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嫣迴去以後,細細一想莫閑的話,她恍然,不是她從莫閑的話中得到什麽啟示,而是看出了莫閑的方法,當日莫閑根本是在敷衍她,其中莫閑所說的話,許多欺負她見識短,她明白了莫閑所謂的伎倆。


    她心中不服,得想辦法駁倒莫閑。


    莫閑早就把那件事給忘了,一個女子,信佛的女子,並無半點修行,口中說得天花亂墜,隻是口頭禪,莫閑見過一凡居士一家,也因詛咒見過禪宗高僧德林,半山寺的主持,他們給莫閑的印象樸實無華,從不誇誇其談。


    莫閑見過他們,自己也在佛道上有獨特見解,更接近禪宗,已屬於“眼前半波明月,心上一方天地”的人物,有了自己的道的人,他對佛祖說經的理解,已超過一般僧人,正如佛祖所說:他這一生,從未說過佛法,如有人說他講過佛法,是謗佛!


    名相已無意義,世人不知實質,執著名相,所以佛祖才會如此說,徹底打破人的一點心頭妄想。


    而南宮嫣與他是兩個世界的人,表麵上執著佛法,實質上她執的不是佛法,而是她心中妄念,能夠駁倒父親這位大將軍,卻讓莫閑數語之中,說得啞口無言。


    她沒有認識到這一點,卻認為莫閑勝之不武,不知道莫閑根本沒有把她放在心上。


    墜兒的小動作,她看在眼中,心中卻好笑,還是順著墜兒,去見識一下所謂的觀主,他這迴做了大量的準備,把道家三經,也就是《老子》、《莊子》和《列子》(《道德經》、《南華經》和《衝虛真經》)通讀了一遍。


    讀經最怕帶著情緒和別的思想去讀,有一個禪師給別人倒茶,那人說,禪師,你倒滿了,溢出來了。禪師笑道,是啊,你的杯子是滿的,我怎麽倒茶?


    而她偏偏是帶著佛經的思想去讀,而且,是帶著自己執著佛經的思想去讀,讓她覺得荒誕無比,老子居然說絕聖棄智,而莊子更是“吾生之有涯,而知也無涯,以有涯隨無涯,殆矣”,人怎麽棄絕智慧,佛經上說,力量不能永恆,唯有智慧可以。


    她見到觀主,說:“小女子近來讀道經,有些不解想請教師父?”


    “你讀了什麽經?”


    “《道德經》和《南華經》,還有《衝虛經》”


    “不錯,你有什麽疑問?”


    “老子說: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無德。人在世間,自有道德標準,不失德,怎麽會無德?”


    “小姐誤解了,道祖的意思是:上德之人,不在形式上表現有德,而下德之人,卻在形式上表現為有德,內心並沒有道德。”觀主解釋總的來說,並沒有什麽錯,他對道上理解,實質並不如莫閑,隻是常人的解釋。


    “由此看來,道經實不如佛經,佛經之中,導人向善,而道經之中,盡是詭辯。”南宮嫣說道。


    “小姐,請不要侮辱道家。”觀主苦笑道。


    他目前和南宮家在一條陣線上,不好直接翻臉,又對一個女孩家,所以他捺住自己的性子,他本來就不是對道家哲理很通,他能來是因為他是遇仙宗的外門弟子。


    南宮惛出來做和事佬:“老神仙,你不要生氣,舍妹就是這個性格,父親都被她弄得沒有脾氣。”


    觀主笑著說:“我看小姐很博學,辨經這種事,我老了,該由弟子來做。”


    “那天來的莫仙師在哪裏?”南宮嫣問道。


    “小妹,你要幹什麽?”南宮惛皺起眉頭。


    “我想跟他一辯!”


    “小妹,你一個女孩子家,辯什麽經!”南宮惛不悅地說。


    “墜兒,我們走,去古槐觀。”


    “小姐!”墜兒為難了,轉念一想,她正要見見莫閑,她心中壓著事。


    “你是走不走?我們去古槐觀上香總行了吧!”南宮嫣說,南宮惛也巴不得南宮嫣再吃一次虧,省得整天佛掛在嘴邊。


    見小姐出了門,便叫幾個家人暗中保護,也不阻攔。


    誰知才出了門,走不多遠,梅半仙便出現了,見到車輛來到,看見墜兒丫環,便開口說道:“難!難!難!隻怕心思空白費!”


    “停車,是誰?”南宮嫣問道。


    “小姐,是梅半仙,上次是他推薦了古槐觀的人。”丫環墜兒小聲的說道。


    “是個相士,對了,你為什麽說難?”南宮嫣沒有拉車簾,而是隔著車簾問道。


    “小姐是到哪裏去?”


    “我去古槐觀去上香。”


    “恐怕不僅是上香吧!”


