蹴鞠活動量不小,棉襖棉褲自然不行,隻得將夾衣夾褲穿上身,才剛從地龍火盆圍繞的屋子裏出來,就凍的打了一個噴嚏,若是感染風寒就糟糕了,嚇的俞馥儀連忙跑動起來,圍著後殿的院子繞了三圈,身上暖和過來了,這才往司馬琰所在的半場中一杵,問司馬睿道:“皇上準備選誰當隊友?臣妾宮裏的人兒可不行,省的您踢輸了將錯處歸在他們身上。”

    “笑話,朕會輸?”司馬睿不屑的“嗤”了一聲,一眼瞪退躍躍欲試的趙有福,自信滿滿的說道:“對付你們娘倆,朕一人足矣。”

    “話不可以說的太滿,不然一會被打臉下不來台臣妾可是不會幫忙搬長梯的。”俞馥儀抿了抿唇,突然發力,將球往司馬睿那半場帶去。

    司馬睿沒想到她招唿不打一聲就開踢了,連忙衝上來阻攔,俞馥儀身-子一扭,避開他的腳,朝司馬琰一揚下巴,示意他到司馬睿身後去,司馬琰會意,立刻跑到位,俞馥儀右腳一抬,將球踢到了司馬琰腳下。

    司馬睿連忙迴身去防司馬琰,俞馥儀沒了障礙,一溜煙跑到被當做球門的漁網前,朝司馬琰大喊道:“兒子,球傳給我!”

    司馬琰正左支右絀,眼看球就要被司馬睿搶走,焦急的不行呢,聞言連忙抬腳,使足了力氣將球踢了出去。

    雖然方位把握的不好,球的落點離俞馥儀有一定距離,但她還是迅速跑過去將球搶到,帶到中間,然後一腳將其踢進了漁網裏。

    “哦哦哦,進了,踢進了!”司馬琰樂的一蹦三尺高,兩隻小手“吧唧吧唧”的猛拍著巴掌。

    司馬睿微張著嘴,兩-腿半分開,兩手紮煞著,活像被雷劈了一樣,半晌才迴神,放狠話道:“大唿小叫的做什麽,不過才剛進一個罷了,迴頭朕就進個十個八個的,你們拍馬也趕不上。”

    放完狠話,沒好氣的接過趙有福取來的蹴鞠球,往腳下一丟,便兇狠的帶著往俞馥儀這邊的球門奔去,司馬琰連忙去追趕,奈何司馬睿氣場全開,速度快得他根本追不上。

    眼看就要到了漁網前,司馬琰急的不行,緊要關頭靈機一動,突然腿一軟便往地上跪去,嘴裏痛苦的大叫道:“哎喲,我的腿好疼,啊啊啊,我的腿斷了……”

    司馬睿聞言一驚,也顧不上射門了,連忙返迴來去查看司馬琰的腿。

    司馬琰那蹩腳的演技騙騙司馬睿還行,想騙俞馥儀那是沒門的,她伸出指頭,隔空點了歪頭衝自己做鬼臉的司馬琰一指頭

    ,然後輕聲輕腳的從司馬睿背後掠過去,搶了蹴鞠球便跑,一路暢通無阻的將其踢進了他的球門裏。

    司馬琰一下站起來,揮舞著胳膊興奮喊道:“哦哦哦,又進了,母妃好厲害,哈哈哈……”

    “你們……”司馬睿臉都氣青了,“你們竟然耍詐!”

    俞馥儀走過來,大手在司馬琰的小手上拍了一下,厚顏無恥的說道:“球場如戰場,兵不厭詐,耍詐能贏也是本事,不然皇上您也耍一次?”

    司馬睿臉皮雖厚,但眾目睽睽之下,假裝受傷倒在地上哎喲哎喲喊疼這事兒,他是如何都做不出來的,聞言恨恨道:“朕才沒那麽無恥。”

    說著站起來,不死心道:“再來,朕這會子有了提防,就不信下一局你們還能耍得了詐!”

