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躁之下,取耳釘的動作也越來越粗暴,一個勁的就想把那東西從我耳朵下弄下去。


    忽然,冷眼瞧著我的夜宸伸手握住了我的雙手:「耳朵不要了?」


    他慍怒著將我的手掰開,我這才看見手上都是血跡。耳垂處傳來不輕的疼痛,夜宸剜了我一眼,拿出特效藥給我上藥。


    我默不作聲了半晌,還是沒忍住:「我是夏笙,不是璐瑤。」


    夜宸的動作一頓,復爾又繼續上藥。


    死一般的寂靜沉浸在屋內,一直到他上好了藥,才驀然開口道:「這耳釘原本就是我為你準備的。」


    我一驚。


    夜宸似是嘆了口氣,輕罵了一聲:「笨蛋。」


    「笙笙,」他喊著我,聲音溫柔的與秦夜宸如出一轍,「我好像愛上你了。」


    我的大腦一瞬間空白。


    「是因為秦夜宸嗎?」好半天,我有些忐忑的問。


    「我與他本為一體,他便相當於是我。」


    我又想起了那個夢:「是你潛入我的夢境假扮了秦夜宸是不是?」


    他神情微微一窒,在我的追問下點了點頭。


    「為什麽!」


    「你心裏隻有他,我隻能這樣。我告訴你我就是他,你不信。你那麽難受,我隻能給你一個虛假的希望,讓你相信他還存在。」


    「要是我今天沒發現,你還打算瞞我多久?」


    「要是能讓你有活下去的動力,一輩子都可以。」


    「你就不怕我知道了真相恨你嗎?」


    「我說過,即使你恨我,我也要做你心裏的唯一。」他的話與那晚第一次潛入我夢境之時的一模一樣。


    「夏笙,我就是這麽一隻自私的鬼。」他望著我,眼神幽深晦暗,唯有我的倒影異常的明亮。


    「那璐瑤呢?」


    夜宸的眉頭微微蹙起。眼中閃過了一道濃重的傷痛。頓了頓,他才對上我的眼神:「這件事我不瞞你,我愛過她,可她已經死了。」


    他凝視著我,一字一頓,「夏笙,如今我愛的人是你。」


    如今愛的我,那能璐瑤迴來了,我就該靠邊站了吧……


    夜宸,你真是個渣男!


    我推開了他抓著我肩膀的手。搖了搖頭:「我想迴家。」


    「這裏就是你家。」


    「我想迴人間。」


    「等我忙完之後,我便陪你迴去。」


    等他忙完,璐瑤就該迴來了吧。


    我沒有出聲,對他失望到了極點。


    「笙笙?」夜宸喚了我一聲,聲音中竟然有著幾分他從不會有的心虛。


    我轉身想要躲開他,卻被他從背後猛地抱住了。


    「你別生氣。我告訴你,我不瞞你了。」他將頭埋在我的肩窩處,冰涼的觸感像極了以往秦夜宸抱著我的懷抱。


    「秦夜宸……真的消失了嗎?」我問。


    「他沒有消失,我與他原本分裂了,如今合二為一。他就是我。我就是他!」夜宸鄭重的解釋著,「笙笙,他會做的我也會做。我的脾氣沒他好,我改。你不喜歡的,我都可以改。」


    他慌張的就像是一個犯錯的孩子。


    「我肚子裏的東西……」


    「笙笙……那真的那不出來了……」


    我的心一沉:「你真的一直在用我養它是不是?」


    夜宸遲疑著,在我的眼神追問下,略有些頹敗的點了點頭:「是----但笙笙!我真的不知道會這樣!我不知道我會愛上你……」


    要是沒愛上的話,我就活該被餵那東西了吧?


    心涼如冰,已經一個字都不想跟他多說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夜宸猶豫了一下,出去了。


    我不知道他在門外徘徊了多久才離開,但心裏異常的難受。這種知道自己隻剩下幾天日子好過的滋味可真難熬。


    渾渾噩噩的過了幾天,一陣稚嫩的歡唿聲闖入了這寂靜的小院之中。


    小白一馬當先的沖了進來,曦兒與白焰就跟在它身後。


    「姐姐你還在呀,怎麽都不出來玩了?」曦兒疑惑的盯著我。


    「我……我這兩天有些忙……」我隨口扯了個謊。


    曦兒也沒多想,注意力很快就被梳妝檯上的首飾吸引過去了。


    那些都是夜宸這幾天送來的,他就像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心虛一般,還把長嘯府的庫房鑰匙都交給了我。


