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府內書房,連清對著女皇連玉說道:“眼下想要打破困局,除了聯姻,還有一條路走”。

    他湊到連玉的耳邊,這樣那樣的說了一大通。

    女皇先是激動的反對,“不行,孤不準!”,連清無奈的將她按到坐椅上,娓娓苦勸,然後,女皇的眼淚就掉了下來。

    連清說話的時候,表情是那樣的溫柔,吐出的字字句句都在剜她的肉,明明小時候,她的弟弟還是那個會依偎在她腿邊會喊她阿姐的玉團子,她發誓要保護著的小寶貝,一轉眼為了她,為了大齊的江山承受了那麽那麽多,眼下還要...

    他知道如是其中一環出了錯,他自己真的會死嗎?

    “真的沒別的方法了嗎?”

    連清搖頭,“有,答應王玄的聯姻要求,但那是一條思路,長痛不如短痛,阿姐你相信我嗎?”

    “我...我..一定要平安的迴來,你給我保證!”

    “好,我保證!”

    ...

    “殿下,陛下,左司馬率領百官已經到了皇子府,說要恭迎女皇迴宮!”

    姐弟倆快速的交換一下眼神,此番迴去定然又是一番暗潮洶湧,再無更多遊移時間。

    接下來,果如連清所料,女皇徹底淪為龍椅上的一個擺設,朝政決策均為派係之間的拉鋸戰果,十有七八以王玄為首的王係派所主導,朝堂上其他的聲音越來越少。

    而女皇拒絕聯姻的要求自然被王玄自動忽略掉,百官還專門請巫師算了吉日,定月底為婚期。

    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到半個月。

    另所有人想不明白的是,自那天皇宮橫空出場之後,白河洛包括哪些長期明裏暗裏守衛著皇子府的守衛和私兵,如同飛天遁地了一般,一夜之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任王玄發動了全國甚至鄰國釘子的勢力始終未能找到哪些兵團的一絲信息。

    包括哪些神奇莫測的弓弩、鋼刀。

    仿佛那天他們的出現隻是一場臆想的夢。

    而理所當然的,皇子府被左騎營的兵團團圍住,裏麵的人插翅難飛,一種管家奴仆每隔幾天就會換上一批,全都是連清不認識的麵孔。

    但他全然不在意,依舊每天提著一個魚簍子帶著兩個小徒弟跑到清露台上去釣魚。

    一坐就是一天,監視他的人每天都會把信息呈報給王玄,事無巨細,連清他說了幾句話,皺了幾次眉頭,甚至甩了幾次魚竿,吃了多少米飯等等。

    當此之時,夜聽風已經十三歲,已經長成一個齊整挺秀的小少年,個子直竄到了連清的肩膀,將十一歲的寧丫遠遠跑到了腦後。

    皇子府的動靜並不是什麽秘密,兩人都感覺到了危機,但顧忌著什麽,很有默契的伴在他的左右什麽也沒問,清露台還是那個請露台,隻是再也沒有往日那種清靜寧和的氛圍了。

    連清問兩人,“怕嗎?”

    夜聽風搖頭,問,“師傅會死嗎?”

    連清摸著他的頭歎氣,這個孩子咋就這麽敏感早慧呢?那張略帶稚氣的無害的眸子裏似乎看透了一切,反射著一切。

    寧丫伸出胖胳膊一把摟住連清的腰,將頭埋在他的背上,聲音悶悶的說道:“師傅,你不要嫁給那個王三,王家的人都不是什麽好貨,你以後可是要嫁給我的!”

    說著說著,竟然委屈的哭了。

    連清好氣又好笑,這小鬼竟然還惦記著這件事。

    連清拍拍她,對著夜聽風說:“聽風是不會讓師傅死的,對嗎?”

    夜聽風卻低下了頭,耳尖紅紅的嗯了一聲。

    “如此不就得了,水來土掩,兵來將擋!”

    胖丫道:“可是咱們沒有兵了,師傅!”

    連清噎了一聲,毫不留情的給了這丫頭的胖屁股一巴掌。

    胖丫就哎呦一聲誇張的挑了起來,嬉皮笑臉道:“徒兒還未長大呢?師傅你悠著點!”

    一個小廝低著頭走過來稟告說:“殿下,王十九公子來了!”

    連清便起身,放下魚竿,揪著清涼的溪水洗了洗手,然後跟著那小廝來到雅室,棋盤前,王十九已經手執黑棋等候在哪裏了,聽到腳步聲,他頭也未台,隻招唿他坐下,淡淡說道:“該你了”。

    這半個月一來,幾乎每一天王十九都會到皇子府來一趟,每日正午來,晚上子時離開,準時的像是腿上被綁了發條一般。

    兩人下棋的時候,都很少說話,都沉浸在那種彼此廝殺的暢快裏無可自拔,似乎多說一句話,就會打破這種美好的氛圍,虛度了光陰似的。

    棋逢對手,對弈對的酣暢淋漓的感覺,不單單是王十九,兩輩子獨孤求敗的他也未嚐有過。

    王十九的棋路方正,派兵列陣,陳形環環相扣,一局套著一局,嚴絲合縫,無懈可擊,衝殺時,大開大合,如同大江奔湧,這種成熟老辣的作風一點也看不出是出自年紀十六歲的少年手筆。

    而同樣另王十九心驚的是,連清的棋路毫無章法,卻是神鬼莫測,但總能在未留神間殺他一個措手不及,如同一條狡猾的泥鰍在江河之間竄遊,絲毫奈何不得。

    兩人的對弈,從開始的鋒利相殺,到了後麵竟有些想知相惜之感,而這種感覺並不是一時乍現,反而越來越濃烈,隱隱有透過棋局相房間裏滿意蔓延的趨勢。

    王十九知道連清在清早有種獨坐垂釣的習慣,故而他總是選在午間到來,午夜離開。連清甚至都懷疑,他是很早便到了,隻是一個人耐心的等待他罷了。

    這個猜測並不是毫無根據,昨夜下了一場小雨,故而石板地麵還有些水漬,但他方才進來時,發現門口殘留的鞋印已經變幹了,很顯然,王十九很早便到了。

    但他並沒有拆穿他的準備。

    時日無幾,他把時間耗在下棋上也是無奈,他知道,王十九並不是一個一般的少年,他的聰慧遠超常人,乃是真真正正的神童天才,和他對招的越多,便越容易泄露自己的底牌。

    他不想露太多底牌,雖然他一隻有所保留,但心裏也不得佩服對方的成長,就像一塊大大的海綿,貪婪從身為對手的他身上汲取營養。

    這著實不是一件好事。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又到了子夜時分。

    和以往不同,王十九並沒有立馬起身離開,而是抬起他那睿智沉靜的眸子望著他問,“過了明日,就是大婚,你就沒想過逃?”。

    連清反應過來之後,王十九已然背著手走遠,不禁冷汗涔涔。

    逃?他怎麽會幹這麽蠢的事呢?而王十九之所以會問,莫不是發現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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