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暢是華夏北方江津市一名公司高管,主要工作是負責和外商同行談判。


    由於平時接觸的西方人很多,商人、律師、集團老總……他發現華夏人和他們差別很大。


    外表的不同很容易看出,但也有不少華夏人融入了西方,變成西方人。和他們交流的過程中,還是能夠很簡單的分辨出哪個是華夏人,哪個是西方人。比如簽一份合同,如果是和華夏朋友之間的生意往來,時常省掉許多細節問題,甚至能在飯桌上三言兩語敲定。


    西方人就不行,所有條款必須清楚明白,權責清晰。


    再比如說話方式,華夏人心口不一,西方人相對直來直去。


    這不是貶低華夏人,或許是為了照顧對方麵子。


    打個比方,一個女人在大街上拉住兩個人,一個華夏人,一個西方人。


    然後詢問他們:我漂亮嗎?


    西方人如果不喜歡,可能會說:no、no、no,稍微客氣一點的,搖頭走開。而華夏人就會說:哈,美女,你這麽漂亮,自己竟然不知道嗎?


    這個女人就很高興,卻不知華夏人心中想的卻不是這麽迴事,而是:漂亮個鬼,趕緊迴家吧!


    兩者的巨大差異引起了周暢的興趣,但他不是心理學之類的專家,一直搞不明白。


    遇到不明白的事情,華夏人不管是否意識到,都會不自覺的從曆史當中尋找原因。


    這就是華夏人的曆史觀,或者叫做大局觀。


    就像內閣決策,美英等高層疑惑的是,為什麽明顯是吃虧的事,這幫人也願意做呢?


    華夏人的眼光比較長遠,因為這片土地曆史悠久。當前沒好處的事情,或許將來就能成倍找補迴來,一句俗語說得好:啞巴吃餃子,心裏有數。


    真實念頭卻是不足與外人道,內斂,冷看。


    ……


    周暢有意識的去曆史當中尋找答案,慢慢的愛上文史類作品。


    可是華夏的曆史學者,就像羞答答的小姑娘,抱著前人的觀點滔滔不絕,說起自己就三緘其口。


    如今風格最開放的《文史周報》也不例外。


    周暢剛進行完一場艱難的談判,提著公文包走在大街上,出租車來拉客,被他揮手趕走。


    他想步行走走,生意場上生存壓力很大,每次見完客戶都心力交瘁。忽然想起,今天好像是《文史周報》發行的日子,四周看看,兩百米外就有報刊亭。


    “老板,來份《文史周報》……”


    中年報刊亭老板正蹲在狹小的空間看電視,聞言起身翻找,一邊嘟囔著:“有,我找找……”


    “嗯,這兒呢,這家報紙比較冷門,在下麵……”


    《文史周報》是全國性的報刊,發行量卻不是很大,平均20萬份左右。


    銷量排名算中下等,由於讀者群文化水平普遍較高,很忠實,成為最知名的文史類讀物。


    付完錢,周暢拿著報紙邊走邊看。


    “不知道這期有沒有酒鬼的文章,上期就沒看到……”


    酒鬼筆名“醉中讀史”,讀者給他起了個綽號以示喜愛,因為觀點犀利、與眾不同而聞名。


    當然,也經常招致正統史學研究者的責難。


    翻到史評板塊,周暢失望的歎口氣:“最近酒鬼怎麽了,不至於江郎才盡啊,那麽多曆史素材可以利用。”


    首先是一篇考證康熙皇帝到底有多少兒子的文章。


    “無聊,這些搞曆史的整天不幹正事,康熙老兒幾個兒子重要嗎?看你們閑的……”


    翻過下一版,沒意思,隨手又翻過去。


    忽然,周暢被一個標題吸引住了。


    《為曆史翻案——千古一帝秦始皇》


    周暢眼睛一亮,自言自語道:“謔,這標題夠顛覆的,就是不知道水平怎麽樣……秦始皇,那個焚書坑儒的暴君,難道你也能洗白?”


    看看作者署名,愣了一下:“桃花島主?是個新人嗎?”


    “看看吧,或許新人也能寫出好文章……”


    ……


    興致勃勃的看正文。


    “一篇帖子惹來罵名,沒想到李想先生作為華夏知名曆史類作者,亦會關注無名小卒。閑來拜讀大作《秦殤》,讀罷掩卷,不以為然,試駁之。”


    周暢一下子興奮了:“還是一篇戰鬥文!”