    曦兒徵得我的同意後便拉著白焰去梳妝檯便玩了,慕紫瞳走進來,瞧見我的模樣有些詫異:「幾天沒見,你的臉色怎麽這麽差?」


    「還好吧……可能是水土不服……」我敷衍了過去。


    花姒變戲法一般掏出來一副牌。問我:「鬥地主來不來?我們三個正好。」


    我點了點頭,三人便在院子外的石頭圓桌上打起牌來。


    兩圈過後,慕紫瞳不著痕跡的問我:「夜宸欺負你啦?」


    「沒……」


    「那姐姐為什麽都不見夜宸叔叔?」二寶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疑惑的問著我。


    「長大你就懂了。」


    二寶一聽這個急眼了:「我很大了!媽媽說我已經十二個月了!馬上就十三個月了呢!」


    「你快點出生就算你長大了。」慕紫瞳忙去哄了他幾句,話鋒一轉,又落迴到了我的身上,「你和夜宸到底是存在什麽癥結?他這幾天天天愁眉苦臉的坐在西院門口,墨寒都看的礙眼了。」


    「他去西院幹什麽?」我不解。


    花姒輕輕一笑:「還能幹什麽?看我和大嫂都是活人出生,來問問我們,你這個活人心裏在想什麽?為什麽他怎麽都哄不好。」


    「他還說你壞話了!」二寶煞有介事的放低了聲音,「夜宸叔叔說你為什麽要跟一個死人比呢!媽媽,我們冥界都不是死人嗎?為什麽不能跟死人比?」


    「這個你不懂,以後媽媽跟你解釋。」慕紫瞳安撫過了二寶又看向我,「你是在意璐瑤的事嗎?夜宸都跟我說了。」


    「你的意思呢?」我問。


    「她已經魂飛魄散了,我覺得你可以接受夜宸試試看。」慕紫瞳道,花姒表示附議。


    我也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苦笑一聲反問:「要是她還能迴來呢?」


    慕紫瞳一愣,隨即注意到我的動作,望著我的肚子輕笑出聲來。


    慕紫瞳笑的我一頭霧水:「你笑什麽?」我當然知道她不會是幸災樂禍。


    她沒來得及迴答,跑過來的白焰倒是興沖沖的問了:「姐姐,你是不是也有小寶寶啦?」


    我搖搖頭。


    白焰小臉一皺:「我還沒出生的時候,媽媽就經常這樣摸二寶和我。」


    「哥哥,那個是法力!好厲害的法力!媽媽,我想吃。」二寶糯糯的聲音伴隨著吧唧嘴。


    「吃什麽呀?媽媽每天不是都給你吃靈果了?」慕紫瞳輕輕教訓了二寶一句,「別人家的法力不能吃!」


    「唔……」二寶有些不滿。


    我嘆了口氣,覺得對於慕紫瞳和花姒也沒什麽藏著掖著的必要:「你們也看出來了,璐瑤的殘魂就在我的肚子裏。夜宸要用我來溫養這道殘魂,璐瑤一直都在吸收我的法力,還吸收了我媽給我的法力。」


