麽一出。

    在薑家私觀靜養身體的世子聽罷弟弟的敘述,也不知道該欣慰幼弟替自己出氣,還是訓斥弟弟行事莽撞。叔父薑懌侍母至孝,要是知道郭太夫人身體欠佳,說不準會提前迴來,等他知道了緣由薑淩定逃不過訓斥,薑凜是晚輩,不好違逆長輩,就讓弟弟去嶽父家避風聲,薑懌總不好意思衝到沈家別院來找薑淩麻煩。即使薑懌敢來,沈奕也不會讓他揍自己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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