    接著往下讀。


    千百年來,許多人圍繞著秦始皇編造了一個又一個故事,真假參半。


    但我們翻開華夏曆史,迴到2000多年以前,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秦朝的時間雖短,但它對華夏曆代發展的貢獻是最大的。如果沒有秦始皇,我們現在的華夏可能就不是一個統一的國家,可能分爭為多個國家,單憑統一華夏這一曆史貢獻,就永遠值得我們華夏人尊重。


    僅僅兩段,周暢就被勾起濃厚的閱讀興趣。


    研究秦史,任何人繞不開的一個人物就是秦始皇,李想先生的著作《秦殤》也不例外。


    下麵就書中一些觀點,以《史記·秦始皇本紀》為料,聊作議論。


    首先是秦始皇創立的製度。


    丞相綰等言:“諸侯初破,燕、齊、荊地遠,不為置王,毋以填之。請立諸子,唯上幸許。”


    廷尉李斯議曰:“今海內賴陛下神靈一統,皆為郡縣,諸子功臣以公賦稅重賞賜之,甚足易製。天下無異意,則安寧之術也。置諸侯不便。”


    始皇曰:“天下共苦戰鬥不休,以有侯王。賴宗廟,天下初定,又複立國,是樹兵也,而求其寧息,豈不難哉!廷尉議是。”


    從以上記載可以看出,丞相王綰主張分封製,廷尉李斯主張郡縣製。


    那秦始皇怎麽說的呢:正因為分封有諸侯,才使得國家內戰不止,剛完成一統,又搞諸侯國,是再挑起戰爭,李斯說得對,王綰滾開!


    於是,秦朝實行的便是郡縣製。


    正是這個製度,無論後世如何劇烈的變化,華夏總會最終一統!


    ……


    文章中寫到:“是不是覺得,秦始皇還是很好說話的嘛,不是李想先生書中的暴君形象。”


    周暢嘴角露出笑意,沒想到曆史也能用談話的形式表述,挺有意思。


    最起碼立即轉變了他對秦始皇的固有印象。


    上麵是從製度上去看,那麽秦始皇的最大的惡名是什麽呢?


    李想先生書中也說了——焚書坑儒,有漢以來,大部分華夏人都持這種觀點。


    毀滅文化,這絕對是大大的壞人,那是不是真的呢?


    筆者的觀點是存疑,下麵依舊用史據說話。


    侯生盧生相與謀曰:“始皇為人,天性剛戾自用,起諸侯,並天下,意得欲從,以為自古莫及己。”


    始皇聞亡,乃大怒曰:“吾前收天下書不中用者盡去之。悉召文學方術士甚眾,欲以興太平,方士欲練以求奇藥。今聞韓眾去不報,徐市等費以巨萬計,終不得藥,徒奸利相告日聞。盧生等吾尊賜之甚厚,今乃誹謗我,以重吾不德也。諸生在鹹陽者,吾使人廉問,或為訞言以亂黔首。”


    上麵兩段話,簡單說,秦始皇求長生,重用侯生盧生,他們卻在背後大罵,秦始皇生氣了。


    帝王一怒,血流千裏,何況還是第一個皇帝,下麵是他的處理辦法。


    於是使禦史悉案問諸生,諸生傳相告引,乃自除犯禁者四百六十餘人,皆阬之鹹陽,使天下知之,以懲後。


    為了懲戒後人,經過問案,這些術士爭相揭發,秦始皇殺掉了460多人。


    這是整個所謂坑儒的過程。


    周暢把視線從報紙上挪開,搖頭道:“原來是這樣,殺的人原來是術士之類的騙子?”


    “再說那個時期,殺幾百人算個事?”


    接著迫不及待的重新往下讀。


    ……


    再從文化毀滅的罪行看。


    丞相臣斯昧死言:非博士官所職,天下敢有藏詩、書、百家語者,悉詣守、尉雜燒之。有敢偶語詩書者棄市。以古非今者族。吏見知不舉者與同罪。令下三十日不燒,黥為城旦。所不去者,醫藥卜筮種樹之書。若欲有學法令,以吏為師。”


    製曰:“可。”


    李斯建議燒掉百家之書在民間的流傳,隻有掌管典章的博士官可以藏書,想學就以官吏為師。


    秦始皇同意李斯的建議,控製書籍流傳,燒掉民間書籍。


    我們可以看出,沒有文化大毀滅。


    周暢一拍大腿,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蹲在路邊,行人都目露奇異。


    “沒想到,這個桃花島主的文章比酒鬼還大膽,雖然尚有懷疑,但卻是洗白了一部分……”


    瞄瞄後麵的文章,發現作者桃花島主曆數了秦始皇幾大功績,比如一統六國,比如統一文字,車同軌等。時間太晚了,他準備迴家仔細閱讀。


    迴到家裏,周暢馬上打開電腦進入說說群,把文章分享給同好。


    與此同時,伴隨著新一期的《文史周報》,沈哲的這篇東拚西湊的文章傳遍華夏。


    讀者有的張口結舌,有的翻開史書去求證,將信將疑。


    不過,有一個人卻被氣得鼻孔冒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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