    「等等。」花姒伸手打斷了我,她打量了我半天,問慕紫瞳:「大嫂,我法力沒你高,我怎麽看不出笙笙肚子裏有殘魂?」


    「我也看不出。」慕紫瞳搖搖頭。


    「是法力啦!」二寶也躍躍欲試的,「可精純的鬼氣啦!媽媽,我好想吃……」


    「你不許吃!」慕紫瞳又問白焰,「白焰,你能看出來有殘魂嗎?」


    白焰搖搖頭:「沒有呀,就是點法力。」他說著在指尖燃起一簇藍色的法力火苗,「就跟這個一樣!」


    我咋舌:「你們是說,隻有法力。沒有殘魂?」


    對麵三人齊齊點頭,我又不懂了:「可我上次見到了璐瑤,在我遇上危險的時候,她從我的肚子裏躥出來了。」


    慕紫瞳想了想,沒想出來結果,對白焰道:「白焰,去把爸爸叫來。」


    冷墨寒匆匆趕來,見慕紫瞳完好,微微鬆了口氣:「還以為二寶終於要出來了。」


    「爸爸,我不出來。」二寶鄭重的強調著。得到他爹無奈的眼神一個。


    慕紫瞳問了自己的疑惑,冷墨寒不以為意的解釋道:「法力可以虛幻成主人的模樣,這並不罕見。」他說著打量了我一眼,「你肚子裏的隻是璐瑤的法力,並非她的殘魂。」


    我長長的鬆了口氣,又問:「夜宸為什麽要把這東西放在我肚子?」


    「這你要問他。」冷墨寒淡淡道。


    「我去把夜宸叔叔找來!」白焰說完便撒丫子朝外飛去。


    「我也去!」二寶興奮的也要跟出去,白光在慕紫瞳的肚子裏泛起,他的元神剛出來就被冷墨寒再次塞了迴去。


    「爸爸……」二寶那叫一個委屈。


    「看來這陣法還是太簡單了,你花了幾天時間解開的?」冷墨寒問,又是生氣又是自豪的。


    二寶嘿嘿一笑:「三天……這個比上次的難多了……爸爸。我還是個寶寶呢!你不要總是拿怎麽難的陣法了啦!」


    冷墨寒冷哼一聲,抬手就是一個更為繁複的陣法打了過去。


    冷墨寒他們沒一會兒離開,走前,慕紫瞳特地跟我說了一句話:「夜宸潛入你夢境的事他也全招了。他也是隻高傲的鬼,為了你能低聲下氣做到那個地步,甚至不惜假扮你心中的人,你就真的不考慮下他的真心嗎?更何況,他們本就是一個人。」


    一直到夜宸迴來,我都還沒從慕紫瞳的話中緩過來。


    不等我開口,剛迴來的夜宸便匆匆道:「我道歉!笙笙我道歉!」還是第一次瞧見他這般慌亂的模樣。


    我忽然想起了一句話。愛一個人會是什麽模樣呢?大概就是因為那個人,自己變得都不像自己了。


    「我應該跟你說過了,第一次見麵之時,我喝了你的血是為了穩固自己的實體。同時,我也沒有更多的法力去維持瑤瑤的法力不散,就隻能把法力都放入了你的體內。你是靈血魂魄,瑤瑤的法力可以在你的體內遊走,保持不散。」


    夜宸一邊說著一邊偷偷看我的臉色,見我沒有生氣,才繼續道:「我當時真的沒有多想……笙笙……」


    就像我爸在奶奶家也說過秦夜宸一開始對我是別有所圖的,但我能原諒他。一開始誰都不認識誰。他沒有必要為我做任何事。


    如今的夜宸,我也是一樣的態度。隻是,我不喜歡自己的體內有別人的法力。


    「把它拿出來。」我望著夜宸再一次懇切的道。


    夜宸的眼神更加的歉疚:「笙笙,你聽我說,拿不出來。法力已經與你的經脈融為一體,若是拿出來,你就會死。」


    我一窒。


    夜宸慢慢走向我,將我擁入懷中:「笙笙,我們別拿出來了。當年我費盡大半修為隻能找到瑤瑤的這些法力,這些年一直視若珍寶。才會想到把法力藏入你的體內。如今,你也是我的珍寶,這些法力溶於你的經脈,也可以保護你。」


