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昨晚還得謝謝馬群芳呢,如果不是她幫忙引開了姚存美的注意力,哪兒那麽容易將碗換了過來。

    馬群芳見姚老爺也望向自己,便點了點頭,小心說道:“昨兒晚上的事,是二表姐說的那樣。”

    “你是姐姐,美兒是妹妹,大晚上還吃什麽宵夜?你就不會勸勸?我看啊,你分明是沒安好心!你也不想想,這幾年是誰替你們姐妹在雲老太君麵前盡孝的!”

    馬氏氣憤不已,猶自訓斥道。

    姚存慧嘴唇動了動,委屈的神情一閃而過,垂著頭不敢說話。

    她隻能說,她真的長見識了,原來人還可以無恥到這種地步!

    “夠了!”姚老爺見姚存慧神情委屈,擔心等會兒到了雲家帶出情緒來讓雲老太君和雲家人看到了問起來不好交差,且深恨姚存美不挑時候生事,便瞪了馬氏一眼低喝道:“三丫頭自個身子不好那是她自個的事,你別在這兒信口雌黃!依我看,她們姐妹平日裏倒是要好的,都是你專門在中間挑撥生事!什麽都不要說了,趕緊走吧,咱們姚家跟雲家是親家,去得越早越好,別落在別人後頭了!”

    說著又輕輕拍了拍姚存慧的肩頭,溫和安慰道:“你母親也是一時急了方口不擇言,好孩子,你不許同母親計較!今兒可是你外祖母的好日子,要高興點兒,知道麽?”

    “女兒明白,爹爹!”姚存慧抬起頭向姚老爺笑了笑,語氣溫婉。唯一能夠讓她爹爹在乎的,也就是這個了:能否討得外祖母的喜歡,繼而為姚家謀來利益!

    “好好,爹就知道慧兒是最懂事的了!”姚老爺放心的大笑起來:“好了,走罷,走罷!”

    馬氏氣了個怔,在姚老爺的視線死角恨恨的剜了姚存慧一眼,一言不發的隨著出門,心裏也忍不住暗罵姚存美多事!

    一大早一聽說姚存美昨晚拉了一夜的肚子、虛脫的下不了床,她心裏就猜測到了三兩分。

    到了瓊林苑聽了姚存美親口承認,更是氣得火冒三丈。

    雲錦鍾剛剛來過姚家,因毛氏的攪合顯然已經對自己不滿,如果姚存慧再臨時發生意外去不了壽宴,這不是明擺著告訴雲家人是自己動的手腳嗎?

    別說姚存美害人終害己無法出席,就算她當真算計到了姚存慧,她今日也不可能帶她出席,隻有將她也留在府中,方能遮掩姚存慧被下藥之事一二。這個女兒,當真被嫉妒衝昏了頭腦,越來越不叫人省心了!

    穿過大半個京城,大約一個半時辰之後,馬車終於拐進了護國寺胡同,遠遠的就聽到傳來的鼓樂齊鳴之聲,胡同裏來來往往的車馬轎行人也漸漸的多了起來。

    雲家就在護國寺胡同的北頭,占據了幾乎大半條街,胡同後也多是雲家有頭臉家人、陪房們的宅子。

    巨大的府門外,兩邊的空地上都搭起了長長的涼棚,懸掛著喜慶的五彩綢帶,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好不熱鬧,雲府幾位大管家領著一眾有頭臉的奴役忙著唱客招唿,客氣的說笑陪笑聲不絕於耳。

    姚存慧一家人到的時候,大管家顯然事先早已得了老太君和大老爺吩咐的,大聲的吩咐仆役進去稟報,自己上前陪笑著,親自將姚家人引了進去。

    因雲家許多親戚朋友是在外地,昨日是正日子的前一天,也稱為“暖壽”,許多人昨日甚至前日便來了,此時府中已是極熱鬧,眾多女眷太太小姐媳婦們正陪在雲老太君身邊說笑。

    雲老太君一聽說久未見麵的親外孫女、親外孫來了,不等人攙扶,忙忙起身就要親自迎出去,連聲叫著“快請!快請進來!”

    “祖母,您慢點兒,表姐、表妹、表弟他們馬上就來了!”大老爺所出的雲家二小姐雲芷忙攙扶著,珍珠、珊瑚、琥珀、玲瓏幾個大丫頭並一眾女眷親戚、小丫頭們齊聲稱是勸著,雲老太君哪裏肯聽,眾人隻得一起攙扶簇擁著雲老太君出去。

    姚存嘉、姚存慧和姚詩讚姐弟三個自天井裏見了一大群珠光寶氣、花枝招展的姑娘婦人們簇擁著一位鬢發如銀、穿著青金色金絲織錦暗紋襖衣襖裙的老太太出來,情知這就是外祖母了,連忙加快了腳步趕了上去。

