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原地一動不動的站著,傻眼了好久,我終於明白為什麽之前進入龍洞人不會選擇我所認為的“一條繩子滑到底”這個辦法了,如果我們這會兒沒躲進洞裏還垂在半截,就已經進入了退雷獸的血盆大口中了!


    與此同時,我心裏出現了和怪人一樣的疑問:退雷獸顯然是來自深海的巨型怪物,如果它能從龍洞裏衝出去,就說明龍洞的底部並不隻是一潭蓄水池而已,難道那裏真的是直通深海的嗎?


    怪不得我們聽到的關於龍洞的傳說中,有提到這裏會出沒大型的深海巨獸,看來傳聞也並不是空穴來風的,那另一個傳聞說這兒是水鬼的老巢,這點也能相信嗎?


    說實話不僅是我,隊裏的男人們也都被剛才退雷獸的雄偉英姿嚇著了,這個龍洞遠不像表麵看起來的那麽平和,我們手裏沒有潛水設備,等到風暴過去,大家是不是還得先返迴地麵,死皮賴臉的再去投靠一次小卷毛呢?


    這麽想著,小王爺把頭伸出去洞口的水幕,想去看一看外麵的雨勢如何,可他一仰脖子,被流水嗆了一口,接著很激動的邊咳嗽邊漫罵起來:


    “操它祖宗,世事難料啊……咳咳,咱們誰也別想迴去了!”


    “憑什麽?”


    我跟著湊到洞口,腦袋穿過一層水簾後,心裏是“咯噔”一下:我靠,真的迴不去了,那四條五十米長度的攀岩繩沒法用了!


    龍洞雖然直徑很大,但退雷獸的體積也不小,它衝出去的時候,不知道是因為魚鰭碰到了,或者是帶起的那陣子氣流太過強大,居然把垂下來的幾條繩索全向上甩起,其中一條掛在了高處的一處凸起上;兩條糾纏在一起打了個結扣;還有一條我們壓根兒看不見蹤影了,估計是直接被甩迴了洞口的凹陷邊沿上去了!


    人算不如天算,冬爺本來考慮著先進來躲一躲風雨,如果情況有變,我們還能利用繩索全身而退,現在可好,這個距離我們就變變成長臂猿也觸碰不到繩索,壓根兒就沒了退路了!


    “你們別光顧著抬頭了,也看看底下吧……”怪人從隔壁洞穴中也探出頭來,卻提醒我們換個方向,“太**了,這個地方原來是個晉卿魚塘!”


    我甩甩頭發上的水,抓緊了洞穴邊緣的縫隙向下看去,我發現幽幽的藍光變得很暗,龍洞底部被一大片黑影遮擋住了,而且還在不斷的蠕動變化著。


    我沒有怪人的夜視視力,隻得狂眨著眼睛,把流進眼眶去的雨水都擠出來,好不容易才看清,那一大片蠕動的黑影……是密密麻麻的一個龐大魚群!


    那些魚兒不斷的跳躍著、翻湧著,在小魚群的中間,還夾雜著幾隻大鰩魚和說不上來名字的其他物種,這些家夥們也是和退雷獸一樣,是從海洋深處冒到這兒來的嗎?


    “這要是一網子抄下去……咱們就算在這兒住上十天半個月的,也不愁餓肚子了!”沒出息的怪人一個勁兒的感歎著,倒是把我們緊張的氣氛一下子化解了不少,“妖妖不知道去了哪裏,如果還有他做魚的手藝在,嘖嘖……”


    耗子也把頭伸了出來,掃了一眼壯觀的景象說道:“用網抄多費勁啊,要是老子就直接一個雷管炸下去,全都跑不了!不過道哥,說不定那個不男不女的蘇麗妖還真的就像你說的一樣,用他做魚的手藝支撐著李柏山那幾個人活了這麽久呢,不然你說之前就沒發生過風暴嗎?那之間的那些魚哪去了?”


    我覺得耗子的想法不靠譜,那麽多那麽多魚兒,怎麽可能全被幾個人捕撈的一幹二淨,最後吃的什麽也不剩呢?但是這些魚群跟退雷獸比較起來,就是大象和老鼠的體積差別了,它們跳不出龍洞,不能從外麵再迴去深海啊,難道就這麽一直擠在龍洞底層嗎?


    我沒想到怪人原先興衝衝的語氣突然就變了,他歎了口氣拜托道:“耗子哥,別說妖妖的壞話,他也蠻不容易的……”


    “我操?到底是住過一個宿舍的,替他說好話呢?不過吧老子這人性子直,是真心的看不慣他那副不男不女的樣子啊,你說當個女人看吧,偏是個站著尿尿的,當個男人,又長的了個娘們兒臉,都省錢去泰國看人妖了!”