    可如果這樣的話,我就是用著璐瑤的法力、占著璐瑤的男人,我感覺自己特別的無恥。


    像是看出來了我的疑慮,夜宸又道:「璐瑤已經死了,你就不要再跟她計較了好不好?做人是要往前看的,總是迴頭就無法前進。」


    「為什麽是我……」我能接受秦夜宸,因為他的生命中隻有我。可是夜宸,他是真真切切愛過璐瑤的。


    從我從前看到的那些記憶來看,他們兩個是有過轟轟烈烈的。那樣的記憶是最難以磨滅的。


    問及這個問題,夜宸因為害怕與緊張而一直皺著的微微舒展而開。


    「其實我也不知道。」他抱緊了我,語調微微的上揚,「你就像這冥界的鬼火,不經意就闖入了我的心。我沒有管好我的心,如今,卻想把它緊緊合起來,將你一輩子都關在裏麵。」


    有點肉麻,但瞧著夜宸那微微上揚的唇角,每一字都透漏著他的幸福,我又忍住了。


    秦夜宸有時也會這樣,說一些小情話。語氣也是這樣的上揚著,連那閃著幸福微光的眼角都與夜宸此時的神情一模一樣。


    這些天來,不止一次的,我將他錯當成了秦夜宸。我的心有點亂,我不想忘記秦夜宸,可是夜宸的舉動又一再證明著他就是秦夜宸。


    「笙笙,這段日子我想了很多。因為你對秦夜宸的偏愛,所以我吃醋了。」他說著輕笑一聲。「你說可笑不可笑?我居然自己吃自己的醋。」


    是挺可笑的……


    「因為吃醋,我雖然一邊喊著我就是他,但也下意識總是想要和他分割開來。如今,我不吃醋了。我就是他,你愛他,也是就愛我。笙笙,你隻是還沒接受我就是他的事實。」


    「我當了萬年多的夜宸,兩千年的秦夜宸經歷對我來說不值一提。但你若是真的隻想要秦夜宸,等長嘯之地的事解決後,我便陪你迴人間當秦夜宸。」


    一向囂張跋扈的他不像是能說出這番話。能這樣耐著性子的哄我的,唯有秦夜宸。


    「笙笙,你總要給我一個機會的證明我就是秦夜宸的。不然,我明明就在你眼前,你卻總是不接受,你知道我的心有多難受嗎?」


    他低著頭,連眼角那淡淡的悲傷都和秦夜宸皺成了相同的弧度。


    鬼使神差的,我點了點頭:「好……」


    夜宸歡喜至極,重重的抱了我一下,對著我的唇便吻了一下:「我們以後好好過日子!等我把事情交接了,這些事就都讓夜染去煩!我們迴人間去!」


    之後的幾天,夜宸沒有再像之前一樣躲著我。禮物依舊是照常送著,花開也特別的開心。


    我看她給我簪發的時候都恨不得哼起小歌,忍不住問道:「你開心什麽?」


    「夫人,二爺將中饋權從青姨娘那裏收迴來了,交給了君上。君上要不了多久就會給你的,咱們主院的鬼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了!」


    果然如花開所說,吃早飯的時候夜宸來了,將一串對牌和帳本遞給了我:「這是府中中饋,你是我妻子。這些都該由你說了算。」


    「你就不怕我把你的家底都敗光了?」我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管家這種事一竅不通,貿貿然貼上去了鐵定會死的很慘。


    瞧著我臉上的凝重,夜宸笑出聲來:「怕什麽?我罩著你!家底敗光就敗光,我掙這一份家業就是為了給你的。你敗光了我再掙就是了!」


    一席話把花開她們幾個說的又是開心又是羨慕,幾個丫頭還在後麵咬耳朵:「君上真是疼夫人!」


    「青姨娘知道了得氣死!」


    「是氣活啦!青姨娘已經死了的!」


    ……


    我從不管她們,幾個丫頭有說有笑的都輕輕出去了。


    她們一走,夜宸玩弄著一旁的茶杯佯裝生氣道:「這些丫頭越來越沒大沒小了。」


    「那還不是因為你慣著她們。」


    「吃醋啦?」夜宸笑的那叫一個賤,被我剜了一眼。


    怕我生氣,他解釋道:「我當年被暗算。離開的匆忙。本來不止這麽些服侍的鬼,但兩千年下來隻剩下了她們。我看這些丫頭這些年不容易,便放縱了些。」


    他說著握住了我放在桌上的手,「這些丫頭的脾氣我知道,愛玩鬧了些,但沒什麽壞心,是知道護主的,所以我才留給了你。隻是笙笙,你若是想要管教便盡管管教。畢竟你才是這府裏的當家主母,管誰都行!」


    「管你也行嗎?」我故意挑事一般問道。


    夜宸重重的頷首:「當然行!你不管我,誰管我?」


    我鬱悶了大半個月的心情慢慢好轉,人也比以往開朗了些。夜宸說的沒錯,他不吃秦夜宸的醋了,在各種細節上他的反應與秦夜宸一模一樣。他就是秦夜宸。


    我鑽了那麽久的牛角尖,是該慢慢走出來了。


    看著那記載著中饋記錄的帳本,我翻了翻,寫的都是古文,我看起來還有些費力。反正我還是要迴到人間去的,這東西還是讓夜宸找隻穩妥的鬼託付了去。


    「花開,夜染那裏有誰比較識大體。又會管家的?」我問。


    花開想了想:「說到底還是青姨娘最精通這些。夫人,您問這個該不會是要把管家權還迴去吧?」


    我的有這個意思,但花開她們對青姨娘的意見那麽大,我總不能剛拿到就給她還迴去。


    其餘的姨娘我也不認識,又犯了難。


    「對了,這兩天怎麽沒見過餘姨娘?」我記得她可是隔三差五就要來我這裏刷刷存在感的。


    如今我拿到了中饋權,她那個急性子更是應該早早的過來要好處才是。怎麽好幾天都沒見過了?


