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與平原城之間的官道上,陳翎騎在一匹白馬上行進著。


    身前、聲後皆是軍伍士卒,迤邐緩緩向前移動。


    天氣開始炎熱起來,一席青衫,一柄羽扇,腰間懸著一劍、一壺茶,偶爾解開木塞,輕啜幾口,陳翎很愜意,很自得,麹義在自己勸說之下,半推半就著降了主公呂布。


    夏侯恩隨騎左右,聽他言道:“子儀,平原城內可是有近五萬袁軍,張遼今日渡河過來之後,主公軍勢也就隻有六萬餘兵卒,能下城池嗎?”


    陳翎斟酌中,夏侯恩繼續開口說道:“來自樂陵國新樂的消息,據稱袁紹帳下謀士沮授已經糾聚了幽州兵馬,正準備南下援助鄴城、平原兩城,…”


    陳翎向前瞭望,不再傾聽夏侯恩的嘮叨,這是他對將來戰事的擔憂,在與軍中諸將並不太熟悉的情況下,向著自己傾訴。誰叫自己與他有眷親之誼,不可能僅憑幾句話,就避讓開去。


    看著曹性與八百連弩手在身前排列成數行前進,陳翎思緒蔓延開來,是否該考慮稍微擴大些本部人馬的人數?


    主公呂布軍中眾將麾下隨著接連攻克數城,士氣高昂,對攻陷平原城池,沒有夏侯恩這般顧慮,陳翎知道這是因為他們不像曹性、夏侯恩兩人,有著自己日夜在邊上提醒說叨,戰事需從全局來觀。


    袁紹、曹操兩軍在鄴城前一名謂長樂的地方進行了決戰,或許是受慣性的影響,徐晃分別出戰顏良、文醜兩人,皆不能勝,加上了典韋、曹仁等大將之後,才勉強敵住顏良、文醜兩人。


    曹昂,字子脩,曹操之長子,劉氏所生,其生母早亡由曹操正室丁氏撫養長大。


    曹昂死了…


    曹昂沒有死在奉高城下,沒有死在與呂玲綺騎戰對攻中,卻死在長樂!


    曹安民也死了。


    他曹操之侄,曹昂的堂兄弟,曹丕的堂兄。


    就是他在奉高城下,護持住曹昂,沒有任由亂騎將曹昂踩踐踏而死,護住了曹操的長子。


    報稟來的消息中稱,袁紹親自坐鎮長樂指揮戰鬥,先遣顏良搦戰曹操帳下諸將。


    由於在與呂布攻戰中,沒有發揮出全部力量,就被溫侯呂布一戟揮斬過,差點陣亡的徐晃,此次急需證明自己,乃向曹操請求出戰顏良,曹操壯其勇武,遂遣之。


    顏良與徐晃大戰二十合,徐晃不敵,敗歸本陣。


    曹操大怒,另使典韋迎戰顏良。


    典韋身軀雄偉,乃是步軍大將,若光是在地上交戰自然不懼顏良,可惜騎上一匹戰馬,與顏良交手數合,胯下之馬,不堪其重,就被壓垮,典韋遂步戰顏良。


    兩將頗一再戰,顏良自忖騎馬戰典韋,非是英雄之舉。


    乃下馬與典韋相並,可惜的是,顏良在馬上能稱英雄,下馬則**韋之敵手。


    交手六十合,顏良為典韋所敗。


    袁紹見之亦怒!


    顏良雖然武勇異常,但他心思卻極其令人難以捉摸,不明所以。


    顏良敗陣而迴,袁紹慍怒無比,但值此兩勢一、二十萬大軍麵前,卻不能落了帳下大將顏良的顏麵,乃好言安撫,之後袁紹另遣文醜戰典韋。


    文醜得了袁紹的耳提麵命,狂暴一般的衝向典韋。


    典韋正待與文醜交戰,曹操看覷的很準,馬上令人鳴金。


    典韋乃迴,不複戰。


    曹操收軍,袁紹亦引軍退去。


    翌日袁紹、曹操兩家重新擺下陣勢,準備征戰。


    此次曹操先遣將領搦戰袁紹帳下諸將,出戰者乃是昨日敗在顏良手下的徐晃。


    曹操本不欲派徐晃上前征戰,可止不住徐晃誓死相求,曹操遂應。


    曹操答應是答應了,可知曉徐晃並不是顏良、文醜兩人的對手,遂示意典韋跟隨而去,在後壓陣,以免徐晃這樣的大將為袁紹斬殺了。


    曹操心中想著,徐晃不敵顏良、文醜兩人,並不說他不夠武勇,實在對手太強,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正如溫侯呂布那樣的絕世猛將,在這世上,本來是屬於極其少的。


    況且,徐晃這般急欲證明自己,那不就是因對自己忠心耿耿才會如此的嗎?