    俞馥儀挑眉道:“三局兩勝,何須再戰?”

    司馬睿瞪眼:“朕幾時說三局兩勝了?再來!”

    “來不了了,今個兒是林昭儀生辰,皇後娘娘叫禦膳房準備了酒席,臣妾得去儲秀宮吃酒。”俞馥儀搖了搖頭,又提醒道:“林昭儀的父親是內閣次輔,現今又總領內閣事務,便是看在她父親麵子上,皇上隻怕也要到儲秀宮走一趟吧?”

    “今個兒一早皇後與朕說過這事兒了,朕已派宋小喜給她送了賀禮過去。”司馬睿怏怏的將蹴鞠球往地上一扔,皺眉道:“朕原不想親去來著,不過既然愛妃這麽說了,那朕便與愛妃一道兒過去吧。”

    有司馬睿同行,俞馥儀自然不用如其他妃嬪般先去坤寧宮與王皇後匯合,而是坐上了禦輦,直接去了林昭儀所在的儲秀宮。

    “給皇上請安。”林昭儀得了信兒,帶著宮人迎了出來,先朝司馬睿蹲了個身,然後衝俞馥儀福了一福:“德妃姐姐。”

    司馬睿抬了抬手:“不必多禮。”

    一行人進了前殿正殿的明間,分主次入座後,儲秀宮掌事宮女落英端著個托盤走進來,將三杯茶分別呈到司馬睿、俞馥儀以及林昭儀跟前,說道:“去年年初得的楓露茶,統共才六兩,我們娘娘當寶貝一樣,隻八月十五吃了一迴,今兒才是第二迴,皇上跟德妃娘娘來得早,正趕上了,若遲一些,怕就被其他娘娘小主搶先了。”

    林昭儀撇了撇嘴,哼道:“來得晚又如何,我這茶又不是沒主的,便是倒在外頭泥地上,也比給那些俗人糟蹋了強。”

    俞馥儀本端起了蓋碗,想嚐一嚐這傳說中的楓露茶是什麽滋味,聽

    了林昭儀的話,便又將蓋碗放迴了高幾上,正想張嘴說話呢,司馬睿卻突然將蓋碗的杯蓋往高幾上一放,單手端著蓋碗,咕咚咕咚的灌了幾口,砸吧了下嘴,說道:“茶原就是解渴的,喝來並無太大不同,之所以分了高低貴賤,不過是那些唯利是圖的商賈的哄炒罷了,若以茶葉的貴賤來判斷喝茶之人俗與不俗,未免太淺薄了些。”

    這話粗粗聽來俗不可耐,但仔細一琢磨,卻又十分有道理,惹的俞馥儀不禁對司馬睿側目,不想正瞧見他衝自個擠眉弄眼吐舌頭,她默默的扭迴頭來,篤定方才自個幻聽了。

    不想林昭儀卻不買賬,聞言眼角眉梢毫不遮掩的掛上了鄙夷之色,冷冰冰的說道:“茶葉這種吸收天地靈氣雲霧雨滴的靈植,用銀錢來衡量其價值,未免太玷汙它了……臣妾手裏的楓露茶,並非市麵上買來的,而是臣妾兄長親上武夷山采摘迴來又托製茶高人製成的,從頭到尾都未沾上一絲銅臭味,否則臣妾也不會如此寶貝。”

    俞馥儀撇了撇嘴,在不諧世事方麵,林昭儀跟司馬睿倒是如出一轍。楓露茶由白茶製成,白茶自山石間長出,數量十分罕少,隻武夷山上有五株,早在太宗皇帝時便被列入貢品,時刻有當地官府的官兵把守著,林昭儀的兄長若不是內閣次輔的兒子,能采摘的到?早以偷摘貢品的罪名就地正法了。

    林昭儀雖然性子不討喜,但林次輔兢兢業業是少有的能臣,最關鍵的是對大周皇室衷心,故而司馬睿再討厭她,也懶得同她計較,隻側過身-子,一下搶過俞馥儀的蓋碗,掀開蓋子,三兩口喝了個底朝天,然後抬起頭來,厚顏無恥的朝俞馥儀笑道:“如此寶貝的好東西,愛妃這等俗人,還是別糟蹋了,且讓朕替你喝了罷。”

