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詩讚跟武進習武正在興頭上,聽聞姚存慧此言巴不得,立刻從雲老太君身邊滑下了座榻,揚著小臉笑道:“是啊是啊,外祖母,讚兒本來就打算表演一套長拳給外祖母祝壽呢,請外祖母準了讚兒吧!”

    “是嗎?那外祖母可真要好好的瞧一瞧了,瞧一瞧我們讚兒的功夫厲不厲害!”雲老太君立刻眉開眼笑,將方才的氣悶丟開了。眾人也都笑著湊趣,等著看熱鬧。

    姚詩讚甚是得意,向雲老太君拱手彎腰施了一禮,邁著小小的步子從從容容來到花廳中央,四下裏團團做了個揖,那小小的認真的樣子惹得眾人益發笑起來,不約而同的鼓著掌,心裏都暗暗想著,這孩子如此模樣,又是這麽個行事做派,便是我們見了都忍不住喜歡,難怪雲老太君放在心尖上疼!

    姚詩讚大喝一聲打起拳來,動作如行雲流水,像模像樣,雲老太君不時驚唿鼓掌叫好,眾人更是大給麵子笑著稱好,花廳中好不熱鬧。

    一時完畢,雲老太君身子微微前傾,伸展著雙臂笑道:“快,快來外祖母這裏!好好,我們讚兒真厲害,真出息了!”

    雲老太君攜了姚詩讚挨著自己坐下,憐愛萬分的替他擦拭額上、麵上的薄汗,又命丫鬟沏了楓露茶來給他解渴,一邊笑問道:“這武呢是不錯了,不知讀了什麽書?”

    姚詩讚瞧了姚存慧一眼,見姚存慧不動聲色的微笑點頭,便笑著說道:“爹爹正在物色師傅呢,說是明春正式開始拜師,如今每日讀一兩篇讀著論語和孟子,寫五十個大字,二姐說學習要循序漸進,不必太急。”

    雲老太君十分滿意,也放了心,笑道:“正是呢,你身子才剛剛康複,可不能累著了,得慢慢兒來!”又瞧了姚存慧一眼笑道:“你肯聽姐姐的話,這也很好!”

    從前雲氏在的時候難得迴一趟雲家,姚存慧與雲老太君也沒見過幾次,她上頭有年長許多的姐姐,下邊又有年幼沒多少的弟弟,這一上一下都吸去了雲老太君的眼球,因此對於她,雲老太君本著親情雖然也疼愛但並沒有太多特別的感覺,尤其後來聽說她整日就愛躲在自己的屋子裏誰也不肯見,便是自己派去的嬤嬤她也不肯見心裏對她就更有了些不快,今日見她,雖然心下也暗暗覺得納罕傳言有誤,但對她仍然沒有多少感覺,後又見姚詩讚無意中流露出來的神情之間似乎跟姚存慧格外親密,雲老太君這才真正的注意起姚存慧來,但也當是姚詩讚小孩兒心性,同自己的親姐姐親近並無什麽出奇。

    姚存嘉聽見

    雲老太君這麽說正是機會,便笑著向雲老太君道:“外祖母您有所不知,讚兒和慧兒可是要好的緊呢,父親母親看著慧兒心細,自打劉太醫給讚兒開了藥方子之後,讚兒的生活起居便是由慧兒一手全權安排負責的!讚兒今兒康複得這麽好,慧兒可是操了不少心!”

    “竟是這樣!”雲老太君與眾人不禁都大奇起來,一時間無數道目光落到姚存慧身上打量探究。

    也難怪眾人會驚奇,姚詩讚先前的情況別說雲老太君,在座諸人也多有耳聞,姚詩讚又是姚老爺的獨苗,姚存慧年紀也不算大,那種情況下,姚老爺居然放心將獨苗全權交由姚存慧來負責照顧,不是姚存嘉親口說出來,不說旁人,雲老太君就第一個不信!

    可是很快,雲老太君心下便信了幾分。在眾人無數道探究打量的目光下,姚存慧依然能鎮定自若、麵色恬淡、從容以對,單是這份優雅出眾的涵養,便不是尋常小姑娘家能夠有的。

    “大姐這麽誇,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有劉太醫開的方子,又有丫鬟婆子們伺候著,又有父親母親、姐姐在上頭做主,我不過平日裏多問幾句、多陪陪讚兒罷了,哪兒出了什麽力呢!”姚存慧溫婉的笑著,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了垂眸。

    “這也難得了!”眾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口內笑著。家裏有個繼母在,藥啊、飯食啊、意外事件啊什麽的能夠防得水泄不通,將弟弟照顧得妥妥帖帖,豈是“操心”兩個字就能夠道盡的?

    雲老太君自然也想到了其中的道理,一時忍不住又有些傷感起來,如果女兒還在,外孫們哪裏用得著受這樣的苦?要怪隻怪老天無眼!

    雲老太君眨了眨眼睛憐愛笑道:“看到你們姐妹兄弟們友愛和睦,外祖母也放心了!”又向姚存慧慈愛道:“慧兒竟這麽懂事,外祖母心裏更是歡喜。好孩子,難為你了!”