    曹操很是欣慰,心中暗道,公明,此次敗了也不要緊,下次能勝就行。


    徐晃拍馬而出,袁紹見來將竟然是昨日敗在顏良手下的徐晃,大笑之,乃遣文醜來戰徐晃。


    文醜持大刀來戰徐晃,徐晃上前,急**斧,截住廝殺。


    兩將戰三十合,徐晃已顯不支之狀。


    此次徐晃是下了軍令狀而來,自是不肯這般退卻,狂暴怒吼中,開山斧不要命的砍向文醜,文醜一時氣勢為其奪,不敢相並,隻是顧著遮攔。


    徐晃、文醜兩將又戰三十合,徐晃氣衰力竭,開山斧攻勢弱了下來,文醜得機,遂敗徐晃。


    徐晃敗陣歸來,文醜於後追殺,幸得身前不遠的典韋過來,架攔住文醜,徐晃才得以脫陣。


    袁紹眼見文醜就能斬殺徐晃,不想為典韋所救,心中震怒,喝令大軍齊出,殺向曹操。


    曹操見之,亦令人擊鼓,麾軍掩殺過去。


    如此,袁紹、曹操兩軍陷入大戰中,曹操長子曹昂、曹安民兩人相伴率騎軍突進,遇上前來迎敵的袁紹部將呂威璜、趙睿兩人。


    覷見“呂”字旗,曹昂無視身後騎軍還未跟進,持槍襲向呂威璜而去,曹安民見之,心中大急,連忙跟上。


    曹昂與呂威璜交手未及數合,便將其刺落馬下。


    曹昂正待繼續擊殺另外一將,此時文醜突襲而至,數刀就將曹昂斬殺。


    曹安民見之,又驚又恐,持刀來戰文醜,怎奈曹安民豈是文醜之對手,文醜一刀劈落其首級,戰退蜂擁而至的曹軍護卒之後,割下曹昂、曹安民兩人的首級,縱馬馳騁而去。


    當曹昂、曹安民兩人陣沒於亂軍之時,此刻曹操還不得而知。


    待兩軍鳴金收兵之後,曹操聞報,痛哭流涕,不能自己。


    次日,中軍豎起白旗二麵,大書報仇雪恨四字,曹操著縞素,厲聲自言,在大敗袁紹一軍前,誓不退步半分!


    此役,曹操帳下眾將心感沒有照應好曹昂、曹安民兩人,皆自慚不已,奮不顧身襲向袁紹軍勢,拚命廝殺,一日夜間,無休無止,大破袁紹軍勢。


    由此,袁紹撤兵退迴鄴城,而曹操則得以進軍城下,包圍城池而戰。


    隨著袁紹的敗師,平原已經無望能夠得鄴城袁紹擊退曹操大軍之後,支援平原城了。


    隨著這樣的局勢進展下去,袁紹勢必會為曹操、呂布兩家分食,沮授遂盡提幽州之兵前來援助。


    袁紹兵敗的消息傳至呂布軍中,諸將皆興奮不已,如此一來,隻要下了平原就能進軍鄴城了。


    惟有陳宮、陳翎兩人對此心憂不已,曹操進軍之勢太快了!


    本預測曹操、袁紹兩軍起在長樂那裏相互攻戰碼得花上一陣時間,不說一個月,總得應該有十來天吧。


    在這樣的膠著戰中,分別消耗著曹操、袁紹兩方的戰力兵卒,待主公呂布攻下平原之後,提兵前往鄴城之時,也能較為容易的攻下鄴城。


    那時,與曹操或戰或和,都可以商議。可現在的情況非常不妙,曹操攻勢如潮,在實力未受到重創時,就兵圍了鄴城,等下平原之後,溫侯呂布還去鄴城嗎?