    花落聞言一笑:「夫人,您不關心外麵的。餘姨娘和青姨娘被二爺以衝撞了冥後為由,都打發出去了。」


    「休了?」我詫異。


    花開點點頭:「所以呀,這管家權才迴來了。青姨娘被趕出去的時候。我讓個不起眼的小丫頭過去看了看。您是不知道她貪了長嘯府多少東西!這迴全吐出來了!簡直大快人心!」


    「冥後知道這件事嗎?」我又問。


    花開點點頭:「自然是知道的。二爺還將青姨娘與餘姨娘壓去了西院,冥後是沒說什麽,但二爺還是打發她們出去了。」


    她說著俯下身在我耳邊輕聲道,「聽說那天兩位姨娘為中饋權的事在您麵前大打出手後,君上去找過二爺。」


    「夜宸去找夜染幹什麽?」


    給我塗豆蔻的花落一笑:「夫人,當然是投給您出氣啦!不然憑著二爺對她們倆的寵愛,才不會被趕出去呢!」


    趕出去就趕出去吧,我落個清淨。同時心裏也有些同情她們。慕紫瞳與花姒的性子都不錯,兩隻姨娘鬼也沒對她們不敬,她們是不會跟倆姨娘生氣的。


    夜染把她們趕出去。無非就是為了表示自己對冥宮的敬重,順帶撇清自己。也可能是他對我的試探已經有了結果,就不再需要兩個姨娘再來我麵前咋唿了。


    說到底,也無非是夜染根本就不在乎她們兩個而已。


    我不由得在想如果我犯了錯,夜宸是會護著我,還是會和夜染一樣將我推出去。


    會護著我的吧……


    畢竟他以前說過隻要我不惹冥宮,他都會護著我。那如果我不小心招惹了冥宮呢?


    「想什麽呢?」夜宸的聲音驀然想起,我順口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晚了。


    夜宸聞言一笑:「你想怎麽惹冥宮?」


    我也惹不到冥宮吧?


