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賢侄兒,你很好,寡人沒看錯你”。

    銳王連連誇讚了兩遍,就差沒說既然你如此的識時務,那麽還等什麽呢?趕快自斷翅膀吧!

    魏少淩這個時候突然扭頭看了連清一眼,眼神裏的彷徨掙紮一閃而過,很像是他初中即將上台演講時,心裏緊張不安下意思的去看孤兒院的院長奶奶一樣。

    “其實,他雖然聽從了連清的計謀,真的要放下多年澆築的心血和底牌時,內心也是會忐忑害怕的吧!”

    連清不動聲色的伸手在幾案下方握了握他的手,這一握才發覺不對勁,魏少淩的手竟然是冰涼的。

    冰涼的!這對一個修煉武藝且有著不凡內力的人來說,絕對是不不符合常理了。

    連清深深的蹙緊了眉,有什麽意外在他不知道的角落裏發生了,事情漸漸超出了他們的掌控,有一股波浪正朝著王宮的四麵八方洶湧而來。

    魏少淩已經起身,施施然的走到殿中央,四周眾臣似乎預料到什麽,都屏氣凝神的望著他。

    魏少淩雙手交叉,對著銳王深深一揖這是諸侯貴族對王君的最高禮節。他想的很通透,既然左右都躲不開服軟,那他就要把服軟的姿態放到最低,以此來昭顯他對銳王的忠誠和恭敬。

    如此一下,不僅那些傳他如何“功大而起了反叛之心”的謠言便會不攻自破,而瑞王因為前後巨大的落差對比,隻會對他更加愧疚。

    愧疚了,才會放鬆警惕,那麽他們在離開王城之前,也可以更大程度的做一些調度和安排。

    於是魏少淩就道:“臣蒙王恩,才有今日之功,王上實乃臣之伯樂,此一拜謝王上知遇之恩”。

    再拜:“臣幼年為孤,父母皆淪喪,幸的姑母照顧,臣方可平安長大,那時臣就決定將一生血肉獻於戎馬,誓要打下萬裏疆土以報答姑母的護養之恩,幸不辱命”。

    魏少淩語速很慢,卻擲地有聲,多年帶軍生涯裏磨練出的“軍令一出,概不虛發”的經曆使得他的話有種無端讓人信服的力量。

    加之聲情並茂,極富感染力,連清這個常年演戲念台詞的人都差點被騙了,何況銳王這個“別有圖謀”的,更是被心裏洶湧的愧疚感動了。

    自古就沒有哪個帝王是不喜歡被臣子歌功頌德的,而且這個臣子還是他一隻戒備,實力強悍的猛虎。

    要知道出自敵人之口的誇讚才異常的動聽,哪怕魏少淩並沒把他當做敵手過,卻也阻止不了銳王在自我腦補中浮想聯翩。

    “寡人真的有這麽偉大嗎?”

    “是啊!他說的沒錯,魏少淩是我的侄兒,沒有我的庇護,他當年那麽小,絕沒可能活到今天,還有軍隊,當初也是她的恩準,名字還是他賜的呢?如此說來,沒有她還真的沒有魏少淩”。

    “敢情這麽些年,他拚死拚活的打仗,一年年的蹉跎成了大齡閨男,都是為了向她報恩啊!”

    “瞧瞧,多好的孩子,又聰明,又孝順,還會打仗,比她那些成日裏隻盼著她死好爭搶她屁股下的這把椅子的女兒好多了。平日裏不聲不響,被逼的狠了,才見吐了真!”

    銳王的美貌眼角都飛揚這驕傲與得色,旋即視線掃過他平坦的胸脯,瞬間黯淡了下來,“哎!隻可惜,是個男兒身。”

    “最重要的是,還不是她的孩子!”

    銳王從思維發散中迴過神來,魏少淩已經將精心保存在機關盒子裏的三枚虎符印呈到了銳王的麵前。

    口中唿道:“前昔,臣伐趙失利,致使淩霄軍損失慘重,自我反省覺得再不能擔任大將軍一職,懇求王上顧念臣念父之心,給臣在邊城劃一塊封底當個郡君養老便罷,此為三枚虎符,請王上收迴”。

    “他自請發配邊城?還上交虎符,他瘋了吧!”

    “養老便是不得王令不得迴王都的意思,這傻缺男人難不成是想通了,要嫁人?沒聽過邊城那破地方出了什麽勳貴呀?”

    “你耳朵莫不是聾了,沒聽說是念父?”

    “那不過是個說辭,蒙蒙你們腦子淺的罷了!”

    “那可是淩霄軍的虎符啊,他也舍得,反正如果是我,我會心疼的死掉的,有了這虎符,勞資在魏國都可以橫著走!”

    “噓!慎言,慎言!胳膊擰不過大腿,許是這位聽到風聲...”

    “什麽風聲...”

    眾臣在底下議論紛紛,上座的銳王再真正見到虎符的那一刻,都出現幾瞬的震驚和不可置信。

    她渾濁的老眼灼熱的盯著盒子裏的三枚虎符。

    枯枝一把的爪子顫抖的接過盒子,像是沒見過錢的窮乞丐,一個個的拿起來反複把玩。

    想是一迴事,說是一迴事,但做就比較難。

    魏少淩隻真的上交了虎符...