    恐怕主公呂布兵勢一向西行,就能為曹操所察覺,那時候該如何解說?


    提兵來助曹操共同下鄴城?


    當初口頭定下的協議中,可沒有關這方麵的舉措。


    若是逼急了曹操,可能會適得其反。眼看著即將到手的鄴城,在溫侯呂布帥軍前來準備搶奪之下,曹操說不定就此解圍而去,或是再與袁紹重新締結盟約,共擊溫侯呂布,也不是沒可能。


    襲取鄴城,隻有在曹操、袁紹兩方都勢弱之時,才可為之,不然真的不能西行攻取鄴城。


    在此之前,還是先行將平原城攻下來再說,陳翎如此想著。


    張遼留下呂曠、呂翔兩人負責轉運糧草,攜管亥、徐盛、柳毅、公孫羽四人帥軍登上戰船向著平原城而去。


    主公已經攻下安德,今日即將兵發平原城,自己也該進軍了。


    張遼望著黃河之水,心中滿是激動之情,自跟隨溫侯呂布以來,從沒有這般意氣風發過。


    在並州之時,溫侯不過一主簿;在洛陽之時,溫侯是董卓帳下一大將;在長安,司徒陰謀誅董之時,溫侯雖然是朝廷侯爵,卻一直不很得意。直至奪取青州以後,至現在,起重兵征討河北之時,溫侯呂布才算真正的立穩於這個世間。


    而自己身為其帳下大將,得其重用,方才有如此遭遇。


    望著河麵之上己部船隻,張遼下令,兵發平原!


    平原屬於冀州,位於冀州的東南,西麵和北麵以及東北與冀州的陽平、清河、渤海郡和樂陵國相鄰,南麵和東麵與青州和兗州相鄰。


    平原城坐落在高唐黃河對岸,地處要隘,乃是兵家必爭之地。


    呂布軍勢已近平原城,陳翎看著眼中的城池,心中想起劉備曾經在此做過平原相。


    劉備在平原上任之後,一麵招兵買馬,積草囤糧,擴充自己的勢力;一麵對地方百姓“勤施善政”,撫養生息,用“惠裕”和“德美”治理鄉政,故而深受百姓的擁戴,劉備的勢力也乘機發展。


    如此一座城池即將陷入戰火之中,陳翎心中隱隱覺得有些對不住平原城中的父老百姓。


    在另外一條曆史線中,曹操、袁紹官渡之戰後,平原不過是順勢投降於曹操的,並沒有受到多少戰火的波及。而現在呢,由於自己的原因,這座城池中的黎民百姓將迎接最為嚴酷戰爭的侵襲。


    吩咐夏侯恩、曹性兩人依在主公呂布大帳就近處安下營帳,陳翎馳馬出寨,向著平原城下而去。


    此時平原城中,審配由於得報曹操與自家主公決戰失利,完全收縮兵力,準備據守城池而戰。


    因此,沒有袁軍出現在陳翎視線之中。


    陳翎縱馬向前不久,陳宮同樣騎乘一匹馬過來。


    停佇在一高處,兩人並駕瞭望城中。


    陳翎轉過身來,向著陳宮說道:“公台,你看如何?”


    陳宮皺眉,言道:“此城四門,門外有甕城;甕城外護城河寬廣深蓄池水,且城中有數萬軍卒,攻之大不易!”


    陳翎點頭,說道:“更兼審配此人乃是多智之輩,對袁紹忠心耿耿,簡直無暇可趁。”


    陳宮與陳翎相視一眼,皆苦笑。


    若是強攻的話,溫侯呂布依仗六萬兵馬,圍攻之下,兩人都有五、六成的把握,在十日之內,攻下此處。可那樣一來的話,還想不想奪取更多河北之地了?


    陳翎沉吟半晌說道:“公台,土攻如何?”


    土攻之法就是直接用土去填對方城市。


    六萬士卒每人提一包沙土丟在平原城牆下,短短半日便可築起一座土山,然後大軍直接順著土山進城。


    陳宮聽罷,說道:“此策不錯,不過我欲在施展土攻之時,兼用火計。”


    陳翎聽聞,暗道著,諸葛孔明、周瑜都是用火行家裏手,想不到陳宮也喜用,遂道:“願聞其詳。”


    陳宮言道:“今日已晚,不能攻城,待到三更時分,遣人潛入城中,等明日攻城之時,在城中引火焚燒,以亂其心。”


    陳翎點頭,靜候陳宮繼續。


    陳宮接著說道:“大軍壓境之下,審配必然嚴肅軍律,此策成與不成,在兩或間。但攻占期間,以弓箭,投石器,將火種投入敵人城內,卻是防不勝防。子儀,依你之見,此略如何?”