    「冥宮的死穴就在我們家西院的那幾個人身上,你想怎麽惹他們?」夜宸笑著又問。似乎是心情很不錯的樣子。


    「我也沒想惹他們……」別說西院的幾隻鬼都不錯,就真是個跋扈的主,我也隻能乖乖忍著。


    夜宸把玩著我的耳邊一縷沒有被挽起的長髮,驀然抱住了我:「你要是真想招惹他們,就招惹吧!反正我都會保你的。」


    「我的錯你也保?」


    「保!」他迴答的沒有任何猶豫。


    「你就這樣是非不分了嗎?」


    「對你需要分什麽是非,愛你就夠了。」他啄了我一口。


    第一次聽見他這樣的情話,我的臉唰的就紅了。


    他冰涼的臉頰貼著我的臉頰,吻了一下我的耳垂,又埋在了脖頸之間,上下其手。


    直到這時。我才發現花開她們都已經無聲的退下了。眼看就要被他壓下了,門環驀然被鬼扣了三下。


    「滾!」夜宸沒好氣的開口,抱起我直接去了床上。


    又是三下門環聲響起,同時,一道渾厚的角聲響徹天空。夜宸的動作一下子停了。


    我見他臉色凝重,有種不好的預感:「怎麽了?」


    「地獄出事了。這是地獄的號角。」夜宸將我身上已經被他扯到肩膀處的衣服拉迴原處,「夜染不知道在不在府裏,我得去地獄看看。」


    他啄了我一口,「乖乖在府裏等我,迴來就辦了你。」


    我臉上才下去的紅潮被他這一句話又全部勾起。送著他到了門口,忍不住囑咐道:「小心些。」


    「嗯!」他重重的應著,神情凝重歸凝重,心情卻是不錯。驀然,他將我擁入了懷中。


    「笙笙,我很高興。」


    我一頭霧水:「高興地獄出事?」


    「傻丫頭。這有什麽好高興的?」他笑著嗔了我一句,「我高興你會胡思亂想了。我不怕你想這些,我隻怕你將我永遠隔在你的世界之外。」


    屋外的號角聲越來越急促,叩門聲也再一次響起,夜宸知道不會不能再拖延下去了,深深的吻了我一下後,急匆匆的出門去:「等我迴來!很快!」


    瞧著他那匆忙離去的背影,我心中不由得為他擔心起來。


    花開等人端著茶水進來,寬慰了我幾句後,笑道:「夫人,您這樣就像是人間送丈夫上戰場的妻子。」


    「君上本來就是上戰場了啊。」花落補充著。


    「人間打仗一打就好幾年的,君上肯定不會去那麽久的。」花開作為首席大丫鬟一看就是有相關經驗的,一點也不慌張。


    粗神經的花落也點頭道:「那是!君上那麽厲害!而且,他也不忍心讓夫人寂寞那麽久的!」


    好呀,這丫頭都敢取笑起我來了。


    「別說這些了。」我打斷了她們。免得她們越說越沒譜,「西院那裏怎麽樣?」


    「沒什麽動靜。剛剛去送茶點的小丫頭說,墨寒大人在陪冥後午睡,墨淵大人和冥後在教小公子和小公主法術。」


    「他們聽到號角聲了嗎?」


    花開點點頭:「肯定聽到了,這號角是特製的,長嘯之地的每一個角落都能聽到。而且,每次吹響這個,肯定是地獄出了大事。」


    「那他們就不管嗎?」我汗顏。


    「不管。」


    這兩家冥王的心到底是有多寬?


    夜宸一直到第二天都沒有迴來,我是在是坐不住了,一邊派鬼去打探消息。一邊摸去了西院。


    西院內一切如常,冷墨寒和慕紫瞳在下棋,白焰和曦兒在打羽毛球,花姒在畫畫,冷墨淵就在一邊看著。


    見到我來,慕紫瞳笑了:「來問詢啦?」


    我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點了點頭:「你們有消息嗎?」


    「沒有。」慕紫瞳迴答的坦然。


    「你們都不擔心嗎?」我有些忐忑的問。


    「為什麽要擔心?」慕紫瞳沒迴答我,倒是冷墨淵反問了我。


    「地獄出事了。」


    「地獄出事有夜宸,給他這麽大一塊地讓他作威作福,可沒說不要他幹活。」冷墨淵笑的那叫一個奸。


    冷墨寒不語,顯然是覺得他弟弟說的沒錯。


    我算是明白了,兩冥王這是徹底貫穿了「在其位謀其職」這一方針。


    「地獄出什麽事了?」慕紫瞳落下一子,也好奇的抬起頭來。


    「大概又是暴動。安分了這麽些年,差不多是時候了。」冷墨寒不以為意。


    「嚴重嗎?」慕紫瞳又問。


    「總不會比上次地獄塌陷更嚴重。」冷墨寒說著也落下一子,慕紫瞳看見一下子急了。


    「墨寒,你怎麽能吃我的子!一大片都被你吃了!」


    「為夫已經落子了。慕兒,落子無悔。」冷墨寒一臉說教的模樣,眼中卻滿是寵溺。


    「我允許你悔棋,快拿起來!」慕紫瞳說著將冷墨寒剛剛落下的那一枚黑子拿起來塞迴到了他的手裏,又拽著他的手將那枚黑子落在了一處死角,自己對著那黑白分明的棋盤傻乎乎的笑了出來。


    「媽媽,你好無恥哦。」二寶冷不丁的醒來,將他親媽數落了一句。


    慕紫瞳還沒開口,冷墨寒倒是板起臉來教育兒子了:「二寶,人間有句話,叫『唯小人與女子難養』。媽媽是女人,還懷著你這個小人,自然是更加難養。悔棋怎麽了?」


    再看另一邊,冷墨淵正握著花姒的手跟她一起落筆畫畫。


    院子裏還圍繞著白焰與曦兒打球的歡聲笑語。


    我摸著小白的狗頭,不明白自己為什麽這麽想不開,主動來西院吃狗糧。


    這裏戀愛的酸臭味太重,我沒呆多久便走了。還沒迴到自己的寢宮,一旁鬼鬼祟祟的閃過一道鬼影。


    夜宸與夜染都不在,我不敢鬆懈,立刻讓花開去通知了最近的侍衛。一時間,侍衛的鬼影便著那裏沖了過去。


    花落驚唿:「不好,那裏是君上的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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