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這就去!”嫦娥聽到陸吾的建議後,心下也鎮定些許。她思索片刻即拿起手機簡單同羿說了事由,然後深深地唿吸一口氣,在陸吾隱含擔憂的目光注視下念起了那自以為遺忘了千年的口訣。


    那是月宮中人迴家的“鑰匙”,所有的月宮之人,隻要沒被月宮拋棄,憑著這把無形的鑰匙,無論多少年,無論多遙遠,都能瞬間迴到月宮之中。嫦娥已經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離開的月宮,她隻知道她下過決心,從此就與羿流浪人間,再也不會迴去那清冷之地。隻是嫦娥沒想到,她竟然還記得,還記得迴家的路,而家的大門,竟然也依然為她敞開——口訣念出了最後一句的同時,嫦娥也消失在了房間內。


    “姮娥,歡迎迴來。”


    待嫦娥從裹著自己的柔光中慢慢睜開雙眼,她的身後傳來了一聲溫柔而熟悉的唿喚,嫦娥瞬間僵直在原地。她不敢迴頭,不孝之人,如何能去迴應至親的這聲等候?她不配的,嫦娥在心裏淒涼地否定自己。


    隻是,常儀娘娘卻沒有給自己這個小女兒再逃走的機會,她伸手,輕柔地從後抱著嫦娥,柔聲道:“傻孩子,這裏是你的家。”


    “您,您不惱我去尋羿,去和一位殺了哥哥姐姐的兇手在一起麽?您不覺得我的愛情很髒麽?”


    “這就是你一聲不吭離家數千年的原因麽?”常儀的語氣透著疼惜,她緩緩鬆開嫦娥,走到嫦娥麵前,眼眸都是對這個女兒的珍惜:“傻孩子,羲和她不恨了,母親也不恨了。你何苦不放過你自己?”


    “不恨不代表原諒,原諒也不能代表事情沒發生。姮清去了比天宮還要寒冷的極地,姮芫守在了哥哥姐姐隕落的最終地西海。而羲和娘娘,父親還有您,連帶曾經最愛笑的東君,你們都沒了笑容,萬萬年都過去了,你們依然沒有笑容。寒冷的何止是月宮,還有整個天界!”大滴的眼淚劃過嫦娥的臉頰,滴落在地上,使月被蒙上了一層薄霧:“而我,明明知道這一切,也明明恨他入骨,卻還是為了他,舍棄了你們。這樣的我,又有什麽資格作為您的女兒,作為月神呢?”


    常儀娘娘用手帕,憐惜地為嫦娥拭去淚水,暖聲道:“既然如此,那母親再等你千年可好?隻是,雖為神祗,生命也不是源源不斷的。隻有一千年了,母親隻能再等你一千年了。”


    嫦娥沒想到常儀會這般說,愣在了原地,竟一時不知如何反應,連帶自己迴月宮的目的都忘得一幹二淨。她的母親,常儀娘娘,可是與天後羲和同生的女神呀!怎麽會死呢?怎麽可以死呢!


    “母親!我錯了,姮娥錯了!我不走了,我哪兒都不去,往後姮娥守著您!”她哭著緊緊抱住常儀,身體因為害怕而不停地顫抖。不可以失去,不願意失去,嫦娥死命抱著常儀,生怕母親轉瞬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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