    陳翎深思之,想了近半刻,才說道:“三更之前,可令軍士擊鼓鳴金,亂城中之軍耳聽,使其不明我軍動向,疲於奔命。另可向城中流言,說鄴城已被曹操攻陷,想必在如此境地之下,審配就算再能,也不免心中動搖。”


    陳宮頷首,深以為之。


    兩人既然計議已定,遂分別迴營,一向主公呂布稟報,一向著手準備。


    此刻平原城中,審配深皺著眉頭,看著帳下眾人。


    因袁紹鄴城與曹操大戰,被派至平原的文武不多,文臣謀士有荀諶、許攸、辛評三人,武將則是有張郃、牽招、蔣奇、焦觸、張南、周昂、高幹等。


    審配開口言道:“安德為呂布攻陷,守將麹義生死不明,此時呂布提兵來我平原城下,諸位,對此可有對策?”


    荀諶捋須開口言道:“正南,據守不出為最佳策略,不要輕舉妄動。”


    荀諶,字友若,荀彧之兄,荀緄之子,潁川人,袁紹幕僚。


    許攸亦道:“正南,最佳策略乃是靜候主公提兵來援,毋須多慮。”


    審配聽罷許攸之言,氣鬱於心,含憤斥聲道:“許攸!主公剛於長樂敗師,如何有暇提兵來助?”


    辛評見兩人臉色不愉,乃上前為兩人勸解,說道:“正南,子遠…”


    辛評未及說完,審配轉身過來,同樣一陣斥責,說道:“仲治,就是有汝等竊據高位,阿諛奉承之輩,方才致使主公有此大敗…”


    審配說話太剛太專,使得許攸、辛評兩人皆不滿,一一迴言說道:“審配!汝專政擅權,族大兵強,縱容二子禍亂百姓,…”


    這種話,激起審配怒氣,不等兩人說完,審配站起身來指著許攸、辛評喝斥道:“貪瀆無厭之輩,也敢肆意辱罵本帥?”


    …


    堂上幾人舌槍唇戰,看得張郃、牽招等將駭然無色。


    惟有荀諶孤坐一邊,沒有上去爭論。


    辛評,字仲治,潁川陽翟人,辛毗之兄,原是韓馥部下。


    初平二年,袁紹為奪取冀州,采取逢紀反客為主的謀略,借公孫瓚雄兵造勢,派高幹、辛評、荀諶、郭圖等人共同說服韓馥出讓冀州牧予袁紹,從此辛評在袁紹帳下效力。


    辛毗,字佐治,潁川陽翟人,原居隴西,光武帝建武年間,其先人東遷。


    女兒:辛憲英,素以智著稱,舊時曾有歌將辛憲英的智、曹娥的孝、木蘭的貞、曹令女的節、蘇若蘭的才和孟薑的烈並稱,皆謂之出類拔萃。


    牽招,字子經,安平觀津人,與田豫齊名之輩。


    高幹,字元才,高躬之子,袁紹之甥,高柔從兄,出身陳留高氏,祖父高賜,曾任司隸校尉、父高躬,曾任蜀郡太守。


    高氏數世節孝清名累積成為一種政治資本,在士林中享有聲望,與汝南袁氏聯姻。


    辛憲英,字憲英,名不詳。辛毗之女,羊耽之妻、辛敞之姐。魏晉時期女性。就在她出生的那一年,董卓焚燒洛陽,挾天子遷都長安;到她去世前六年蜀滅,再兩年後魏覆,而吳則在她身後苟延殘喘至天紀四年也終於亡了。


    可以說,辛憲英的一生見證了整個動蕩的三國時代。


    曹丕被立為太子,得意忘形,辛憲英得知後感歎世子的責任重大、應謹慎小心。鍾會伐蜀,讓辛憲英之子羊琇為參軍,鍾會有反誌,辛憲英告訴羊琇盡職盡責、仁恕為懷,使羊琇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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