    “你怎麽知道,我明白了,你會算命,我去與人辯論佛經,你看看我會贏嗎?”南宮嫣也沒有把握,畢竟上次輸在他手上。


    “我來算算,車上有少女,是為困卦。困,亨,貞,大人吉,無咎,有言不信,你的辯論恐怕對方不會相信。”梅半仙念念有詞,手指撚動,似乎說得頭頭是道。


    “那怎麽辦?”


    “很好辦,困卦,有大人吉,無咎,隻要找大人就行。”


    “那誰是大人?”


    “在國都,大人當指國君。”


    “國君,根本請不動,還有誰?”南宮嫣犯愁了,她一介弱女子,要請國君,當然不可能。


    “還有一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就是當朝太子。”


    “當朝太子,我和太子妃是朋友,去請太子妃說說看,說不定有可能!”南宮嫣說道,她昏了頭,竟然相信他的話。


    “本人願助一臂之力?”


    “你能有什麽辦法?”南宮嫣不相信。


    “我有一法術,隻需一道符,他們肯定來!”梅半仙說。


    “真有這樣法術?”


    “也罷,上次我沒有辦法對付惡鬼,這次我有辦法。”梅半仙說著,從身上掏出一道符。


    墜兒接了過來,梅半仙說:“隻要將這道符在太子妃麵前一晃,太子妃肯定答應,太子妃答應後,你便將符給她,一切事都能搞定。”


    “走,我們去太子府上。”南宮嫣說,她沒有留意到,自從梅半仙出現後,街上便沒有了人,梅半仙一走,街上又行人如潮,她沒有留意,墜兒沒有留意,趕車的沒有留意,但莫閑卻通過寄居在幌子上陰魂注意到這一點。


    他冷笑了一聲,隨手從陰珠中派了兩個鬼靈,讓它們跟著南宮嫣,他知道,那肯定是有*作用的符咒,居然打主意到太子頭上,看來他們向太子下手了。


    南宮嫣果然去了太子符,當太子妃一見到符咒,眼睛一下子定住了,隨後笑著接過了符咒,她們不知道,在她們不遠處,鬼靈看到了這一切,鬼靈看到了符咒,等於莫閑看到了符咒,果然不出所料,甚至比莫閑預料的還要糟,這是一道*殺親符,太子如果看後,在潛意識中,便伏下一個魔頭,必要時發作,他們竟然用這樣的手段,看來媯嗟已經在行動。


    太子妃進去沒多久,太子出來了,看起來一切如常,但符咒卻不見了,鬼靈跟了進去,發現符咒一下子燃燒起來,飄出一縷黑煙,還未撲到太子身上,一陣陰風過,黑煙頓時消散不見。


    莫閑以鬼靈之身,撲滅了魔頭,隱隱似有鬼叫聲,但太子在那一瞬間,神智卻已被迷,他中了*符,但並未身中魔頭。


    南宮嫣一見,真的把太子給請出來了,很是高興。


    莫閑也在冷笑,梅半仙,好手段,在鬧市中行法,沒有一個人留意,街上那些人,都對梅半仙沒有印象,卻對南宮嫣記得清清楚楚,如果太子發作,他可以脫身而出,而南宮家卻將陷入危機之中,好一個一石二鳥。


    梅半仙在第一次打他的主意的時候,莫閑就已經在他身邊伏下暗子,現在居然又算計他,莫閑不是一個寬容的人,三番二次的計算他,就是泥人也有性子,在莫閑心中,他已經是一個死人。


    現在沒有時間,等有時間,就是他的死期!莫閑心中殺機湧動,他殺機一動,羅刹的影子又開始動了起來,詛咒又一次出來作怪,不過,這迴連發作機會沒有,剛一露麵,莫閑身體微微一幻,體內真火也一動,剛出頭的部分,便化作灰燼,剩下的部分縮了迴去,和莫閑的心靈結合在一起。


    莫閑沒有想到,三昧真火居然能煉詛咒,他本意是自身如幻,躲過這一劫,莫閑已很熟悉,不到內景層次,還是不能除掉詛咒,但現在,發現三昧真火有這個作用,對付起詛咒來,他又多了一個手段。


    莫閑坐在院子裏,靜候他們到來,謝草兒很詫異,平時莫閑很少拿一張椅子坐在樹下,還擺了幾張椅子,今兒怎麽了。


    正在詫異,前殿的道士來了,施了一禮:“仙師,太子他們有請!”


    “他們來了,讓他們來後院,要麽不要來。”莫閑淡淡地說。


    “這!”道士有些遲疑。


    “你就對他們這樣說,我一個世外人,不拜王侯,再說,來的雖是太子,但主要是南宮嫣,她要辨經,就要後院來,古槐樹,你又要見證一場世間的風雲。”莫閑看著古槐樹,感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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