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廣德帝所有的勸阻注定都是沒有意義的。


    兩位太後現在已經失去實權,她們不過是帝國的吉祥物,可以用來安撫人心。


    新皇帝劉堪羽翼已豐,是時候改變帝國方向,製定大齊新秩序了。


    然而金虞姬還沒意識到形勢變化,她還把劉堪看做是那個二十年前孤苦無依試的弱小太子,試圖對皇帝進行最後的勸阻。


    “驅逐道士我不管,那些道士整日在南京燒藥煉丹,鼓弄是非,若非他們,太上皇也不會有今日。隻是和瑞典人的聯姻,是為了布局歐羅巴,這是太上皇早早定下的國策。這些年大齊為此耗費多少人力財力····眼看好事將近,陛下突然悔婚?這讓瑞典國王如何想我們大齊?”


    楊青兒瞟了廣德帝一眼,沒有說話。


    廣德帝對慈聖太後拱拱手,神情平和道:“母後息怒,不是兒臣想要悔婚,隻是形式逼迫罷了。”


    說罷朝身後揮了揮手,小太監李菊英立即上前,展開一副巨型地圖。


    劉堪指著地圖上歐羅巴所在的位置,意味深長道:


    “歐羅巴數十國,戰力遠非倭國可比,大齊眼下連俄羅斯還沒征服·····小李子,慈聖太後催促朕與瑞典女人聯姻,攻取歐洲,你以為如何呢?”


    小李子李菊英是廣德帝新近提拔的近侍,地位類似於東方祝之於太上皇。


    聽見皇帝文化,李菊英誠惶誠恐,連忙放下地圖,跪倒在地。


    “陛下,奴婢不過是在浣衣局刷靴子的,哪裏曉得國家大事,不敢亂說。”


    劉堪不以為然道:“這話朕就不愛聽了,遠的不說,東方公公當年發跡前,也隻是個臨清的藥材商,破落戶,跟著太上皇,後來幹了那麽多大事,他可以,你為何不能?”


    兩位太後此時都已經聽出這話背後的弦外之音,臉色變得很難看。


    李菊英諂笑道:“奴婢焉敢與大總管對比,陛下說奴婢能做事,奴婢就能做事。”


    “好,說得好。”劉堪撫掌大笑,旋即糾正道:


    “東方祝不是什麽大總管了,昨日朕已頒布詔令,令其告老還鄉,迴臨清恩養天年,若是你做得好,以後你就是大總管了。”


    李菊英激動得全身顫抖,以頭搶地,大聲向廣德帝謝道:“謝萬歲爺隆恩!奴婢生是陛下的人,死是陛下的鬼,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劉堪耐心等小李子說完,提醒太監道:“那你說說吧,說說歐羅巴的事。”


    金虞姬用奇怪的眼神打量著站在麵前的劉堪,忽然覺得這孩子是那樣的陌生。


    “陛下,奴婢以為,那什麽瑞典公主,根本配不上陛下您,目下大齊之敵不在外,在內。不清除內賊,不統一民心,擅自染指歐羅巴事務,不是明君應該做的事情。”


    “而且,”李菊英抬頭飛快看兩位太後一眼,忐忑不安道:“奴婢鬥膽多說一句,太上皇待群臣過於嚴苛,許多州縣府地方官一年換一個,因為貪汙三五兩銀子,北方各地縣令知州,不是被斬首就是被剝皮,還連累家人被流放·····,以至於現在很多人不敢為官了。”


    “因此,奴婢剛才才說,大齊之敵不在外,而在內,若不改變那些苛政,恐怕·····”


    不等小李子說完,劉堪勃然大怒:


    “聖人說,三年不改父之道,可謂孝矣,我大齊以孝治天下,朕自然遵循父皇教誨,隻是攘外必先安內,朕這樣做,也是為了以後更好完成父皇遺願,總之眼下在外國駐軍,都要陸續撤迴,同時攻打兩廣,進入西南的計劃也要往後推遲了。”


    金虞姬和楊青兒無話可說。


    “既如此,便讓司禮監起草詔書,將此事昭告天下,父皇下落不明,朕心如刀割,哪裏還有心思和歐洲人聯姻。”


    李菊英手足無措站在麵前,不知如何是好,他畢竟不是司禮監的人,隻是個浣衣局火線提拔上來的洗衣太監。


    “陛下,奴婢不會寫字。”


    劉堪大手一揮,低聲道:“小李子,以後你就是大總管,不會寫字,就趕緊學一學,想當年前明魏忠賢入宮前也不會寫字,靠著自己刻苦上進,最後也能幫著皇帝批閱奏章了。”


    廣德帝畫的這個大餅足夠大,足夠誘人,李菊英不心動是不可能的。


    金虞姬知道又有一場血雨腥風要來,她顫巍巍對劉堪道:“陛下,願厚待太上皇舊臣,不要再殺人了。”


    劉堪支支吾吾迴了句什麽,金虞姬沒有聽清,再抬頭看時,廣德帝已經在一群扈從簇擁下往迴走了。


    ~~~~~


    廣德五年十一月初八日,齊國將瑞典使者一行“禮送出境”,由崇明島乘船啟程,返迴歐洲。


    使團頭目對齊國反複無常十分憤怒,不過他隻是揮舞了一下拳頭,沒有其他的動作。


    因為這位年輕的大齊帝國的最高統治者,殘忍暴虐。


    和他父親完全不同,他不會對臣民講什麽大道,他更願意使用暴力對付意見不同者,對那些冥頑不靈,執意與新朝為敵的人士,進行嚴懲。


    瑞典使者灰頭土臉的離開了南京,臨行之際,大鼻子的紅毛夷不忘勸告他們遇到的所有人,說齊國這次無故毀約,以後很難在歐洲有一席之地了。


    廣德帝對歐洲事務並不感興趣,況且那邊現在還在打仗,在一群金發碧眼的紅毛夷分出勝負之前,劉堪是不會輕易插手的。


    驅逐道士的行動也發生在十一月。


    十一月十一日這天,劉興祚奉命率領蓑衣衛突然包圍了南京周邊的各大道觀,江流兒率禁衛軍在皇宮道觀中搜查。


    兩邊同時行動,情報工作做得滴水不漏,原以為可以將南京內外那些裝神弄鬼騙錢騙色的道士一網打盡,沒想到最後還是撲了個空。


    原先圍繞在太上皇身邊的那些近侍道士,如張一行,丘逢會等,早早逃得無影無蹤,隻抓得一些小魚小蝦。


    江流兒和劉興祚連夜趕迴奉天殿向廣德帝匯報,兩人所獲甚少,隻抓了三百多個普通道士,須知在巔峰時期,單是寒山寺就掛單了兩千個雲遊道士。


    “陛下,那些骨幹早早逃走,不知所蹤,張一行那妖道,臨行前還留下了首歪詩。”


    廣德皇帝饒有興致道:“什麽詩?”


    江流兒忐忑不安,


    皆是大逆不道之言,臣不敢說。


    劉堪不以為然道:“說,朕赦你無罪!”


    江流兒懷中掏出一張寫滿字的宣紙,硬著頭皮讀道:


    “廣德求賢訪佞臣,李宦才調更無倫。可憐太祖屍未寒冷,不必求仙可亡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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