    等等,他還說了什麽?

    “他說要自請去邊城,突然要離開王城去那麽遠那麽荒僻的地方,難道是聽到了什麽風聲?”

    銳王熱血澎湃的心一點點的冷靜下來,望著魏少淩的眼睛銳利的直逼人心,問,“為什麽突然要去變城,王城難道不好嗎?”

    你方才還說我這個做姑母的對你好,護佑你,你如何如何的感激我,要報答我的,轉頭就說要離開王城。

    這裏麵到底有什麽貓膩?

    魏少淩心裏一驚,麵上卻不顯,暗道:“果然給清先生給料中了,幸好他當時也給他想好了一個妥當的說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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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開始支支吾吾,一副心有難題,卻礙於麵子不好開口的樣子,“其實吧,也不是...懷念父親,隻是...最近,三表妹,五表妹還有六表妹都私下裏來找過侄兒,侄兒隻是一個粗蠻的男兒,手心手背都是肉,侄兒不知道該...怎麽辦....”

    他說的三公主、五公主、六公主也不全然是隨便挑個數字,要麽最得王寵愛,要麽在朝內勢力相當,每一個挑出來都能在銳王的心裏紮上一根刺,就不怕他不上套。

    語意不詳,但搞政治的,最是受不住這樣說一半藏一半的透漏之詞了,反正他說的都是真的,藏起來的,都是你自己想象的,究竟都領會了什麽意思,全在你心裏有什麽。

    果然,銳王聽他說完,皺紋密布的臉上黑沉如墨,全身籠罩著一層陌路王者的憤怒,當然這種憤怒並不是針對他的。

    銳王果然全部心神都被他的言外之意給吸引住了,全身相信了他的話。

    魏少淩的腦海裏沒來由的浮現了連清當時說過的一句話:“為謀者,三分假,七分真,真真假假難辨,方是最高的境界,要知道最佳的演員不但要欺騙觀眾,還好欺騙住自己...”

    他並不知道演員是什麽,但話裏的意思,他卻是領會了。

    那時就想問:“那麽你呢?你又騙過了多少人?已經達到為謀者的最高境界了嗎?如今在我麵前的這個你到底有是不是真的你!”,到底還是沒開口。

    他透漏給銳王的就一個意思,直白來說就是,“你幾個公主想要篡位多嫡偷偷拉攏我,我左右為難,不知該選誰,所以想跑到遙遠的邊城去避避風頭,而我心裏真的當你是親姑母,不忍開到你老年還被女兒欺負,特特把我的保命底牌留給你,你看我對你夠好吧,你若是感激,就恩準我的要求吧!”

    他表達的很委婉,前前後後饒了好幾個彎,才把這個意思表達清楚。

    然後,銳王不愧是瑞王,她也不負他望的領會的這個意思,當場恩準了他離京,作為補償,直劃邊城周邊的一個省的疆域給他做封地,升南陽郡王,特訓可隨意往返王城的權利,他日新君繼位不得為難他雲雲。

    意外之喜!

    連清和棠離都很高興。

    魏少淩這份功力,放在現代,那就是一塊天然的璞玉,稍加雕琢,就是一位影帝啊!

    連清思及此,突然有種飯碗被搶奪的嫉妒感。

    十項全能,你說你這麽全才幹嘛?讓他這個正牌男主還怎麽發光發熱?

    太氣人了。

    魏少淩卷著下柱史觀新寫好了聖旨和豫章省的疆域圖重新迴到自己的座位時,就莫名其妙的被連清狠狠的剜了好幾眼。

    他無奈又縱容的低聲問,“怎麽,清先生對這個結果不滿意!”

    棠離道:“意外之財哪裏會不滿意,怕是某人覺得主公太過優秀,一不小心,就翻到了五味瓶了吧!”

    魏少淩認真的看了幾眼連清,然後一本正經的說:“阿離錯矣,清先生高風亮節,不是這樣的人!”

    尼瑪,連清心說:“你那隻眼睛看到我不是這樣的人,我就是這麽小心眼,見不得別人比我帥,比我厲害的!哼!”

    熬了這麽久,終於達到今晚宴會目的的銳王心情大好,她顫巍巍的從龍椅上站起身來,舉起青銅盞對著殿下諸人遙遙的舉杯:“喜事已到,寡人心甚歡喜,以此樽敬諸位,滿飲酒此杯!”

    眾人說:“敬君上!”

    連喝了三大樽的銳王有些大漂,揮著寬袖說:“寡人不勝酒力,現歸矣,諸君隨意!”

    眾人齊聲唱諾:“恭送君上!”

    沉重的電門被兩個侍人從裏麵打開,恰在這時,一陣兵荒馬亂聲平地,“鏘鏘鏘鏘——”刀劍相擊聲在廝殺聲中異常的刺耳響亮。

    穿著厚重的銀色鎧甲的大公主手拿著長纓搶在一大片的禁衛軍的簇擁下直逼大殿眾人。

    揶揄的笑道:“我的母王,夜色以濃,怕是您今晚是迴不得寢宮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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