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外麵的天空被烏雲遮擋住,龍洞底層的藍光又被魚群遮擋住,隻能從不斷變換的縫隙間透露出幾絲微弱的光芒,我根本不可能看清那個黑色的影子是什麽玩意,但是它旁邊似乎還有輕柔的東西飄蕩了兩下,那是……長頭發嗎?


    但是不可能有人類會那樣一個狀態蹲在洞穴上半截側壁上啊,剛剛我們抬頭去檢查被退雷獸帶上去的繩索的時候,明明還什麽都沒有的,難道這會兒是伍書喜的船員也要來這兒遮風避雨!


    忽然之間,我察覺到一絲微光晃動,原來龍洞裏不止那一個身手矯健的黑影,還有另一個隱藏在看不清的陰影之中,它根本就沒有用到四根攀岩繩,不知道它是怎麽做到的,順著疙疙瘩瘩的內壁直接就快速的移動了起來!


    不過好在,黑影的目標並不是我們,我看到它倆一前一後直衝向下方,奔著那稀稀拉拉的藍光而去!藍光忽明忽暗的快速閃爍起來,魚群一陣驚慌的四下逃竄著,可魚兒的數量龐大,無論移動到哪裏,底部的水麵還是隨便一把下去,就能撈到魚的密集狀態,接著轉眼之間,那兩個影子就已經到達了龍洞的最底部了,原來他們是奔著捕殺魚群而去的!


    “頭都給我伸迴來!”


    驚訝之後我感到怪人抓著我們的肩膀,將所有好奇之人都拉迴了洞穴之中,他將我朝裏麵推了一把說道:“尤其是你,別暴露出去,我看得見它們的樣子,長的很像晨霧之海的龍伯人!”


    冬爺倒抽一口冷氣:“龍伯人?怎麽可能……哦是了是了,那一定是水鬼了!”


    林醫生轉過身去,從包裏摸索出一隻電筒,按下開關放在了我手裏。這道明亮的光線讓我們看清了彼此臉上的恐慌,也刺痛了怪人脆弱的眼睛。他在黑暗中看到的應該是長著白色頭發的水鬼,怪人在抵達晉卿島之前和我們不同路,所以沒有經曆無月之夜那晚的戰役,他還不知道世界上存在著介於龍伯人和東王公之間的“水鬼”這種生物!


    大家立刻翻弄著背包把所有的手電都摸了出來,頃刻間這個不算寬敞的洞穴內跟安裝了五十瓦電燈似的,燈火通明了!


    看來,生活在海洋中的水鬼,果然還是要吃魚的,龍洞此刻的狀態對於它們來說,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足夠美餐好幾頓的了!


    所以它們才對我們暫時沒有發動攻擊嗎?可是……如果當作食物的話,那種數量的魚群可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吃光的啊,難道在食物沒有吃光前,水鬼都不會離開這兒嗎?那我們還得要提心吊膽到什麽時候!


    小王爺的腦袋反著光,似乎也在幫忙提高著洞內的亮度,他把水鬼的情況三言兩語告訴了捂著眼睛的怪人,然後懊惱的說道:“去他丫的,傳言還真不能聽聽就算了,說有巨獸,說有水鬼,本王一開始都不信,這短短十來分鍾內居然全都應驗了!早知道就早做十全的準備再來了!”


    “誰能想到這麽遠呢……這不是真弊嗎,好不容易聚齊了所有人,結果風暴來了,水鬼來了,退路沒了!”耗子哥忿忿的嚷嚷道,“幸好交過手,知道它們怕什麽,咱們手頭的照明設備暫時還能撐上一陣子,不過一直躲在這兒也不是個辦法……冬爺,反正咱迴事迴不去了,幹脆打著手電往龍洞底下走走?”


    冬爺點點頭:“雖然水鬼在外麵,可咱們隻要不丟了手電還是安全的,既然迴不去了,就前進!”


    大家高舉著各自的電筒,開始沿著蘇麗妖他們開辟出來的道路蜿蜒而下,我陪著不能見光的怪人走在隊伍的最後。為了提防著水鬼會突然闖進洞穴裏襲擊我們,每個人都得保證身邊有一定的光亮才行,怪人不可能躲得太遠。那些在我眼中亮度剛好、而且能帶給人安全感的光線,在他這兒就像不斷傷害著他的利器,我覺得他痛到眼睛都快要睜不開了!


    由於空間太小,每個洞穴的形態又不一樣,隊裏的這些高個子們都直不起腰來,我還得時刻盯著上方,以防著哪裏突起一塊珊瑚岩就撞到了怪人的腦袋,隻好拉過他的手,像領著一個盲人一樣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雖然現在不是個分神的好時機,但我感覺到怪人的手指扣住了我的手背,他幹脆閉上了眼睛,很信任的把前路交給了我。


    這讓我心裏升起了一股拚盡全力也要保護他的**來,說得再肉麻再惡俗一點,就是那句經典的:我甚至可以為了他去死。


    記得在密閉的霸王寶藏、在靜謐之城的地下通道、在北極的海底冰山、在禹陵的重重迷霧中,在數不清的那些個黑夜和黑暗裏,都是他拉著我的手從恐懼中走向光明。現在,到了其他人的光明中,這個家夥卻又隻能蜷縮在光明之後的陰影裏。我終於可以反過來為他帶路了,我感受著那隻手上的溫度,覺得無論前麵的路是有多難走,拚死我也得護得他周全!