    “外祖母您言重了,讚兒本就是慧兒的弟弟,照顧弟弟這是慧兒本就應當的!”姚存慧笑著起身迴道。

    雲老太君一笑點頭,想要說點什麽又礙於眾人都在不便開口,尋思著又忍下了,示意姚存慧坐下。

    雲芷見狀便笑道:“祖母,我們同表姐和表妹、表弟好久不見了,不如留他們多住幾日吧,孫女還想同表姐表妹好好的敘敘舊呢!”

    眾人聽畢也都笑著說二小姐想得周到,正該如此,明春姚家大小姐就要出閣了,下一次見麵還不知哪一年呢,更該趁著熱鬧多留幾天。

    雲老太君本

    就有此意,便點頭笑道:“可不是,你們還有好幾位表妹、表哥表弟呢,今兒都在各處招唿客人了,也不能好好見一見,留下多住幾日,正好彼此親近親近!”

    姚存嘉姐妹便起身笑著應了。

    閑話二三,姚存嘉又笑著說道:“嘉兒和妹妹繡了一幅麻姑獻壽座屏插圖給外祖母祝壽,請外祖母笑納。”

    雲老太君越發高興起來,笑道:“你們姐妹有心了,嘉兒的繡工我是知道的,就不知慧兒的怎樣,快,叫人拿進來我瞧瞧!”

    雲老太君壽辰,各種各樣珍貴名貴的壽禮堆得廳堂滿滿,雲大夫人指揮著二十來個小廝不停的往庫房搬忙得腳不沾地,雲老太君哪裏有心思去一樣樣過目?不過是隨意看個一二罷了,對於親外孫女送的壽禮,自然不同,立時就命人尋來。

    姚存慧也笑道:“我的繡工可是不能同大姐比,另給外祖母做了雙鞋,也不知合不合適,若是不好,還請外祖母多擔待呢!”

    “慧兒親手做的,必也不差!”這還是姚存慧頭一迴親手做禮物送給雲老太君,雲老太君更是歡喜,命人將鞋子也拿來。

    好在雲老太君身邊的大丫環都是知曉她老人家心思的,料著雲老太君要看,早將這繡圖和繡鞋單獨收了起來,聞言珊瑚便笑著前去,不一會便親手捧了來。

    兩名小丫頭將那繡件緩緩打開,展現在眾人麵前,圖中麻姑腳踏祥雲,衣裾飄飄,手捧壽桃微微向上仰望,上方端坐著眾仙娥圍繞、儀態萬方的王母娘娘,周圍祥雲繚繞,鸞鳳齊飛,仙氣繚繞,栩栩如生。

    雲老太君見了一疊聲的笑著稱好,眾人也都細細的讚了一迴,誇讚姚存嘉的手藝出眾,一時雲老太君又瞧了姚存慧獻上的繡鞋,示意小丫頭脫下自己的鞋子試穿了一迴,下地走動了幾步,也是誇讚不已,姚存慧姐妹忙謙虛著,一屋子其樂融融。

    一時雲大夫人帶著內宅管家娘子忙忙進來,說是太子爺寶車就要到了,眾人便都忙亂起來,連忙替雲老太君整裝各自整裝,扶著雲老太君至二門處接駕。

    除了姚存嘉等已經訂了親的姑娘們迴避不去,餘者姚存慧等都一起跟了去。姚存慧注意到,雲家的其餘幾位表姐妹並二舅母齊氏、三舅母趙氏不知何時也過來了,團團簇擁在雲老太君身邊。

    這裏都是女眷,男人們都在大門外頭迎接去了,隻有姚詩讚一個,一直在雲老太君身邊便不曾出去,他年紀也還小,也不算失禮。

    “

    讚兒呢?讚兒呢?快,牽到我身邊來!”百忙中雲老太君還不忘記姚詩讚。

    雲大夫人、珍珠、玲瓏等忙著將姚詩讚推上去,姚存慧見狀忙上前陪笑道:“讚兒年幼,萬一失禮衝撞了太子爺可怎麽好,不如外孫女照看著讚兒吧,請外祖母放心!”

    姚詩讚是姚家的人,太子爺前來是給雲家的老太君拜壽,雲老太君再疼讚兒,讚兒也不是她的親孫子,她還有嫡親的孫子在大門外頭迎駕呢,這身邊還有親兒媳婦、親孫女呢,老人家心疼讚兒,可若是風頭太過了,難免雲家的媳婦子孫們不會心生嫌隙,姚存慧是來尋靠山的,而不是收埋怨的,聽了雲老太君的話不得不上前。

    雲老太君活了一輩子什麽不知?不過是心疼外孫一時疏忽,一聽姚存慧這麽說立刻便醒悟了過來,向姚存慧投去讚許欣慰一瞥,便笑著道:“既這麽著你且照看好讚兒跟著,別擠著了!”

    “是,外祖母。”姚存慧屈膝福身,攜著姚詩讚退在了雲老太君、雲大夫人等身後。

    眾人出了雲老太君的清寧院,順著走了一段長廊,繞過壁影,來到一處大天井,隻見中門大開,便順著直直望前走,直至二門處停下。

    正欲跪下時,早有兩名小太監飛奔而來,傳太子口諭扶住了雲老太君,其餘眾人自然都跪在了道路兩旁,垂著頭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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