    “外祖母!”姚存嘉手中牽著姚詩讚、姚存慧站在姚詩讚的另一邊,姐弟三人上了台階來到雲老太君麵前便跪了下去。

    “起來,快都起來!好孩子,好孩子!”雲老太君瞧著眼前三個日日夜夜牽腸掛肚的外孫、外孫女,鼻子一酸,忍不住哽咽起來,連忙伸手去扶他們,不知道該扶哪一個好。

    “我可憐的孩子——”雲老太君將姚詩讚摟在懷中,一時想起女兒,悲從中來,不由得哽咽得滿臉是淚。

    姚詩讚最後一次見雲老太君是在五六歲的時候,那時雖然年紀小,記憶也甚為模糊,卻也知眼前的老太太是自己的外祖母,那一種血脈相連的親情卻不會改變。外祖母一哭,姚詩讚年紀小,忍不住也撲在老太君懷裏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姚存嘉、姚存慧亦忍不住眼眶濕

    潤,心裏發酸,眾女眷、丫鬟們見之無不麵露不忍,陪著傷感軟聲相勸,一時哪裏勸得住。

    獨有馬氏站在那裏不知該做何表情,眼睛悄悄瞅著眾人,便也抬起帕子裝模作樣拭了拭眼角。

    “外祖母,今兒是外祖母大好日子,外孫們是來給您老人家祝壽的,不想反倒惹得您老人家難過,豈不是外孫們的不是?叫外孫們心裏怎麽過得去?還請您老人家莫要傷心了才是!”姚存嘉扶著雲老太君輕柔相勸。

    此時雲大老爺、雲大夫人薑氏也趕過來了,見狀也忙上前苦勸,姚存慧亦柔聲哄住了姚詩讚,雲老太君這才轉悲為喜,眨了眨眼睛,接過珊瑚手中的帕子親自替姚詩讚擦拭眼淚,攜著他笑道:“我的寶貝孩子,都是外祖母不好,惹得你也哭了!”

    姚詩讚也掏出自己的帕子踮著腳掙紮著給雲老太君拭淚,“是讚兒不好,讚兒應該勸著外祖母的,讚兒以後常常來陪外祖母,外祖母莫要傷心了!”

    一番話說得眾人忍不住都笑了起來,姚老爺笑得尤為開心,滿麵發光。

    “好,好,你常常來陪外祖母,外祖母便不傷心了!我的乖孫兒啊,這叫外祖母怎麽不心疼呢!”雲老太君更是喜得無可無不可,牽著姚詩讚的手百般不忍放開。

    一時眾人便簇擁著進屋去,重新落座。姚老爺、馬氏與姚存嘉姐弟三個連同馬群芳一起給雲老太君磕頭拜壽,說了幾句吉祥話兒,雲老太君樂嗬嗬的滿口說好,難得的同姚老爺也說了幾句話,又笑問:“怎麽你們家三丫頭美兒沒來呢?”

    馬氏聽了這句話方有了兩分精神,忙陪笑著說道:“美兒本來也惦記著給老太君拜壽呢,隻是不巧這兩日身上有點不太舒服,怕帶著病氣衝撞了老太君隻得不來了,隻好在家裏頭給老太君磕兩個頭罷了。”

    “難得她有心,我老人家心裏都記著呢!”雲老太君笑著道。

    “那是做小輩應該的。”

    雲老太君一笑,吩咐雲大老爺和雲大夫人將姚老爺、馬氏帶下去好生款待,將姚家姐弟三個留下說話。姚老爺求之不得,與馬氏分別隨了雲家長房夫婦二人出去,各自去到招待男女來賓的廳中與諸來客一處。

    因雲老太君留在身邊陪伴的都是極親近的女眷,她沒有說留下馬群芳,姚存嘉姐妹隻顧著敘舊一時哪裏記得起馬群芳來,馬氏不得已,隻得也帶了馬群芳一道出去。

    雲老太君這才有得了空細細的一個個打量她們姐弟三個,

    拉著手說著話兒。眾人見雲老太君喜歡,哪兒有不湊趣的?七嘴八舌、巧舌如簧的說笑著,將姐弟三人誇讚得天上有地上無,老太君聽了越發的高興!

    “不想一轉眼,讚兒長了這麽大了!”雲老太君撫著姚詩讚的頭不由感慨,又問姚家姐妹:“讚兒先前得的是什麽病?聽說是太醫院劉太醫治好的,若早知道我早請了劉太醫去了,也不至於耽擱到如今!”想著往日間總聽說姚詩讚連床榻都下不來,她心裏不由有些不快,隱隱有些怪罪姚老爺、馬氏請了庸醫的意思。

    姚存嘉和姚存慧悄悄交換一個眼色,當著眾人的麵,既不能說雲老太君的不是,也不能說父親母親的不是,姚存慧想了想,便起身笑迴道:“讚兒其實也沒什麽大病,就是體虛,原先那大夫看的病理是不錯的,隻是疏忽了讚兒還是個孩子,弱不受補,這才一直拖延著不見療效,後來劉太醫調整了藥方,如今很快便調理了過來。讚兒的身子如今好的不得了呢,父親還特意聘請了武師教授他一些武功好強身健體,再過一兩年就更好了!外祖母若是不信,讓讚兒給您表演一套拳法您就知道外孫女所言不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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