    剛又吃了兩粒頭痛藥的林醫生每隔幾步就迴頭張望一下我們,可能放心不下,最後也磨蹭到了隊尾來,我們仨跟在前麵隊友的手電光可照的範圍內,還得時刻提心吊膽的留意著背後的動靜。


    外麵的水鬼應該在忙著進行魚群的饕餮盛宴,可是在這樣可貴的安全時間裏,大家走的卻越來越慢,前麵的洞穴小到以冬爺的塊頭,非得摘下所有包裹,還要縮脖子、收腹收臀才能寄過去。我看到原本整齊的電鋸切割痕跡變得毛毛躁躁的,所開辟的豁洞形狀越來越不規整,大概在開路的過程中,妖妖他們突然遇到了什麽事情,所以很急的趕了會兒工嗎?


    “這兒爆了倆探照燈啊!”


    前麵的隊伍停了下來,我聽得“嘩啦嘩啦”一陣猜到碎片的響聲,耗子哥從地上撿起來一片蠻鋒利的東西,看了看說道:“被什麽東西砸中了吧,破損的實在厲害,這是哪一波人留下的?”


    “不管是誰吧,看來都和咱們一樣遇到水鬼了,不然這洞裏小到站不開人,誰同時開兩個大燈照明呢?”個子最高的小王爺捶著腰,幹脆蹲在了地上挪步,“水鬼應該懼怕這種亮度的吧,會不會是在這裏他們雙方打了一架,水鬼也是有點兒智慧的,就設了點兒埋伏,砸爛了照明燈?”


    我們聽完這話更加的警惕起來,可還沒再往前走上十步,就又停了下來。


    “操,沒路了!他們不幹了?”


    被電鋸切割開來的豁口消失了,所有的造路工程到這兒告一段落,難道不需要往前走了,龍洞的底部到了嗎?


    可這才下降了幾十米而已吧!


    我們犯難的坐在地上歇了歇彎腰彎到酸痛的脊背,手電掠過一條縫隙都沒有開鑿出來的洞穴內壁時,我一眼撇到了上麵有一塊白色的斑點——


    “冬爺,沒開洞的牆上寫了字!”


    大家把手電光柱照過去,我看到那是用白色的什麽粉料塗上去的完全看不懂的一行字,至少那不是中文。


    “開路人留下的提示嗎?我日,怎麽沒有一個能看懂的!哪國話?”


    冬爺暴躁的搓著他的山羊胡須,小王爺半蹲著仔細琢磨了會兒,倒是開口說道:“似乎是泰文。”


    “我日這麽**,這你也認識!”


    “……是以前卓婭教過我的,我也剛剛才想起來。很多很多年前,本王跟她看電影的時候,我分不出來那是泰國人還是越南人,也聽不出來那是泰語還是越語,然後她告訴我說,兩種語言如果聽不出來的話,可以看看寫法,越語大多是由字母組成的,而泰文看起來有點像梵文。”


    小王爺一提到二毛子,我心裏就跟著痛了一下,我聽了這話湊上前去看那幾個字,就感覺真的很像寺廟中那些寫著梵文的經幡了。


    “誰會在這兒寫句泰語?”耗子哥抓著頭皮,看了一眼背對著我們手裏光線的怪人,一拍大腿說道,“操操操,這是那個泰國人妖留下的,道哥,你那個好朋友蘇麗妖不是泰國人的嗎?”


    我理了理思路:妖妖他們開辟的這條路到此結束了,牆上的這句話雖然看不懂,但應該是指示著接下來靠近龍洞的方法,那麽他就是知道之後還會有人來借著他們的法子進入龍洞,這話是為後麵的人留下的!


    可他媽為什麽偏偏是泰語!


    我緊盯著那行字,突然腦子裏閃過了一個畫麵,我搖晃著冬爺說道:


    “是那個是那個!距離魚眼池不算遠的地方,不是噴出來一份泡爛的檔案嗎?裏麵那張伍書喜被捕的照片在你那裏吧,我記得當時他身後的背景上有幾個寫著咱們看不懂文字的牌子,好像就是跟梵文差不多!”


    “我日,那次伍書喜賭輸了丟那麽大的臉,說是去了東南亞的某個地方,我一直認為是越南,結果是泰國嗎?”冬爺趕緊翻包找照片,“日哦,好多外國人,趕去開國際大會嗎?”


    “老子說句話,道哥你先聽著別生氣,老子突然覺得,蘇麗妖這個人不太簡單啊……他幹嘛要給泰國人留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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