    “牛嚼牡丹。”林昭儀小聲嘟囔了一句,雖然她不想跟因膝下有皇子注定要攪合到奪嫡大戰裏邊去的俞馥儀過多牽扯,但不得不承認,這宮裏配喝楓露茶的,除了自個,也隻俞馥儀一個了,所以她才叫落英將早上將才剛衝出色兒的茶水端上來,誰知俞馥儀一口都沒嚐到,竟都進到了司馬睿這個不速之客的肚子裏,真真是讓她無語凝噎。

    一壺楓露茶隻能衝四杯,已然上來三杯,剩下一杯林昭儀原打算晚間慢慢細品,這會子隻能忍痛割愛了,正想吩咐落英給俞馥儀斟上,忽的外頭此起彼伏的通報聲傳來,她忙將未出口的話吞下去,起身迎到了門口。

    王皇後帶著眾妃嬪來到了儲秀宮,三十幾個妃嬪外加各自身邊伺候的宮人,浩浩蕩蕩的擠了一院子,姹紫嫣紅,

    看來令人眼花繚亂。

    林昭儀與眾人見過禮後,向來古板的臉上擠出了一抹微笑,說道:“不是什麽整歲數,倒勞煩姐妹們跑來給我慶祝,我銘感五內。”

    “不是給妹妹慶祝,人還不能湊得這樣整齊呢,說來倒是沾了妹妹的光呢。”王皇後親熱的拉著林昭儀的手,餘光瞧見了司馬睿的儀仗跟禦輦,忙問道:“皇上也來了?”

    “到了有一會子了。”林昭儀點了點頭,又唯恐天下不亂的替俞馥儀上眼藥道:“與德妃姐姐一塊兒來的。”

    林昭儀雖跟安淑妃不在一條線上,但給俞馥儀上眼藥這事兒,張婕妤是樂見其成的,林昭儀話音才剛落下,她便忙不迭的接過接力棒,陰陽怪氣的說道:“哎喲,我原還想說也隻昭儀娘娘才有這樣的臉麵,能讓皇上親自來給您賀壽,不想皇上竟是陪著德妃娘娘過來的。”

    王皇後跟秦貴人有孕在身,馮充華被關進錦衣衛詔獄生死不知,曹美人得了絞腸痧一命嗚唿,如今俞馥儀一人獨大,隱有獨寵的趨勢,闔宮上下最有危機感的當屬安淑妃了,但卻不敢輕易對俞馥儀跟三皇子下手,一來除了麗妃小產被栽贓之外俞馥儀從未與人正麵衝突過,根本無從知曉她實力如何,二來皇上如此寵她,若鬧出什麽亂子來,他必不會善罷甘休,錦衣衛一出馬,焉能不露餡?故而她隻能令張婕妤多方挑唆鄭貴妃,讓鄭貴妃去當這個出頭鳥,誰知鄭貴妃卻一反常態,竟好似半點都不在乎自個失寵一般,一時間讓她有些摸不著頭腦,隻得讓張婕妤轉頭去挑唆林昭儀。

    林昭儀對俞馥儀倒沒什麽成見,也不稀罕司馬睿這樣的村俗皇帝的寵愛,之所以給她上眼藥,一來是想添把火,令她們早日戰出個結果來,儲君之位塵埃落定,林次輔這樣的純臣也才不至於無所適從;二來深宮寂-寞,她看熱鬧不嫌事大,多鬥死幾個才好呢。

    故而聽了張婕妤的話,她臉色不變,隻淡淡道:“如此說來,我還得多謝德妃姐姐呢,若不是她,皇上也不會屈尊降貴來給我賀壽。”

    王皇後見沒有熱鬧可看,便笑道:“好了,有什麽話,且迴頭再敘吧,先跟我進去見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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