    “……別那麽說,妖妖本來就是泰國人的啊。”


    我靠,“泰國人妖”這四個字我一直當作是鯊魚號上的船員們挪揄蘇麗妖而起的外號,他居然,真的是???


    怪人一臉的唏噓講述著當年妖妖睡在他上鋪的時候,邊哭邊自述的那段往事:


    這個名字,從我聽到的時候起,就感覺特別的奇怪,雖然是這個姓氏,但是正常的中國父母誰會給孩子起這麽個名字呢?原來,那並不是妖妖的本名,而是他泰國名字的中文譯名,就像我們經常會混淆一些金xx、李xx的韓國譯名一樣。


    他出生在泰國,成長在泰國,而且他真的是一個人妖。


    我從怪人的口中才第一次知道所謂的“人妖”並沒有想象中那麽惡心那麽變態,在那個國家,大多數的“人妖”曾經都是窮困人家的孩子。


    蘇麗妖在12歲的時候,就因為父親嗜賭成性敗了家,而被賣給了一個小劇團,劇團老板看中了這個孩子清秀的眉眼,便從那時起定期給他注射雌性激素,幾年之後,這個經曆了一個非常扭曲的青春期的少年,皮膚白嫩,舉止文雅,清純動人,每個周末的晚上來劇院裏專門看他演出的客人一次比一次多,以此為職業,倒也讓他攢下了不少積蓄。


    我們麵麵相覷,誰也想象不到,沒成為鯊魚號廚子之前的蘇麗妖,居然是個小有名氣的歌舞劇演員!


    “是不是海邊兒的人都喜歡賭一把?伍書喜就是個沒救的賭徒,怎麽蘇麗妖他爹也是?賭的把孩子都賣掉了,還賭個錘子!真是他媽的操蛋!”冬爺歎口氣,“沒想到妖妖那孩子這麽可憐,早知道當時一條船上的時候,對他好一點了……”


    “更可憐的還在後頭。”怪人聳了聳肩,繼續說道,“妖妖的老爸在他出名後又迴來找他了,這本來是件好事,但沒想到他爸的迴歸,完全就是找他要錢接著賭,要了一次又一次,還逼著妖妖去找給他小費的客人借錢!”


    “那個畜生老爸根本就沒有把妖妖當作自己的孩子看待過,甚至根本就沒當人看,最後那個爸爸放下話說再拿不出錢來,就把妖妖帶到中國去找個有錢的老板賣個好價錢算了,妖妖實在是忍受不了,他也不想就那麽結束掉生命,便偷偷從劇團逃跑,就那麽找了個海邊兒的貨船隊跟著打打雜做做菜。後來找了個機會就跟著有貿易往來的船隊從泰國邊境偷渡到了中國來,然後為了避免在南海遇到他爹,輾轉幾次前往了更遙遠的東海,在那兒就遇到了吳錦城那一幫奇怪的家夥,他反正也生無可戀,活不了多久了,就跟著闖進了能改變時間的晨霧之海。”


    “等等,什麽叫‘活不了多久了’?妖妖看起來還是很漂亮,年紀不算大吧?”我奇怪的問道。


    “但是他從小就一直在注射雌性激素,這種東西可以把男人偽裝成女人,可以使他們這些‘紅藝人’變得漂亮,但所付出的代價就是被損耗的生命了,泰國這個群體的平均壽命隻有三十五歲啊……”


    我聽得一陣陣心痛,蘇麗妖喜歡很溫柔的叫我“妹妹”,雖然我一直嫌他肉麻又娘炮,但能感覺出來他人是很好的,沒想到在他那個所謂“人妖”的外表下,居然藏著這麽多令人難過的往事,而我一開始還把他當作是跟我在搶怪人的情敵,一度對他的態度特別惡劣,現在想想真是太不應該了……


    “本王還沒見過這個人,希望他還活著,在龍洞的某處讓我有機會好好的會會他!”


    “噓——噓——先都別亂說話,老子怎麽聽著,有什麽東西掉到水裏去了?”


    我們都在感歎著那位老朋友的不容易,耗子哥突然捂住了小王爺的嘴巴。


    耗子哥的耳朵是我們當中最為靈敏的,他這麽一說,大家就急忙收了聲,傾耳一聽——


    這會兒的風雨漸小,我聽到似乎是有幾個石頭之類的東西從洞口掉下來,先砸在內壁上彈了幾下,又深深的掉落到了底下滿是魚群的海水裏了。


    “日哦……咱們那繩子上趴著的是什麽!”


    冬爺伸頭出去看了一眼,然後迴過頭來壓低了聲音說道。


    我心頭猛地一驚,我們使用的攀岩繩不是剛剛被甩到上方去了嗎?還會趴著什——麽……我靠不是吧!


    我探出半個身子一抬頭,嚇得一個激靈差點掉下去!怎麽在那兩條纏在一起打了結的繩索上,蹲著一個黑黢黢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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